作者:梨仔
“错……”赵陆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只觉心头一颤,语气禁不住就软下来,“哪儿都错了。”
听见这话,赵宜安咬唇想了一会儿,才道:“那倒没有。”
只是忽然不理她,叫她伤心。
赵陆便一笑:“以后不做蠢事了。”
“什么蠢事?不理我么?”
赵陆轻轻点头:“嗯。”
赵宜安一吸鼻子:“你记着你说过的话就行。”又道,“我不喜欢孙妙竹,让她回去。”
赵陆问:“不要灯了?”
闻言,赵宜安犹豫了一阵,最后坚定道:“不要灯,也不要人。”
“好,一会儿就让她走。”
“不行。现在就走。”
赵陆唤了金公公进来,同他说道:“让孙妙竹回去罢,那盏灯就留着让她自己玩。”
忽然下了这样的令,金公公虽不解其意,但听赵陆如此说,只垂头应了,出门去传达圣意。
金公公走了,赵宜安仍拉着赵陆的手,道:“我要搬回来,也是现在就搬。”
赵陆便又让延月应秋将赵宜安的东西收拾好了,带到他的屋里。
延月等人在边上整理赵宜安物件儿的时候,另有小宫女奉了清凉的药膏,替她抹在眼睛边上,好叫她舒服点。
赵宜安已经和赵陆并排坐在床上,还盖了他的一床被子。
抹了药,她眨眨眼适应了,半躺在枕头上,转向赵陆:“为什么忽然不理我?”
闻言,屋里收拾的几人立刻加快动作,几息后通通退出了次间。
只剩二人,赵陆抬头看着头顶的帐子,半晌才开口道:“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赵宜安急忙起身,“梦里都是假的,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赵陆也望向她:“不是你。”
手臂撑在床上,赵宜安疑惑:“那是谁?”
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赵陆缓缓道:“是我。”
赵宜安有些转不过弯,想了一会儿,问:“是你对我不好?”
闻言,赵陆轻轻点了点头。
赵宜安便道:“我都没有埋怨你,你做什么就不理我了?”
见赵陆不语,赵宜安忽道:“你在害怕。”
心倏地跳得快了许多,赵陆回道:“不害怕。我也不会对你不好的。”
赵宜安却突然陷入了回忆,她静静望着眼前的赵陆,轻声问:“你梦到将我杀头了么?还是拉去灌了毒酒?”
那是她才醒来时,偷听到的宣荷说的话。
赵陆蹙眉:“谁说的这些?”
“没有谁。”赵宜安低下头,神色低落。
不可能没有谁,这些是太子赵郡和五皇子赵阮的死法。
赵宜安醒来后就在他身边,平白无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但赵陆不敢再问,怕赵宜安现在就记起从前。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赵宜安也没有。
察觉赵宜安还握着他的手,赵陆便反握住她的:“我没做过那些事。以后,也不会做。”
赵宜安跟着他的话抬头,等他说完,忽上前抱住他:“好了。”
怀里多了温香软玉,赵陆一僵,只敢把手虚虚贴在赵宜安的腰上,问她:“不恼了?”
听见他的话,赵宜安嘀咕:“我本来就不恼,只是伤心。”
“那——”吐息间皆是赵宜安身上的香气,赵陆平定了心跳,又问,“不伤心了?”
“伤心……”赵宜安换了个姿势,将脸贴在赵陆的颈边,“你还未说,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赵陆一顿:“不好的事就不说了。”
赵宜安已半个人挂在他身上,赵陆浑身僵着,只不敢乱动。
等他说完,赵宜安忽道:“我知道是什么。”
未及赵陆反应,她忽一侧身,轻抬首,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赵陆的下巴。
只一瞬而已,甜似蜜的花骨朵儿很快就离开了。
赵陆却一动不动,眼瞳微缩,仿佛全身过了火一般。
赵宜安仍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向他确认:“是这样不好的事么?”
“不、是……”赵陆张了张嘴,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脸色一凶,问:“谁教的这个?”
赵宜安瞧着他:“应秋。”
又好奇道:“但是应秋一会儿说这是不好的事,一会儿又说,若我同你做,就是好的事。”
她歪头,拿手指摸了摸才亲过赵陆的嘴唇:“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陆转开目光,声音里染了一点哑:“这会儿不好,以后,或许就好了。”
说的跟解谜似的,赵宜安一时只顾思忖着他的话,倒没有再开口了。
赵陆微微松一口气,问她:“可要睡了?”
赵宜安便顺着他的话点头:“我洗过了。现在就可以睡了。”
“那去炕上罢。延月铺了被褥。”
身上一重,是赵宜安扑进他怀里,只听她闷闷道:“不去。”
赵陆顺势朝后一倒:“不去算了。”
让赵宜安躺下,赵陆自己也跟着躺进被子。
小宫女悄声进来熄了灯,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耳边是赵宜安静静的呼吸,赵陆闭着眼睛,忽然记起她先前说的话。
这个应秋,同赵宜安讲的都是什么乱糟糟的东西。等明儿醒了,一定要好好惩治她。
正在西次间等着延月的应秋,忽打了个冷颤,动作一顿。
延月举着灯,见她如此,便问道:“怎么了?”
应秋皱着眉摇头:“没什么,就是觉着怪冷的。”
屋里的炭盆一直烧着不断,延月疑惑:“如何就冻着你了?”
“许是我一时察觉错了。”应秋摸着后颈,又快快乐乐道,“你快些,金公公还等着咱们呢。”
方才应秋出去喊小宫女,正巧碰上金公公从东次间出来,随口一问,知道了金公公是去请孙妙竹离开的。
应秋便请金公公等一等,说湖嫔娘娘有东西要给妙才人。
听见这话,金公公自然应下,只在外头等着。
只见延月拿着几盏灯笼,递到应秋手上:“何苦来,人家落魄了,你倒特意去现眼了。”
应秋一面查看那些灯笼有无破损,一面道:“都是她勾出来的,我替娘娘出气去。”
“你收着点儿,别给娘娘招恨。”
“知道了。”
等了一会儿,应秋从正房出来,笑道:“金公公久等了。”
金公公回身,瞧见应秋手里的灯笼,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但他面上不显,也只笑道:“不久不久。应秋姑娘随我来罢。”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厢房才停。
屋里的孙妙竹还不知出了何事,是翠彤前来迎二人,一见金公公,她福身道:“金公公好。不知是何要紧事,却让您亲自跑一趟。”
金公公笑眯眯道:“我来传陛下的话。陛下说,妙才人辛苦这些天做灯笼,实在劳累,所以特意让我请妙才人回迎翠院去歇息。”
闻言翠彤一愣:“奴婢不解陛下的意思,还是请才人出来,亲去陛下面前……”
金公公摆手:“不用不用。”
这会儿要是让孙妙竹去了,他真成了傻子了。
又说:“这些制灯的东西,才人也带回去罢。以后做好了,也能留着赏玩。”
就是要赶孙妙竹走的意思。
翠彤不敢应下,只低着头不语。
见了这模样,应秋咳了一声,也笑道:“这几盏灯,也请翠彤姐姐一并带回去罢。”
翠彤一噎。
这几盏灯就是先前孙妙竹做来邀宠的,可惜被湖嫔看上,拿走去玩了。
也不等翠彤反应,金公公就道:“已嘱咐了外头的小宫女了,一会儿就进来替才人收拾东西。陛下那儿还有事,我也不便久留,翠彤姑娘就替我向才人问个好罢。”
“也替我问个好。”
说了这话,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
留下翠彤,憋着一肚子闷气,只没处撒。
*
回了屋,应秋脱衣就往小床上钻,又拍着一边空着的地界儿,朝延月道:“快些上来,被窝都替你捂热了!”
延月擎灯过来,放好灯,脱了鞋上床:“娘娘不在,你不记挂着,倒还这么兴冲冲。”
应秋冲她皱鼻子:“我在娘娘身边,娘娘又不会多高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陛下陪在娘娘身边,她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