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130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别人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是酒逢对手千杯少。

  之后,他又说:“每天喝得差不多,晚上也省得折腾你,我睡得也踏实。要是烦酒味儿,以后我就歇大炕上。”

  她还真不烦酒味,那时趁势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以前也没收个通房纳个小妾什么的?”

  “滚。又胡说八道。”他捏着她的鼻子,“我喝了酒肝火旺盛,你可别气我,一不留神就把我气晕过去了。”

  惹得她笑了半晌。

  就是那样一个人,让她想起来的时候,情绪总是特别明快,仿佛阳光照到了心里去。

  遐想间,马车停了下来。她坐直身形,询问跟车的含笑。

  含笑撩了帘子,低声道:“淮南王有几句话要跟您说。”语必指了指一侧车厢的小窗子。

  淮南王在窗外道:“袭夫人,本王想要什么,你清楚。袭少锋的表妹与你私交甚密,相信你不愿意她被此事殃及,甚而红颜薄命。本王给你三日时间,说服袭少锋亦或夏易辰。三日后还无进展的话,你只能为宁大小姐收尸了。”

  光天化日之下吓唬她?香芷旋扯扯嘴角,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做出来的?想害元娘?那可是要越过袭府、蒋修染两家的人手才能办到的事儿,她真不认为淮南王有这份儿能力。

  还有,秦明宇对元娘,不是短短时日就能完全放下的吧?淮南王能豁出表兄弟情分去加害元娘?

  再有就是袭朗和蒋修染。

  三个人都跟淮南王翻脸的话,他吃得消?那简直就是活腻了嘛。

  所以,结论是他危言耸听。

  但是人家是王爷,她还没回到自己的地盘,当然不能将所思所想直言道出,闹僵了的话,又要在路上耽搁许久。她首要之事是回家,快些知会袭朗,由此温声应道:“妾身谨记。”

  

☆、第131章

  淮南王并没想到,香芷旋会即刻答应。

  就算三公主认为她与香芷旋是朋友纯属自作多情,那么被那个丫头看重的人,必然不是胸无城府的人。

  此刻她这般爽快地应声,定是敷衍,不以为意。

  由此,他打手势命两名随从拦在马车前面,继续对香芷旋道:“袭夫人,此事不可小觑,定要三思而后行。本王也不妨跟你交个底,三日后便是宁大小姐死于非命,袭少锋、蒋修染等人也查不到淮南王府。”

  外面有行人车马的嘈杂声,已到了趋近袭府的路段。香芷旋需侧耳聆听,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听完坐在车里运气。

  “而如今是非太多,本王不便与他们直说那件事,这才找到了你,望你成全。来日本王心愿得偿,必当与王妃一同重谢夫人。把话说白了吧,宁大小姐的生死,在你。”

  香芷旋开始算账:要是忍着不反驳,她会好几日气闷不已;要是不忍这口气,她气闷一会儿,到家里就消气了。

  淮南王见她一直沉默,不予回应,只当是她将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去,唇角轻勾,“宁元娘现今住在西山别院,过段日子,便要搬回去年曾在城里住过的宅院,据本王所知,那宅院的主人是夏易辰。”语必,他转身要走,“告辞。”

  “含笑。”香芷旋吩咐道,“命人请王爷留步。”

  含笑称是,给一直站在淮南王两步之外的两名护卫递个眼色。

  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站在淮南王身侧。

  淮南王的两名随从见状,便要上前去。袭家另有两名护卫拦下了他们。

  “王爷稍安勿躁,妾身只是想请您听我说几句。”香芷旋语声缓慢、不高不低,“第一,我叔父无意功名,非你相逼便可就范,来日他便是改变心意,也不劳王爷成全;第二,我叔父不认那个劳什子的妹妹,自有他的道理,原由他只是不屑说出,那位所谓的夏家后人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第三,三日后宁大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我是怎样的心境,只怕你到时难以收场,不得善终。王爷婉言忠告妾身,妾身便礼尚往来。话不好听,却是句句属实,日后如何行事,您随意。”

  淮南王起初被这番话震住了,随后想到一点,怀疑她还是没听到心里去,温声道:“方才本王已说了,三日后便是宁大小姐死于非命,袭少锋、蒋修染等人也查不到淮南王府。”

  “妾身是人证,真有那一日,自会出言指证。”香芷旋语调松散,“王爷如何行事,妾身拭目以待。此外,回去之后,我会将王爷之前说辞一字不落地转告我家大人。您要将我灭口,尽早动手,不然可是来不及了。”

  横竖都要得罪淮南王,那就得罪到底。

  又不是只他一个会危言耸听。

  掉过头来吓唬吓唬他,兴许他就不会率性而为。到底也怕事出万一,累得元娘受苦。

  语声刚落,她就听到淮南王哈哈大笑,“一介女流,说话恁的猖狂,也不怕你腹中胎儿受不住你言辞中的戾气。万一出了闪失,要怪谁?”

  这个人着实可憎!居然诅咒她的孩子!香芷旋恨得牙根儿痒痒,口中却是轻描淡写回道:“久闻王爷能言善辩,今日得见,才知您这口才当真出奇,我这牙尖嘴利的名声在外的女流之辈都要甘拜下风。唉,我真是要为诸多官员哭一哭了,哪日遇到您,还不如去市井乡间与妇孺争长论短。”

  “大胆刁妇!”她语声未落,淮南王已被气得面目涨得通红,居然旁敲侧击地说他还不如妇孺——这于置身于庙堂之上的男子而言,是最歹毒的辱骂,随后唤随从,“把她给我拉下车来,带回宫里,请皇后娘娘管教一番!”

  香芷旋轻笑一声,满带不屑。

  请皇后管教她一番?他怎么就忘了她是因何进宫的。

  她打算适可而止,和声吩咐车夫照常赶路回府,却在同时,听到了算得熟悉的男子语声: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车里坐的是袭夫人吧?”

  是蒋修染。

  “关你什么事!”淮南王语气愈发不善,“滚!”

  蒋修染漫声道:“阿金阿木,把他给我拎过来。”随后才是对淮南王说的话,“正找你呢,咱们俩商量商量,下次弹劾的奏章上,给你安排个什么罪名。”

  香芷旋心里的火气消散不少,甚而险些就笑了。通过淮南王暴躁的语声,她辨得出他是被带到了正前方,便往前坐过去,透过缝隙观望。

  看得出,蒋修染的轿子是迎面而来。此刻,两名轿夫挟持了淮南王,还有两名轿夫站在他身后。

  香芷旋有点儿奇怪,难道他的轿夫就是护卫装扮而成?那这些护卫可真够命苦的,走动就要抬着轿子,停下来说不定就要替他修理人,哪儿有这么使唤人的?

  又留心打量一番,见几名轿夫果然如袭家护卫一般,身量相仿,双眼神光充足。她应该是没猜错。

  她扯扯嘴角。

  幸好他这样的人出门没个谱,骑马、坐车、坐轿都没准儿,不然那几个人真是够受的。

  幸好跟着这样的人吃多少苦就能享多少福。

  反观袭朗还不是一样,赵贺赵虎等人既是他的护卫、管事,又是他半个幕僚。

  想远了。她敛起心神,聆听蒋修染与淮南王在说什么。

  蒋修染正眯着眸子审视淮南王,“你这段日子没闲着,到底想要什么?不妨与我直说,你我打个商量,兴许能够两全其美。”

  淮南王回头看了香芷旋的马车一眼,语声略略高了一些,“我观望两日,自会与你说清楚。”

  这话是说给香芷旋听的。

  “有正经事就好。”蒋修染用下巴点了点香芷旋的马车,“袭老四的人,你要是敢动,可真就是活腻味了。”说着微微一笑,拍了拍淮南王的肩头,“今日我救你一命,这恩情来日再报答便是,我不急。”

  香芷旋无声地笑起来。

  淮南王已勉强平静下来,目光阴测测的,扯出个似是而非的笑,“你这人倒是奇了,侄子蒋松被废掉一只手,是因袭少锋而起;外甥袭朋这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被软禁还是怎样了?这些你都不管,反倒担心袭少锋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蒋修染却是语气淡漠地道:“你说的那俩也叫人?要管你管,我丢不起那个人。”之后还抬手摸了摸淮南王的脸,“到底是你喝了,还是我喝了?你怎么满口酒话?”

  淮南王想避开那只让他打怵的手,却没能如愿,只得抬手隔开,“得了,我再说两句话就走了,你少管闲事。”

  蒋修染看向袭府护卫,交换了个眼神,见无事,这才转身上了轿子。

  淮南王走到香芷旋马车近前,道:“该听到的,你大抵也听到了。今日你对本王不敬,这笔账我记下了,说过的话也不会食言,两日后或许出下策另寻别人相助。你既然有点儿胆色,想必也有点儿头脑,是非轻重,你自己权衡。”

  香芷旋不理他,刚要坐回去,听得隐隐传来的一声轻咳。

  她心头立时盈满愉悦,将帘子的缝隙拨开一些,看到袭朗出现在视线之内。

  他穿着家常暗绣云纹的玄色锦袍,自一座府邸走出,负手而来。

  秋初上午的阳光明媚舒朗,却似无法照到他身上。他似被无形的月光笼罩,气息清冷,微寒。

  跟在他身边的是香若松、赵虎。

  香若松笑着跟他说了两句话,快步转身离去。

  袭朗缓步走到近前,神色淡漠,看着淮南王,不说话。

  淮南王神色一僵,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今日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了两个最让他头疼的人。袭朗不说话,他只好道:“慧贵妃要我转告袭夫人,小心安胎,得空她会争得皇上同意,请袭夫人进宫小坐。正说着,又遇到了蒋大人,他说有的事要是你不肯相助,他倒是愿意帮衬,两全其美。”

  字面上简简单单几句话,其实充斥着杀机、威胁,都是说给香芷旋听的。

  香芷旋有喜,谁都知道。不出袭府,她自然能安心养胎,可要是到了宫里,他又有心加害的话,胎儿能否保住就不好说了。

  再者便是威胁了。他真要请蒋修染帮忙的话,蒋修染为着意中人的安危,竭力相助与袭朗为敌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香芷旋不为所动,回身坐好。

  袭朗不理淮南王,走到马车前,撩帘子看着香芷旋,柔声问道:“没事吧?”神色也如语气一般变得柔和之至,目光里似是映入了和煦的阳光。

  香芷旋微笑,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叙谈几句。”

  袭朗却道:“理会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日后不准如此。”

  香芷旋漾出了大大的笑容。

  袭朗在那所宅子里的时候,就得到了赵虎的通禀,大抵知道外面的情形,不知道她与淮南王具体说了什么,却知道她把淮南王气得险些当街发火。

  袭朗回头瞥了淮南王一眼,“你回府之后,多在佛前上几炷香,祷告我府里的人不会出半分闪失。”阿芷要是没生气,怎么会出言反诘惹得别人恼羞成怒?

  淮南王怒道:“你这叫什么话?”

  “实话。”袭朗言简意赅,“得空再算账,今日我没工夫。”语必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袭朗把香芷旋安置在自己怀里,“累不累?”

  “不累。”香芷旋身形微动,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附近?那所府邸是谁家的?”

  “是娘留下的一所宅子。”

  说的是他的嫡母。香芷旋转而问道:“娘那边,没有亲人了么?我嫁过来这几年,都没见他们上门。”

  “没了。”袭朗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本就人丁单薄,没几个人。娘去世之后,情形越来越不济,没三二年就都离开京城,另寻了安身之处。”他笑了笑,“不需记挂,他们就是再想回头来认亲戚,外院就拦下了。”

  初一听是透着凉薄的言语,可仔细想想,就知道因何而起了。他嫡母娘家那边,不曾为他和已故的二爷着想、争取过益处。这么多年了,他如意的日子不过这几年,与那边毫无关系。

  香芷旋放下这话题,将方才的事情娓娓道来,末了问道:“元娘那边有没有异常之处?”

  “有。”袭朗颔首,“赵虎、阿东两拨人都发现了可疑之事,只是当下还不能确定,便只与我和蒋修染提了提。元娘的意思也是再观望几日,细看端倪。”

  “你们有防备就好。”香芷旋放心不少,“阿东是蒋大人的手下?”

  “对。”袭朗笑了笑,“他最得力的十个人,以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命名。”

  香芷旋笑得眉目弯弯,“这可真是……”

  袭朗说起自己与蒋修染为何出现在此处,“大舅兄有话跟我说,我在这附近,就让人把他带了过来——老太爷说教了他这一阵,已足够应付科考,今日起不用再去府中。他看着老太爷那意思,大抵是要出门云游四方,跟我提了提。蒋修染是为着元娘那边的事,寻了过来,问我下午能不能与他一起去元娘那边看看,我答应了。”

  香芷旋忙问:“那你们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淮南王府中人下的手?”

  袭朗颔首,“都是两条腿的人,查底细不难,难的是做的手脚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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