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仔
温祈元说此二人相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对湖阳公主起了异心,所以特意找了一个长得像的人来慰藉么?
若真如此,看来陛下也是和他同道中人。
思及此处,姚霑忍不住暗嗤。
找个长得像的人,终归不是原主。
要是换成自己,什么亲姐姐不亲姐姐的,必定将人抢过来,先睡了再说。
但他也对这位湖嫔起了好奇心,思索一番,喊来小丫鬟,让她叫刘氏过来花厅。
原本刘氏只是他带来作乐的,这会儿倒是忽然间有了别的用处。
早上已被压着做了一回,哪知要用晚膳了,姚霑又叫她过去。
刘氏惴惴不安走来花厅,只低着头行礼:“伯爷。”
她不敢多说,怕姚霑因此发怒,祸害到她身上。
哪知这回姚霑神色可亲,朝她招手道:“过来,坐着罢。怕我做什么?”
刘氏一凛:“妾身敬爱伯爷还来不及,如何会怕。”
没用的话一箩筐,姚霑有些厌烦,只道:“坐下再说。”
刘氏便坐在他对面。
只听姚霑道:“你知道咱们这座别院,离皇家的行宫是最近的。”
刘氏便呐呐:“自然是伯爷得天子眷顾。”
“不是说这个。”
姚霑凑过去:“明日你就去行宫一趟,我派人护送你。等到了行宫,你替我请行宫里的湖嫔娘娘过来,就说——说请娘娘来咱们别院赏玩。”
刘氏心一跳,直想拒绝,只是不敢,便犹豫道:“妾身是深闺妇人,只怕应付不来,倒让伯爷空欢喜一场。”
姚霑一挥手:“这有什么?我听说陛下这阵子出了事卧床,想来湖嫔闷在行宫也没什么好玩的。你只去了,说些好话,湖嫔自然高高兴兴就来了。”
听见他这口吻,刘氏心里越发憷了。
往常姚霑用这副模样同她说话,叫她做事,不是要买新的小妾,就是让她请戏班子来唱戏。唱着唱着,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小旦就唱到姚霑床上去了。
偷偷瞧了一眼姚霑,刘氏只打怵,难道这回,他不要命了,竟想染指天子的人了么?
这算什么?自己儿子还没生出来,这似乎唾手可得的爵位也未到她儿子手上,姚霑就急着前去送死了?
一向胆小怯懦的刘氏,这会儿却忽然神思清明起来,直劝道:“伯爷,我们这儿毕竟庙小,只怕容不下娘娘那尊大佛。况且伯爷也说,陛下卧床了,妾身想,湖嫔娘娘自然要在旁侍疾的,也无空闲前来。”
姚霑从未被人反驳过,自小到大哪一个人不是捧着他纵着他?
刘氏说着这几句,姚霑便忽立起身,劈手就是一个巴掌。
“贱妇!我叫你去,你去就是了。这张嘴如此能说会吐,怎么前几日叫你含一含爷的东西,就死也不肯了?”
刘氏直叫他说得满面通红,低着头不敢作声。
姚霑下了令:“明日卯时你便出发,戌时前就将人给爷带到。若带不到——”他冷哼一声,“八年无子,我看你这伯夫人,也该让贤了。”
刘氏霎时跪倒在地,抱着姚霑的腿哀求道:“伯爷息怒,妾身去就是了,去就是了。”
姚霑却一脚踢开她,自顾自走了。
只剩刘氏瘫在地上,久未缓过来。
*
第二日,行宫。
刘氏自然见不到赵宜安,她正领着人祸祸后花园那些花去了。
在汇泽阁外停了好一阵,也未有人叫她进去等。刘氏才死了心,带着随行的丫鬟,往原路走回。
谁知柳暗花明,前头忽来了一队人,
刘氏原想着避开,但耳边传来对面那些人说话的声儿,似乎是叫湖嫔走慢些。
湖嫔?
心内一惊,刘氏急忙迎面走上前去。
忠勤伯夫人就是她的依傍,刘氏存了侥幸,或许姚霑只是想结识这位娘娘,并没有什么心猿意马之事。
如此勉强安慰着自己,刘氏朝着来人盈盈一拜:“忠勤伯刘氏,拜见湖嫔娘娘。”
身后的丫鬟也跟着下拜。
延月吓了一跳。
她怒瞪着眼前二人,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没长眼一般,直往湖嫔面前撞上来。
还什么什么夫人?
什么夫人都不能大过她家娘娘去。
因此,延月绷着脸问:“是谁允你上前来的?湖嫔娘娘是你们想见就可见的么?”
刘氏忙又矮下.身去:“这位姑娘莫怪,是妾身乍见到娘娘,一时激动失了态。还请娘娘恕罪。”
应秋最实在,也不多费口舌,伸手就要赶人:“咱们娘娘还要走路呢,别拦着。”
刘氏却不肯放过这机会,大胆抬起头来,朝着延月应秋挡住的美人道:“妾身久候,只求娘娘给妾身一个说话的机会,叫妾身言明来意。娘娘听了,定会喜悦。”
拦着她,她竟敢抬头了。
应秋气上心头,撸起袖子就要将人拉开,谁知身后一直不语的赵宜安,忽从边上探出头,问:“什么事?”
她这一开口,延月应秋也不能再拦了,只好让出道,叫刘氏回话。
听见湖嫔忽然出了声,刘氏一喜,再见从宫女身后露出面来的湖嫔,刘氏又是一怔。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八个字,竟然通通有了同一个归处。
她一愣神,赵宜安便疑惑起来,又问了一句:“什么事?”
身后的丫鬟轻点她的后腰,刘氏忙垂头叙道:“妾身是忠勤伯夫人,因听见娘娘随陛下来了行宫,正巧忠勤伯的别院也在此处,虽然比不得行宫辉煌,却也另有一番滋味。因此,妾身斗胆,想请娘娘前去玩乐。”
赵宜安一听,斩钉截铁道:“不去。”
她还要跟小宫女学编花篮,好送给赵陆。哪有那工夫?
刘氏自然不愿就此退缩,嘴里只道:“别院里有腊梅数丛,正是开花的时候。想娘娘心性高洁,一定喜欢这些。”
耳朵捕捉到“腊梅”两个字,赵宜安跟着重复了一遍:“腊梅?”
似乎有了希望,刘氏忙回:“是,不单腊梅,另有水仙海棠,若娘娘喜欢,竟可观赏。”
“能摘么?”
“呃……”小心翼翼抬起头,刘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谨慎问道,“娘娘问的什么?”
赵宜安瞧着她的眼睛:“能摘么?花,能摘么?”
一时不懂湖嫔的意思,但刘氏知道此刻该答应,便应道:“自然,能得娘娘欢心,是它们几世的福气。”
听见可以摘花,赵宜安点头:“好。”
“去别院?”
赵陆正写字,闻言抬起头来。
赵宜安用力点头:“嗯!”
又说:“可以摘花。”
赵陆便道:“后花园那些还不够摘么?那叫金公公多拿一些过来。”
但赵宜安却皱着眉摇头:“别人的花,随便摘。你的花,我心疼。”
敢情昨日为了做花篮,叫人采得花枝秃秃的不是她。
赵陆无奈笑道:“叫人送你去。”
又叮嘱延月应秋二人:“别叫她落单。”
金公公在旁得了吩咐,正要去遣人,赵陆却叫住他:“你也跟去。多多带着人,先将忠勤伯的别院围起来,再让湖嫔入内。”
闻言,金公公一愣。
先把忠勤伯别院围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陛下是要抄家了呢。
听见赵陆的话,赵宜安在旁奇怪:“你怎么知道是忠——忠勤伯府?”
赵陆扬唇一笑:“因为我聪明。”
若是千里迢迢的别院,自然不会有人特意来请她。赵宜安一说别院,赵陆心里就知道,一定是忠勤伯府的别院。
只有他家,当初因为军功受了封,还得了天子亲赐别院这样的恩宠。
有金公公贴身跟着,一是能保护她,二来正显示了赵宜安的身份,叫忠勤伯府的人不敢怠慢。
况且赵宜安想去,他也不扫她的兴,由她去便是。
提笔又继续写字,赵陆最后道:“早些回来,别玩疯了。”
换了衣裳的赵宜安,待延月替她穿上斗篷,戴上帽子后,正要出门,忽然转回来,扑了赵陆满怀。
“怎么了?”
赵陆忙将笔高高举起,怕墨污了她的新衣。
只见赵宜安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踮脚凑过去,用嘴唇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
“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句,赵宜安便起身跑了。
屋内几人连忙向赵陆行了礼,然后跟上。
金公公也跟出去了。
霎时次间里,又恢复到原先赵宜安来之前安安静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