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粉笔琴
面对墨纪这张浅笑的脸，夜凰忽然觉得如果这张脸现在被一个冲拳打成扭曲状，再喷点鼻血，或是飞掉一颗牙的话，一定会让她觉得心情大爽，而高歌今天是个好日子的！
“你未必还要我对你说谢谢？再说要不是那酒有问题，姑娘我也不会那么丢人！”夜凰说着一翻眼：“不会是你娘干的吧？”昨个她可是听的清楚，极力主张他们要圆房的就是婆婆！
墨纪无语状的彻底爬了起来：“也许吧，这种事其实没什么猜的意义，总之你我在家人眼里，已成事，这就足够了！”
夜凰撇了下嘴，眼扫到枕头旁的那张沾满了血的帕子，当下噗嗤的就笑出了声，继而一把抓了起来：“啧啧，这胭脂帕都有现成的啊！”说着她冲墨纪眨眨眼：“多谢了啊！”
墨纪的脸一红，直接钻出了帐子，夜凰也不好再拿着这玩意，便把这血帕子丢回了枕头上，也就起身穿衣。
去了一旁的角柜才翻出一身粉缎的衣裳，墨纪便在盆架处开口：“今日你我还要去丽娘府上走一圈，穿身红的吧，也算全一个喜事的礼。”
夜凰闻言吐了下舌头把衣服丢了回去，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红底粉桃碎花的春衫算是全了那个喜意。匆匆套上身，才穿戴好，已经洗漱完毕的墨纪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也不知从何处拿来的小盒子站到了夜凰的身边。
“干吗？”夜凰从铜镜里瞧他而问。
墨纪没说话，而是默默的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取出一个双鱼相濡的玉香囊来，而后放了盒子，便捧着那玉香囊爱抚了一下才言道：“你我就算是协议好了，终归在双亲面前是一对，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且挂着。”他说着便伸手将夜凰的腰带一拉，将那玉香囊套挂其上，而后后退一步瞧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笑：“你可要好好爱惜！”
夜凰看着墨纪眨眨眼，伸手把那玉香囊拿了起来端详，就见玉白如脂，镂雕空鳞，当下心知这是好东西，便冲墨纪一笑：“放心吧，我会好好爱惜的，等将来我离开的时候，一定完美奉还！”
墨纪的眼皮子一垂，人似是淡笑了一下，便轻轻的“哦”了一声，伸手抓了梳子，便往那圆凳上一坐，将梳子直接递给了夜凰：“来吧，帮我梳发！”
夜凰当即瞪眼：“你又不是不能自己梳？”说着理都不理他的，人去了盆架处，端了旧水倒掉换了新水洗漱了一番，待收拾完时，墨纪也已经自己束好了发，可人却依然赖在妆台前不走。
放下帕子，夜凰一边拆发一边走向妆台：“大叔，您是不是给让让？”
墨纪将手里的梳子转了两圈：“夜凰，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墨墨……”
“诶，你当初自己答应的，不带反悔的！”夜凰说着上前一把夺了梳子，伸手就把墨纪推开，继而对镜梳发。
“我当时没注意……”
“那我不管！”夜凰的下巴高高抬起，端着一份得意。
“夜凰，我好歹是朝廷的大员，一系的执掌，你这般人前叫我，岂不……”
“你是男人不？”夜凰说着显露鄙夷之色：“我爹可说过，是男人的，一口唾沫一个钉，你当日里自己答应的，我又没逼你，如今却来反悔，真是好笑！”
墨纪当即眉一挑：“好，随你！”说着转了身，便迈步，但只走了两步又转身冲夜凰言到：“你爹？”
夜凰人一顿，转头继续梳发，腔也不搭，摆明了无视。
墨纪见状微微点了两下头，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继而人大步地回到妆台边，伸手把夜凰的下巴一捞就给抬了起来，夜凰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的唇就被一双微温的唇给含住了！
“唔！”夜凰的眼立刻睁大，人也赶紧伸手去推他，当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开始使劲的时候，墨纪的唇也离开了夜凰的唇，用低而冷的声音说到：“我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最清楚，以后别再问这种傻问题，若是你有所怀疑，我不介意让你立刻清楚！”
夜凰此时只觉得又气又恼，如果这是现代，她会毫不犹豫的甩给他一个耳光，可是这是古代，她要真这么甩了巴掌上去，别说什么和离，协议了，她立刻就能变成尊卑不分的反面教材！但是就这么吃瘪，她又很不爽，所以在气呼呼的喘息了两下后，她忽而将放在他胸膛上的手齐齐抓上了他的右臂，在墨纪意外的眼神里，一把撸上去他的衣袖，冲着那手腕就一口咬了下去！
“噢！”墨纪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夜凰，当下甩手后查看，就看到手腕上两排牙印处已见血丝，而夜凰此时则叉着小腰冲墨纪挑眉：“真男人，爽不？这叫礼尚往来！”
“你！”墨纪对着夜凰瞪眼，夜凰却是不虚，挺着胸脯低吼：“你什么啊，是你先吃我豆腐的！”
墨纪的脸上立刻红白相间，大约三秒后却把夜凰上下一扫说到：“你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吗？”
“不就是想说你是正人君子嘛！”夜凰说着扭了头，可墨纪却摇起了头：“非也，我这人喜肉，不喜骨！”
“肉？”夜凰一顿，此时注意到墨纪的双眼竟然明目张胆的瞥了眼自己的胸，立刻明白过来他的讽刺之意，便是气得言道：“你，无耻！”
墨纪冷笑了一声：“你还不值得我无耻！”说完也不管夜凰就转身要往外走，偏此时院落外噼里啪啦的是爆竹声声，那墨纪前一秒的洒脱瞬变为无奈，而在爆竹声终于消失后，他回头冲夜凰说到：“有什么回头说，先应付她们吧！”
夜凰此时却呵呵一笑：“好啊！夫君。”
那笑容，那语调都让墨纪感觉到一丝不安，而此时门扉被叩，陆妈妈的声音也响起：“二爷二奶奶，奴婢领着轩哥儿来行礼了！”
夜凰的笑容一顿，冲着墨纪眼露疑问之色：那是谁？
墨纪扬声“哦”了一声做答应，人就冲夜凰低声说到：“是我儿子，淑芬留下的孩子。”
－这两天的事有点多，今天也只能一更了，不过明天会恢复双更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我是你的娘亲！
夜凰闻言轻轻的“呵”了一下，脸上是似笑非笑的囧色。
当初的婚前须知被克扣时，她已经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那个时候骗她的人是罗家的那个贱人，她怪不到这位的头上，故而只能当自己倒霉，但现在墨纪告诉她，这里还有个儿子的时候，夜凰只觉得怒火在胸口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比先前被吃了豆腐，还要觉得恼些！为何？因为之前这位只告诉她前妻身亡却没告诉他，还有孩子！
许是这轻轻的一声呵，让墨纪关注到夜凰那怪异的神色，当下便赶紧急言道：“你怎么了？”
夜凰眨眨眼：“我以为我只是续弦呢，原来我还是个后娘！你当初怎么不告诉我！”
墨纪当即挑眉：“你也没问我啊？”
瞧着墨纪一副无辜的样子，夜凰就瞪了眼，可口里的话还没能回敬回去，那门扉却被啪啪的拍响，继而有一声不甚清楚的言语，嘟嘟囔囔似的喊着：“爹爹开门！”
夜凰的话语只能先咽回去，墨纪则看了眼夜凰匆匆的转身去了门口，一边答应着一边动手拉开了门。
清晨的日光下，一个小小的人儿就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冲墨纪伸了手：“爹爹，抱！”
那孩子个头不算高，目测也就差不多近一米的高度，而他身上层层叠叠的套了不少衣服，看起来十分厚实，但偏偏毫不臃肿，尤其那张小脸，竟十分的削瘦，好似无肉一般。
墨纪蹲下了身子，并未将他抱起来，而是将他在怀里搂抱了一下，便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轩儿，最近乖不乖！”
“乖！”小人儿答着，将脸贴上了墨纪的耳：“爹爹，轩儿听话，轩儿不要去胡子爷爷那里，他扎的轩儿疼！”刚说完，他看到了一直站在房屋正中，动也不动的夜凰，便伸手将墨纪的脖子一环：“爹爹，她是谁？”
墨纪伸手抓下了小家伙的手，回头看了夜凰一眼：“轩儿，叫娘，她是你的娘亲！”
小家伙并没开口，反而歪着脑袋打量起夜凰，而夜凰此刻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站着，便迈步凑了上去：“你好啊，轩儿！”
凑的近了，夜凰看清楚这孩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却眼下浮着一抹淡淡的青色。
小家伙仰着脑袋眨巴了大大的眼睛：“你是娘？”
夜凰闻言笑了下，点了头，用力得答到：“是，是的，我是你娘，你的后……”
“咳！”墨纪咳嗽了一声，将怀里的轩儿推了一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叫娘？”
轩儿的眼睛眨巴两下，转头看向陆妈妈身后的一位仆妇：“叶婆婆，她是我娘吗？”
那仆妇赶紧出言回答：“轩哥儿，她是你娘啊！”
小家伙听了她的回答，似是得到了确认，回头看着夜凰张了张口，娘没叫出来，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时周边的几个齐齐上前哄他，把夜凰弄得十分尴尬，不由的心想：不是吧？我又不是妖怪，至于嘛！还哭那么委屈，好似我逼你似的，你以为我很愿意做人后妈啊……
“娘！”小家伙忽然的叫了一声，哭兮兮的就松了墨纪的脖子，迈着两腿冲向夜凰。夜凰诧异的一顿，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忽而又叫了，而那小家伙则一把抱了她的腿脚，一边把眼泪鼻涕外加口水往上招呼，一边含糊其辞的说着什么，听的夜凰稀里糊涂，不得不求助的看向墨纪，墨纪则转头看向外面那个被叫叶婆婆的仆妇。
“二爷，二奶奶，轩哥儿是，是说，‘为什么，娘亲不要他了’！”仆妇说着一脸不安的神色，眼里都透着担忧。夜凰却闻言，心口一颤，立刻想到这孩子的生母是难产丧命，当下便觉得心里都透着一份痛，不由自主的一把将轩儿搂住：“轩儿乖，是娘不好，娘出了趟远门，没能陪轩儿，现在娘回来了，娘陪着轩儿，好不好？”
轩儿眼泪还在顺着脸颊滑，小脸上却显了笑：“好，好！娘亲，抱！”
夜凰听了便是应了一声好，这便蹲了身子就要抱轩哥儿，哪晓得此时陆妈妈，叶妈妈一起出声：“不可！”
夜凰一愣，抱着孩子也不敢起，只能那么蹲着盯着她们两个，而此时墨纪则凑到跟前，冲小小的人儿说到：“轩儿，瞧你那一脸泪水，弄脏了你娘的衣服，快找叶婆婆给你擦一擦！”
轩哥儿口里“哦”了一声，人却不大愿意松开夜凰，还是那仆妇上前，哄说着你娘不会走的话，将人给拉了过去，那帕子出来为他擦拭。
墨纪伸手拉起了夜凰，继而冲她小声地说到：“淑芬是早产，继而难产，他虽被抢了下来，却先天不足，家里请了不少的名医，可都说这孩子，活不过八岁！”
夜凰惊的张大了嘴，但她没出声，只是赶紧的去瞧那小人，偏此刻轩哥儿正扭头过来瞧她，当即就冲她一笑，看起来十分的惹人心疼。
“什么病症？”夜凰轻声询问，心中却已想到一个答案。
“老御医说，他这不足在心脉，不得见高，不得见怒，更不得大动，否则轻则见紫，重则昏厥，若是再重些，也就，折了！”
看来是，先天性心脏病了……
夜凰心里叹息着，从墨纪的眼里看到了忧色与无奈，顿时心中也充满了怜惜与无奈。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不痛快自己成了一位后妈，而现在她却觉得，做个后妈也好，至少能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安慰。
她蹲下了身子，努力微笑着冲轩哥儿招了手：“轩儿，来，到娘的身边来！”
小家伙立刻迈步奔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娘！”
“轩儿乖，听娘说，以后娘会陪着轩儿的，好不好？”夜凰说着伸手轻轻的捧了他的脸蛋，那份瘦弱，那份面青都让她觉得眼睛有些酸。
“好！”轩哥儿答应着回头冲那仆妇笑着叫了起来：“叶婆婆，轩儿有娘了！”
夜凰一听这话，眼泪瞬间就充涌了眼眶，不可制的落了下来。
“娘亲，你怎么哭了？”轩儿说着伸手就去抹夜凰的眼泪：“娘亲不哭！轩儿给你擦擦，擦了就不痛了，不痛就不哭了……”
夜凰听的眼泪更是哗哗的落，将这孩子紧紧的拥进怀里：“娘不是痛，娘是高兴，高兴以后可以陪着轩儿！”
陆妈妈和叶婆婆一起抬手抹着眼角，而墨纪怔怔地看着夜凰，慢慢的把手伸向夜凰，刚刚将手落在她的肩上，门外就跑来老管家冲着墨纪说到：“二爷，大爷请您速去衙门，说京里来了位公公要见您！”
正文 第六十章 娘说可以就可以
“可持文书否？”墨纪听到杜管家的话当即询问，那管家躬身作答：“大爷遣来的衙差说不必朝服！”
“好！”墨纪应了一声看向夜凰：“你先陪着轩儿，我去去就来！”说完那放在夜凰肩头的手去了轩哥儿的头颅上轻轻一揉，人便急急的随着那杜管家出去了。
“这怎么是去衙门上？”夜凰有些诧异，因为墨纪并非衙门所属，若是正寻，也该是去他的署办。陆妈妈听见夜凰的疑问，便笑着上前解释了一番，夜凰才明白其中的因由。
原来这江安府的公门与别处的四散不同，是都集中在一条主街上。且前门都是冲南，后门则冲北，全临着一条胡同，以便家眷下人出入。这府地衙门在公门街的正中，冲迎着宣化坊的大牌坊，而衙门的两侧则是本地的公门署，一为一地的政务要务办相当于政府职能，一为一地的财粮兵署，相当于后勤部，内里三院更是相通，可互为走动。而墨纪因为是管漕运方面的，属于四府地的大官，自是在公门署里坐正，那大爷请他速速去衙门，显然是替他先招待了那位公公。
这个时候来一位公公要见他，也不知会是何事……
夜凰的眉微微相蹙，她在猜测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结果还没抓到分析点呢，小小的手掌就摸上了她的眉毛：“娘亲不生气，轩儿给揉揉！”
夜凰被那稚嫩的声音戳动了心尖，什么分析与猜测立刻丢个光光，只把那小人儿一抱，轻声地说到：“有轩儿在，娘亲才不生气呢！”说着，她亲了小家伙的脸颊一下：“轩儿乖，先让叶婆婆陪着你，等娘束好发髻，咱们去给祖母问安好不好？”
轩儿笑着点头，转身就跑去了叶婆婆的怀里，而陆妈妈却一笑，冲着夜凰轻言：“二奶奶梳妆就是，今早您不用问安了！”
夜凰诧异的看向她：“怎么？”
“太太她昨夜为您和二爷祈福来着，今早才歇下，怕要午后才起呢，您就免了吧！”
夜凰听了讪讪的笑着点点头，复又相问：“那公爹总要问的啊！”
“哦，老爷今日里约了几位故友同游霞山，一大早的就出门了！”陆妈妈这么一答，夜凰便顿觉一身轻松，笑着点了头就去了妆台前。
不用给公婆问安，她自不用打扮的小心翼翼，随性的将发髻一绾，留出一缕耳发用金箍扎了，系上了红绳，而后从匣子里选了一朵金底镶红宝的珠花饰了发髻，也就随手套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罩衣，转身出了屋与那轩哥儿玩，不但未施脂粉，连耳坠项圈的也一并省了。
“二奶奶，奴婢给您传早饭？”陆妈妈出言询问，夜凰却摆摆手：“不了，我不饿！”说罢人已出了屋拉上轩哥儿的手，问起了那叶婆婆：“叶妈妈，平日里轩儿都玩些什么？”
“轩哥儿体弱，玩不得闹腾的，平日里也就院落里坐坐，这两日的，倒落落云子或是拨弄下琴弦。”叶婆婆说着也爱怜的看了轩哥儿一眼。
“云子？琴弦？”夜凰重复着，不由笑得有那么一点尴尬：“看不出叶妈妈竟通这些！”
叶婆婆当即摆手：“哪里，奴婢是个粗人，如何懂得这些，是表小姐陪着轩哥儿玩寻得这些！”
表小姐……夜凰的脑海里闪过那优雅如兰的一笑，自是扫眼在轩哥儿的身上：哎，这可怜的孩子，只能玩那些安静的东西，可那些玩意儿多费脑子啊！
“二奶奶，要不奴婢给您取来棋盘，您和轩哥儿玩上一会？”陆妈妈笑着建议，可夜凰却轻咳了一下道：“不了，我瞧着日头不错，不如我带着轩哥儿去院落里转上一转，虽说不能大动，但走一走终归是好的。”
夜凰说了这话，两位妈妈自不能反驳，当下的应着，一起陪着她们去了院落里。
此时已入春，树柳正绿翠新姿，迎春花鹅黄鲜亮，桃花簇粉白娇艳，倒也颇有几分赏意，只是为了照顾轩哥儿，一行人走得不快，只转了小半园，陆妈妈就打了三个呵欠出来，夜凰心道她八成也是陪了一夜的，便大方的打发了她去休息，自己牵着轩哥儿和那叶婆婆有一句没一句地把剩下的半园给转完。
待回到起点时，她看到轩哥儿略红的小脸上全是笑容时，心中一动开了口：“叶妈妈，带我去轩哥儿的房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