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如玉
后来实在困极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到后半夜又惊醒过来。天印一手捏着她的手腕,用力的让她疼痛。他自己毫无意识,似乎是做了噩梦,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初衔白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揉揉手腕,推了推他,叫不醒,又去拍他的脸,却摸了一手的汗水,连忙坐了起来。
“天印!”她摸着他的额头、脸颊,很热,出了一身的汗,怎么也叫不醒。她想下床去叫人,又被他拉住了手臂,想挣脱,他整个人都压了过来,山一样,怎么也推不动。
“算了,病死你活该!”她狠狠地低骂了一句,不管他了。
再次睡着已经快天亮了,天印始终死死压着她,所幸没碰到她伤处,不然还不疼得死去活来。
初衔白在睡着前再三叮嘱自己要一早就醒,不能睡太死,采莲一早会来伺候她起床,没多久折英也会过来,要是被撞见就完了。
但是很可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即转头,松了口气,他已经走了。
“姑娘,您要现在起身还是再睡一会儿?”采莲笑着进来问,不知道是不是初衔白多心,她觉得那笑颇有几分暧昧。
“现在就起吧。”
采莲过来扶她:“姑娘脸色不好,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掌门走时特地交代了呢。”
初衔白如遭雷击,这会儿真是连杀了天印的心都有了!
吃早饭的时候尹听风又溜达过来了,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跟采莲打趣了几句,惹得人家俏脸绯红,不好意思地走了。
初衔白边吃早饭边问他何时走。他说刚才看到天印,发现他气色如常,应该是稳定了,所以自己也快走了。
“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初衔白想起昨晚天印又是发热又是出汗的,恐怕反而是对恢复有帮助。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要不要亲自去西域?”
“要啊,武林盟主的命令,各派都要遵守的啊。”尹听风很懊悔:“早知道我就早点退出江湖了,段飞卿那个臭小子就喜欢把江湖大任挑在肩上,还要拉我下水!”
初衔白道:“你擅长的是轻功,如果有危险,最好还是别逞强。”
尹听风满脸感动:“还是你最关心我,不过放心吧,天印跟段飞卿似乎商量好了对策,打头阵的不是听风阁。”
初衔白点点头,没说话,神情却丝毫不见轻松。
晚上吃饭,天印准时到达,带他来的珑宿伸了个头影子就不见人了。
“今晚吃什么?”他抬脸对着初衔白,蒙着白布条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天真。
她没好气:“自己尝。”
“好,等你待会儿喂我。”
“……”
吃完饭后跟昨晚一样,爬上她的床,死活赶不走。
“你又得寸进尺!”
“你每次说这个词,我就想起仙洞里……”
“住嘴!”
“好吧。”他轻轻笑了笑。
初衔白睡在里侧不理他,恨不能贴到墙上去。他也不造次,乖乖睡在外侧,很快就入眠。本相安无事,到了半夜,初衔白忽然被喘息声惊醒,睁开眼就瞧见眼前一团黑影。
“醒了?”天印问她。
“你干什么?”
“该我问你才对,虽然今夜特别冷,但你未免抱我抱得太紧了些。”
初衔白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手脚都缠在他身上,侧着睡容易琵琶骨疼,现在醒来就感受的更为明显,连忙要退开,他却反手搂住她一翻身,在上面压住她。
“既然醒了,想不想……”他埋首在她颈边,低低耳语,暧昧非常。
初衔白脸上滚烫:“不要脸,滚开!”
“这不怪我,都是你害的,我忍很久了。”他动了动腿,下腹的□让她面红耳赤。
“……”
“不说话就等于默许。”他摸索到她的脸,找到唇的位置,立即吻上去,不给她机会申辩。
大概是眼睛失明的缘故,他省了前戏,直奔主题,初衔白好不容易摆脱他的唇有机会说话,张口却只是闷哼一声,他已经冒失的冲了进来,略微疼痛。
“你不是说不碰我的吗?”她气得几乎要叫起来。
“所以我早就告诫过你别再相信男人的话了。”
“……”
如果只是一天两天这样,初衔白还能安慰自己他是没有适应,但是接下来他显然上瘾了,开始只是一起吃晚饭,后来是一起吃早饭,现在是一日三餐,最后他几乎整天都跟她耗在一起。几天下来,连折英都习以为常了。尹听风本来还多留了一天,实在腻歪,忍不住溜走了,连招呼都没打。
初衔白自然不肯再让他上自己的床,但他有的是花招。最烦的是他精力好得很,几乎每晚都缠她,有一次完事后见她还醒着,竟好意思问:“要不再来一次?”
要不是她的伤处疼了,她绝对相信他会照办。
所有人都觉得二人关系缓和了,连折英都以为初衔白已经原谅天印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相处时,从心到身都是一场搏斗。
天印的心情很好,对谁都笑脸相迎,虽然眼睛缠着白布条有些损坏形象,但明显大家都比较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只有初衔白看出他有些不同。
她早就奇怪为何他会忽然这么黏着自己,之前他行事还算有原则,就算是用尽一切欺骗引诱也不至于强迫她,或者说强迫的不那么明显。而现在却恰好相反,她拒绝的再强硬,他还是会一意孤行,这恐怕不是双目失明这个原因能解释的了的。他现在的行为有些像在放纵,不顾一切地将她扣在身边,简直像是把现在当成最后的日子在过一样。
这晚天印再来时,眼睛上的白布条已经取了下来。
初衔白刚好抹完药,擦着手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睛好了?”
“是啊。”
“那你还来?”
天印紧挨着她坐着,捧着她的脸啄了一口:“没办法,我离不开你了,满脑子都是和你的**事……”
“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这不正经吗?”
“你倒是会装疯卖傻。”
初衔白丢开擦手的湿布,表情既气馁又愤懑。她从来就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天印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让她没有招架的能力,但她就是死守着心防不肯低头。
天印看出她的不快,无奈道:“这几天惹你不快了?”他叹气:“好吧,我跟你道歉,你别怪我,其实我只是想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而已。”
初衔白微怔:“为什么?”
天印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眼:“我要走了。”
初衔白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回神:“去西域?”
他点头:“就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_﹁(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忘了要说啥才发这个表情的呢!)
72第七十二章
这么快就走自然是因为计划提前了。不仅仅是因为左护法已死,拖下去容易引起衡无怀疑,天印本来就答应段飞卿去做内应,理应早于其他各派出发。尹听风之所以来此,也是这个意思。
实际上衡无的回信还没到,但天印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他太过自负,不管天印怀着什么目的去拜见,他都自信有把握能将对方牢牢捏在手心,何况天印还曾是他的手下败将,蝼蚁一般匍匐在他脚下的可怜虫。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激情过后还有心情唱歌的人绝对是奇葩。初衔白侧着身子背对着天印,装作已经睡着,其实只是不想说话。
他的歌声在背后断断续续响起,忽然停下,凑过来道:“我有没有说过每次唱起这歌,其实想的都是你?”
初衔白嫌他肉麻,故意冷言以对:“你唱你的,扯上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龙阳之好,总是念叨着君子,自然是指你。”
“别说得好听,你唱这歌的时候,应当还恨着我吧?”
“的确,我真正意识到喜欢你,还是在破土地庙里看见你的坟头时。”
初衔白冷哼:“只有蠢货才会在人死了再去后悔。”
天印笑笑:“不,真正的蠢货是我这样,即使后悔也不肯说。”
初衔白默然。
他侧身搂着她,低声道:“天要亮了,我走的时候,你可别来送。”
“你未免自作多情了一点,谁要送你。”
天印笑起来:“也是。”他吻吻她的额角,坐起身来穿衣服。
初衔白跟着坐起,看到天印转头看她,白了他一眼:“我起来擦药。”
“是我不好,弄疼你了?”他揶揄地一笑:“我帮你擦吧。”
初衔白穿好衣裳,外面已经泛出鱼肚白。天印扶她坐到梳妆桌前,取了药膏坐在她身旁轻轻在伤处涂抹,偶尔看她一眼,神情很轻松,似乎根本不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初衔白故意不看他,涂完了药又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天印看到她总举着手臂,怕她扯到伤处,抢过她手里的梳子道:“我来吧。”
虽然初衔白不愿承认,但他的手的确比她自己灵巧多了,他甚至还给她盘了个头发,接着又变戏法般从怀里袖中摸出一支簪子插入发间。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支。
“这簪子你不是随手扔了么?”
天印笑道:“是啊,可是想到买的时候还挺贵的,我又捡回来了。”
初衔白翻了个白眼。
他忽然又道:“多亏了这支簪子,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我爱你。当初正是在你的坟里看到了这支簪子,我以为你死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思。”语气颇多感慨。
初衔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抿紧了唇。
天印忽然俯下头贴着她的脸,从镜子里望入她眼中:“你会不会怪我?明知道此去凶险,还是占着你不放手。但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私,即使无法永远陪着你,也不情愿将你拱手让人。”
初衔白迎着他镜子里的视线,语气淡淡:“何来怪一说?我一直对你只有恨而已。”
“唉……”天印垂头叹气:“真是厉害,我磨到今日,你还是不退步。”
“你不也厉害,我不退步还非要磨下去。”
天印闷笑两声,环着她万分亲昵,镜子里的神情渐渐认真:“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你都记着,我爱你,你也记着,好不好?”
初衔白敛目:“没必要,因为我不信。”
天印微微一愣。
“你太会演戏,也太有心机,即使你现在跟以前相比转变了很多,我还是无法断定你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以前的我还有一身内力,现在只有一条残破不堪的命。”她抬眼,静静看着他镜子里的脸:“天印,我输不起了。”
“……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