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相僧人
李长庚虚弱的说:“没事”
他这般强忍的模样,沈静萱更心虚了:“我去喊郎中来瞧瞧”说着就往外跑,李长庚忙拉住人道:“别去,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新娘房中要传郎中,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他没有说完全,但沈静萱多半能猜出来--京中人多半会传康王殿下新婚不举或久不近女|色康王殿下新婚夜里欲|火|焚身血液逆转昏厥,甚至更过火,康王好不容易摆脱孤煞鳏寡的名头哪里还惹得起“不举”无后之名。
“那,殿下说该如何是好?”
“其实...本王幼时曾同师傅习武学过一些按跷的手法,这样砸出来的伤肯定会积淤青,若是能化开就无甚大碍,只是...不知大娘子愿不愿意”人小心翼翼的问,浓密的长睫轻颤,他皮肤白皙,五官笔挺,一双桃花眼弯下来,平添苦楚竟莫名令人心疼,沈静萱急急的点头:“我...”她顿了顿,两人既已成婚称谓也该改一改了:“妾身愿意”
后又问了人需要注意些什么,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半直起身子,边说边解衣襟,沈静萱瞥了眼登时闹了大红脸,她结声道:“妾身....妾身该怎么做?”
李长庚将人的娇羞盛在眼里,嘴角止不住上扬,他拉过人的手教导。沈静萱问:“是...是这样吗?”
沈静萱脸上火烧般,连着耳根子都红得滴血,手掌处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举着有些发麻,她问人可好了,人说:“再替我揉揉,伤往这里挪了”,声音低沉沙哑,似压抑着情绪,沈静萱听出了不对味儿。
方才惊鸿一瞥,文弱书生般细白无力,常年习武是难有的劲瘦,阳|刚健|硕,她视线一时不知该落在哪里,只能低着头,眼不见心静。再抬头,她撞见进幽深的寒潭,波海翻涌。沈静萱愣住,她并非涉世未深的少女,这样的眼神上辈子她清晰见过,正是因为见过,她更加不知所措。
上一辈的事历历在目!
李长庚以为她是怕了,往她身旁挪了挪,长臂一展,将人圈在怀里,脑袋搁枕在人肩上:“怎么...是为夫吓到萱儿了吗?我们今日拜过堂便是真正的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夜深了,大娘子,我们该就寝了”
李长庚也不知怎的了,见那人红着脸低低的问他还疼不疼的时候,唇瓣在昏黄的烛火下张合,化了捧蜜糖般,甜滋滋的,他将人拥入怀中,拼命的压制揉进骨髓的冲动
沈静萱知既嫁给了人,这夫妻房中之事也是避无可避,她微点了头,脑袋垂的更低了。李长庚见人如此,心花怒放,他替人解下沉重的凤冠,各执一合卺杯,两人相对饮酒。酒后解缨,行结发夫妻礼,待正礼毕,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挑开霞帔上东珠纽扣。
李长庚嘶哑道:“别怕”
沈静萱低低的嗯了声
两人的气息交织,炙热追逐着香软,红烛罗帐里一时风景如画,被翻红浪,三月黄鹂不如耳畔娇娇,香汗挥洒,直至那抹殷红盛开,相聚无间,只余合欢。
夜还长,月色正浓,康王府酒桌宴席上三两只醉鬼横陈在地上,红绸喜廊,春意染了庭院的树丫枝头。
第30章 入大内,天禧帝龙颜
晨昏定省,沈静萱次日起了大早,身体有些乏力,沐浴焚香后,饮了补元气的汤水,精神头才渐足。按大乾礼法,新妇需自侍奉公婆进食听训,可康王与寻常人家不同,先后早故,官家远在大内,这礼本敬不到,奈何昨日内侍传旨宣人明日辰时入宫拜礼,沈静萱能早早的起,多半是不敢抗旨不遵。
她起时唤了枕边人,待着连理枝金丝襦裙,上衬雪色无瑕比翼鸟袄子从里屋出来,李长庚洗漱毕,正着衣,沈静萱上前接过衣裳伺候
李长庚在人耳畔落下轻吻道:“大娘子真体贴”
两人浅浅的用了些早膳果腹,乘着王府的马车往大内去了。
京城的路并不平坦,三沟九坑不少,李长庚心疼元妻,并腿做椅招唤人过来,马车内狭窄,若是真坐上去,路上颠簸难免会碰触尴尬,沈静萱赤着脸推脱
李长庚没羞没臊道:“都是坦诚见过的,大娘子不必害臊”
沈静萱恼怒道:“且你这张嘴什么都往外说,也不嫌丢了你王爷的身份”
李长庚一挑眉:“这是你我夫妻间的乐事,岂容他人置喙?千百张嘴难不成你我还能都管住?”
也是,康王在京中名声扫地,他们就算相敬如宾,外头风言风语也能传得水性杨花,如此为何要等他人真贯上那些名头?何况自己与人荣辱一体,做的是夫妻,亲近和美才是正途。想透彻了,沈静萱虽红脸,却还是坐在人腿上
李长庚问:“”大娘子,为夫这肉椅可还颠?”
别说,康王自幼习舞,一身的功底,马步扎得结实,坐在椅子上不说别的,这颠簸之感倒是比垫子上的轻缓多了。
大内离王府有些车程,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正阳门,宫内禁马车急行自有伺候的轿撵抬人,沈静萱随人下了车,巡守的禁军见来人,忙纷纷长|枪戕地,福礼作揖:“康王殿下安,王妃吉祥”
沈静萱安安分分贯了,猛地一群铜锣嗓的大汉齐声喊话,她颇有些不适,而李长庚却很受用,不为别的,光光这王妃二字就喊出了他多年憋屈的情绪,扬眉吐气。
王爷宫妃的仪仗不一,若是东宫排场自当是大,而王爷之下一律低东宫一等,东宫轿撵为八人抬,四随侍,康王则是六人抬,两随侍,王妃王爷同样排场,里头的轿子垫了厚厚的垫子,毛绒绒的暖和。
里头熏着香,有安神静气之用,沈静萱却心有锣鼓,官家是天下共主,自个以前只是在院里听祖母提过皮毛,都说伴君如伴虎,就不知今日君虎脾性,自己可得小心。
皇帝今日在正阳殿召见人,说来也巧,接待自己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监李长宁,李长宁长相清镬,却总是笑脸常挂道:“王爷,王妃官家在里头等二位呢,请随咱家里头走”
沈静萱紧了紧鼻息,忽地手被人轻轻的握住,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李长庚贴耳道“父皇他很和善,不会刁难人的”,沈静萱轻点了头。
李长宁能在宫里执掌内侍监练得就是一双火眼,私下里早将两人执手的画面看了去,心想:沈家这姑娘倒是得大殿下喜欢,日后不说亲近讨好也不可得罪,毕竟储位未定,谁能知道将来会不会入主中宫。
往前拐了两三个走廊,李长宁在一朱漆雕花大门前停步,朝内道:“官家,康王殿下同王妃到了”,里头淡淡的传了“进来”,李长宁推门入内做了请,两人跨进殿里。
正阳殿为偏殿,里头除却摆在案后的床榻,琳琅满目的便是书和折子,天禧帝久病床榻,今日却束发戴冠,赤金色龙袍并和田玉腰封坐在椅上,他先摆手示意李长宁退下,后龙目朝人扫来,笑道:“文远来了,都坐吧”
人落了座
天禧帝并非如外所传,生得怀德畏威,龙威燕颔,反倒是慈眉善目,和气的似邻家老人,和蔼可亲,老人最爱怀古,先是问的她夫妻二人和睦,阖家上下康泰,后不知怎的就扯到以前,娓娓将以往的事独角戏般一人唱来:“老大媳妇,你是不知道,文远他下头的兄弟姊妹都定了亲成了家,唯独他一人当着孤身单着,因的这事朕可没少传他入宫,如今好了,他也成家立业,来日去了,朕对若寒也能有个交代”
元后唐氏,字若寒。
沈静萱在闺中便知当今官家与元后恩爱,纵然元后故去,后宫徐氏独宠依旧只封了贵妃,代掌凤印。耳听总为空,今见官家垂手低眉尽是对亡妻的思念,不由得暗下点了点头。康王眉眼淡淡的,不知是不喜听这些陈词滥调还是其他。
李长庚出言道:“父皇,既已见过,新婚初定府中尚有诸多事宜操办,不便久留”
天禧帝顿了顿,老眼中闪着不明道:“你就这般不愿见朕?你明知当年....”
“父皇多心了”李长庚面不改色道:“当年之事早已水落石出,儿臣请辞不为其他,实乃府中事杂需早解决,免得往后生出腌臜不清来。”
天禧帝沉寂半晌,老态龙钟撑起来的精神轰然坍塌,他无力的摆了摆手道:“算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儿臣告退”
沈静萱忙随人站起身,她不是蠢笨的,官家与夫君之间并非父慈子孝,恰恰有水火之势,其中那个当年之事便是要点,只是有些事不知晓的更好,冒然问了只会讨嫌。只是官家身上笼罩着那股无力,微微刺了她的心,她福礼道:“父皇宽心,儿媳定会替夫君分忧,待府中事宜尘埃落定,儿媳便与殿下常来陪父皇说说话”
天禧帝闻言,扯出笑来:“好”
出了正阳殿,转过长廊石阶,在轿撵前停下脚步,李长庚斜看了人一眼,不似来时亲热黏糊,眼中淡淡的没了温度道:“为何?”
沈静萱愣了会,才明白人话里的意思,她道:“既为君父,是天是地,若父怆,传出去对殿下名声大损,官家孱弱最容易受心绪所扰,殿下今日所言虽无过却伤人不自知,宫内是非眼杂,官家日日汤药,病症可轻可重全凭太医署那几张嘴,若是殿下去后太医诊脉断得官家病情加重,想来祸头定会扣在殿下头上,方才一言为的是顾全那张皮子,殿下,请恕妾身妄为”
李长庚想不到人竟能计深远,他深深的看了眼人道:“大娘子无错,看来岳丈家是为我养了个好娘子,来日回门醒亲定要好生谢过岳丈大人才是”
回了王府,巳时出头,海棠早在房里候下,沈静萱出门前命她将嫁妆册子细呈上来,既离了沈家,这些嫁妆银子才是她往后过活的倚仗。
“姑...”海棠改嘴道:“嫁妆册子都在此了请大娘子点数核对,物件在库房里存着,因是大娘子的私物,并未往公册上入录”
豪门权贵日常账目皆会登记在册,下头管家的细数每一笔钱财的来龙去脉,便不会出现下人贪污挪用大笔银钱的劣迹。大乾有脸面的人家皆不会吞吃娘子的嫁妆,因的大娘子手里都会有本私账,里头便是那些嫁妆之物所值的银钱。
沈静萱因是高嫁,为的是沈家才应的婚事,沈家不可能捉襟见肘,这嫁妆礼比起大姐姐的只多不少,而沈老太太暗下里又独给了份体贴,沈静萱细细盘点下来,除去握死的田产,能换做银钱的物件大体有四五千两银子。这数额是天大的了,只要使得当,不求钱滚钱,便是小小生意经得来的红利怕是也不在少数。
因的这钱扎眼得很,她有些虚,特去了库房里看了眼,心才落回胸口。
府里头管银钱名刘东,年已过不惑,生得宽额方脸,身子圆润肥胖,和气生财的笑道:“大娘子,您只管宽心,东西就存在库房这,奴替您看着,何时来点算只管错不过两枚铜钱子”
沈静萱笑了笑道:“有劳了”
海棠上前给人递了个鼓鼓喃喃的荷包:“这是我们大娘子给管事的,都是喜事临门,这些银子管家回去好添些好的吃好点穿,左右半辈子在一个屋檐下还需管事照付一二”
刘东忙道岂敢,纳头要拜却被人止住了,沈静萱懂得要想人尽心好处是少不了要给的:“管事客气了,往后还有依仗您的时候,有这银子在,你我也能图个心安不是”
刘东闻言不再推迟,感激涕零的接过后,拍胸脯保证定将磐青院放在心尖上。
大宅院里下人的关系盘根错节,有伺候到老的也有外头新买来的,总归原本就有一套管教的手段,沈静萱嫁到王府来,倒像是中途插班的主子,格格不入,不得上手是常有的,若是她一心想掺和进去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夫君未正式有话传出来,管家的权利没移到她手里,这些老人的体面该给的还是得给。
只是沈静萱没想到,夜里人给了她斗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9:00和18:00 不见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