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仔
赵宜安点头:“做一对儿。咱们是一对儿。”
闻言,赵陆垂下眼。
他的耳朵怎么又热起来了?
丢人。
这回赵宜安不去花园了,只将延月叫进来,让她去吩咐。而后又抓着赵陆的手,要同他比大小。
她有些惊诧,赵陆的手竟比她大这么多。
伸开手掌,轻易就可以握住自己的手。
怪不得他抱自己的时候,也那般轻轻松松。
赵宜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想了什么。
赵陆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比赵宜安小三个月,似乎小的时候,是女孩子长得快些。因此十二岁之前,每回见到赵宜安,他都要微微抬头,仰视她。
她这样娇惯又美貌,是他心里最不可接触到的人。
但其实,有那么一回,赵宜安不但向他弯下腰,甚至还伸出了手。
他还记得那晚灯火连天,护城河中许愿的花灯流满整座水面。
而自己面目模糊,快被冰凉的河水吞没。
赵宜安就瘫坐在岸边,急得哇哇大哭,她试图伸手来抓赵陆,可惜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力气,光是哭就已经叫她精疲力尽。
最后是寻妹妹寻到此处的赵郗,叫人下水救了他。
往事蹁跹,赵陆低着头,眼前忽然晃过一只手。
赵宜安跪在炕上,从他眼底下露出脸,笑眯眯问:“你在想什么坏事?”
闻言,赵陆一愣。
见他回了神,赵宜安便坐直了,仍旧问他:“你在想什么坏事?”
“没有。”赵陆略一沉思,道,“在想你。”
“骗人。”赵宜安不信,偏过了头。
“没有骗人。”
赵宜安只重复道:“骗人。”
一面说着,一面爬回了自己的座位。
赵陆便语气严肃道:“真的。”又说,“我未曾想坏事,只是想你这个坏人。”
赵宜安倏地抬起眼睛,她皱了皱鼻子,小声道:“我又不坏。”
“坏。害得我不能专心写字。”
赵宜安与他辩驳:“那是你自己做不好。”
赵陆笑了一声:“我要写字了。”
嘀咕了几句,赵宜安也安静了下来,专注玩着小桌上的花环研究,想知道是怎么编的。
一时间次间里只剩炭火哔啵。
又过了一阵,赵陆提笔蘸墨,忽听见赵宜安开口问:“若我是坏人,你还爱我么?”
难得慌乱一瞬,赵陆执笔,只不抬头,口中道:“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赵宜安哼哼几声,又问:“爱么?不爱么?”
连后背都觉得热了起来,赵陆掩唇咳了几下:“自然,爱。”
“陛下、娘娘……花环,做好了。”
立在门口的延月,忽觉手中的东西重似千斤。
这会儿退出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还来得及么?
为何要催着小宫女快些做好呢?又为何自己亲自来送呢?怎么这回回来的时候,倒走得那么快?路也太平坦了,自己竟然没有摔一跤再来。
心中尽是迷茫,延月从未如此觉得,自己的人生,竟然处处都是巧合啊。
就是这个巧合,没那么招她待见。
赵宜安倒不觉得怎么样,见延月手上捧着花环,便招手叫她过来。
延月僵着脚步行至二人跟前,奉上花环,又识趣道:“奴婢告退。”
等她走了,赵宜安捧起赵陆的手,这回顺顺当当替他戴了上去。
赵陆手指生得长且直,戴上这个,倒不觉得违和。
细细欣赏了一会儿,赵宜安忽握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收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闻言,赵陆一笑:“是我的花。”
“唔……”
想了一阵,只见赵宜安弯唇笑道:“一样一样。”
花也好,人也罢。
反正都是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下章发包!大家记得到时候来奥
第56章 完了
且说汇泽阁外。
温祈元等了一早上,直过了午时,也未曾见那进去通禀的公公出来。
他哪知道,头一回小公公请人进去回禀时,就被金公公拦下来,压根儿就没叫人报到赵陆跟前。
而金公公一听是温祈元,自然皱着眉叫通禀的公公打发了他。
可惜温祈元贼心不死,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两个时辰,才慢慢醒悟过来。
难道那位公公是在哄他么?不敢得罪陛下,所以就得罪他,叫他在这里白等这些工夫。
喉咙又痒又痛,鼻子也渐渐堵了起来。温祈元知道这是要伤风的症状,也不敢多留,吸了吸鼻,抱着手臂就往外跑了。
一直到跑出宫门,他才松了口气。
幸而没撞见领他进去的小公公,不然真是丢人丢回家。
领路到行宫的忠勤伯府下人也等了许久,见温祈元来了,心中虽然等得厌烦,但面上只挂着笑,对温祈元道:“公子可算出来了,叫小人好等!”
温祈元只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就要跨上马去。
打量了他的神色,似乎不是高兴的模样。下人便试探问道:“温公子果真得陛下的欢心,竟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么?”
温祈元一僵:“莫说这些,早些回去,我还有话同忠勤伯说。”
提到了姚霑,下人自然不敢再多言,呐呐着退下,见温祈元已纵马走了,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背,扬鞭朝着他追上去。
只是心里越发不乐意。
温祈元既无家世背景,又无功名傍身,能和他主人称兄道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若原先他还有个驸马名头可以唬人,这会儿却连公主都落魄了,至于他这个旧驸马?
切。
这般想着,手上的鞭子甩得重了几分,策马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只是跑得再快,等马匹驮着二人回了忠勤伯别院,早已过了未时,快到申时了。
原本就在风地里冻了一早晨,这会儿又迎风骑马,才跨下马背,温祈元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霎时觉得鼻塞眼花,连脚步都重了起来。
但他心事未了,只是硬撑着走进前院,想让姚霑替他出主意。
另有人在前领路,到了花厅,又入内通禀。
姚霑很快就迎了出来,只见他披着白狐皮里的鹤氅,笑容满面:“温兄劳累了。”
说着,将温祈元带进花厅。
才冻得不行,扑面一阵暖风,温祈元细细嗅了嗅,似乎还有些香气。
但这么一转换,他禁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姚霑一愣,忽露出嫌恶神色,只是温祈元望过来那瞬又变作担心模样,问道:“温兄可还好么?”
温祈元连连点头:“还好还好。”
又为难道:“只是叫姚兄空等了,我竟连陛下的面都,都没有见到。”
闻言,姚霑只微微怔了一瞬,很快便安慰起温祈元来:“温兄说什么叫我空等的话。我不过白出了几个主意,温兄才是真真儿去做的人。”
又道:“温兄可细说说,到行宫都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姚霑的话,温祈元便把他在行宫所见所闻都吐露出来。
只是说到“湖嫔”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说了出来。
“哦?”
这下连姚霑都疑惑了:“温兄的意思是,陛下宠爱的湖嫔,竟和湖阳公主生得一模一样么?”
温祈元连忙摆手:“不不不,或许有些不同。只是——”他顿了顿,又努力回想一番,喃喃道,“只是我瞧上去,真如一个人似的。”
两厢沉默,姚霑忽笑道:“温兄也不必如此记挂,一计不成,咱们就想二计罢了。且让人送温兄前去歇息片刻。”
又起身:“温兄仍未用饭吧?一会儿我也叫人预备了,送到温兄房里去。”
说起午饭,温祈元便觉腹中空空,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又拱手赧然道:“如此,麻烦姚兄了。”
姚霑摇头,叫了下人进来,吩咐了一番,就让人领着温祈元出去了。
等温祈元走了,他才复又坐下,皱着眉仔细思索其中关窍。
湖嫔和湖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