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第131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古代言情

  “哦——”香芷旋这才明白,方才他为何没给淮南王留情面,原来是心里没好气,只等着水落石出之后算账呢。

  袭朗问起她是怎么把淮南王气得失态的。

  香芷旋也没隐瞒,把淮南王和自己的言语照实复述一遍。

  袭朗先是因淮南王的言辞不悦,随后又为她一番犀利的嘲讽失笑,末了,思忖片刻,刮了刮她鼻尖,问道:“要是我不能为你出这口气,而淮南王追究此事的话,你会如何应对?”

  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考她呢。香芷旋想也没想就道:“他只管追究,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袭朗眼中尽是笑意,“怎么说?”

  “没记错的话,我都没见过他,他便是稍后见到我,都不知道我就是奚落他的人。再说了,我奚落他,除去各自的随从,谁听到了?谁给他作证?”香芷旋唇角轻勾,“你别以为我是压不住火气才惹事,他都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我得罪与否都已无关紧要。再者,惹事之前我都会考虑轻重,要是换个场合,自然就不是这样的做派。”

  “正是这个理。”袭朗吻了吻她额角。

  香芷旋慧黠一笑,反过头来刁难他,“要是我就是个惹事精,不管谁让我不顺心了,我都不管不顾只图个心里痛快,那你可怎么办啊?”

  他的手轻柔地落在她腹部,“不管是谁,只管得罪,你跟孩子高兴最重要。”

  香芷旋指了指上方,“要是哪天连那位都得罪了——”

  “无妨。”他低头轻咬一下她耳垂,“有我呢。”

  “我也就是说说胡话。”香芷旋笑道,“好端端的日子,才不会故意生事呢。”

  两人说说笑笑间,回到府中,从头到尾,都没提及香芷旋被册封为县主的事情。

  他们没当回事,府里却因此事喜气洋洋的,上至宁氏下至管事丫鬟,纷纷祝贺。

  袭朗陪着她应付过去这一番喜乐的扰攘,一同用过午膳,看着她睡着之后,起身去了外院。

  没等多久,蒋修染来了。

  两个人一同策马去了宁元娘所住的西山别院。

  是前一阵发生的事情:宁元娘偶尔出门上街,亲自添置些文房四宝、衣料香露之类的小物件儿。

  一次去了常去的香露铺子,见里面摆着几盆风信子很是与众不同,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她便随口询问几句,掌柜的说香露铺子素来求新求奇,这风信子是费尽心思才寻来的,此外,听说还有这种风信子所制成的香露。

  宁元娘在这方面,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喜欢新奇之物,便询问是从何处找到的,这种风信子的香露又要何时才能到货。

  掌柜的为难,说出处不便相告,香露却是不定哪日就会送到铺子里,还说她要是喜欢,香露到了,他让伙计送去就是了。

  宁元娘初时也没多想,说那自然最好,告诉了掌柜的自己的住处,末了询问能不能买下一个风信子盆景。

  掌柜的点头说好,并说值钱的是香露,宁大小姐是老主顾了,喜欢这盆景,只管带回去赏看。

  便这样,宁元娘带着风信子盆景回了西山别院。

  静下心来,再看看那盆景,心头竟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应该是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她以往有过几次,每次都会发生些很不好的事情。

  反复细看了看那盆花,脑海中闪着的是反常即为妖这句话。

  便因此,她命丫鬟把盆景交给赵虎、阿东去琢磨。

  赵虎、阿东都是大男人,对花花草草全无兴趣,看不出端倪,出于习惯,便命人去了此花的来处——香露铺子看看情形。

  于是,让他们心生警惕的事情发生了。

  人去了几拨,铺子里面却并没摆放风信子盆景,套话询问近期有没有出奇的香露的时候,掌柜的推荐了几种,却是提都没提过风信子香露。

  宁元娘得知之后,差不多能确定,香露铺子老板是被有心人收买了,而那有心人的目标正是自己。

  她想着横竖在别院也没什么稀奇的事,倒是不妨当个消遣,知会了赵虎、阿东,静观其变。

  没两日,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孩子到了西山别院,带去了几瓶香露,说掌柜的是从她手里得到的那种风信子,而她以前曾与宁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心里很是倾慕,得知原委之后,便斡旋一番,亲自把花露送过来。

  宁元娘收下香露,态度和煦地与女孩子闲谈,得知了她叫地锦,得了母亲真传,以调制香露为生。

  地锦倒也真是个懂得调香之道的,问起什么,侃侃而谈。另外又说,这风信子可是她与母亲想方设法培育了多年才得以生成的花,敢担保天底下只这一种,除去这一份难得,这花不论是入药还是做成糕点,都是益处多多。眼下这花露的香气却还没调制到最佳,想要真正最好的,过几日她还能送来。

  宁元娘笑着颔首,说那你就过几日再来,正好,我也请教请教这花如何入药,如何做成糕点。又留下了一瓶香露,询问价钱。

  地锦说暂且收二十两,毕竟还不算是成品,等来日送来最好的,价格自然就高一些。

  宁元娘爽快地付了银子,满面含笑地送地锦出门。

  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香露铺子,铺子里又摆上了风信子盆景。她询问几句,掌柜的说辞与地锦完全对得上。

  之后,赵虎、阿东再命人去那间铺子,盆景就又不见了。很明显,对方并不知道,宁元娘身边有他们暗中保护,要是得知,怕是就要换一种方式了。

  随后的日子里,地锦又去了西山别院两次,一次是送香露,一次则是应宁元娘的要求,送来了几盆风信子。

  今日一早,宁元娘知会了赵虎,让他知会袭朗,得空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是看不出端倪,可是三日后地锦将会再次上门——她一再推荐用杏仁香的风信子做的糕点最是美味,宁元娘便顺势让她亲自过来教自己。

  蒋修染得知了原委,这才询问袭朗,能不能让他也跟去看看。

  两个人到了西山别院,径自去了后花园东侧的花厅。

  有丫鬟将几盆风信子搬了过来。两个人到了近前,清晰地闻到了花香,俱是目光微闪。

  蒋修染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气。

  袭朗则是在一刻才认真琢磨着“杏仁香的风信子”几个字。他似乎听谁提过两次。

  

☆、第132章

  两人对视一眼,蒋修染问袭朗:“你想到了什么?”

  “大抵与你相同。”

  随后,两人将赵虎、阿东唤到近前。

  袭朗用下巴点了点那几盆花,“没试过是不是含毒?”

  “一直都想试试,只是……”赵虎险些冒汗,“不知道该怎么试。取了此花汁液,从外面捉了小猫小狗过来,但是,大小姐不允。”又道,“现在这儿又多了两只猫、两条小笨狗。只要我们要动这花,大小姐就担心我们要祸害猫狗,已不准我们乱动了。”

  袭朗与蒋修染俱是嘴角一抽,转念想到身边人或意中人的确是至为喜欢小动物,也就释然。

  这时候,宁元娘走进门来,看到蒋修染,稍稍一愣才上前行礼。

  袭朗对她说道:“等会儿我要带走一盆风信子。”

  宁元娘点头,“好。但是……”她怕这花有剧毒,也怕他会祸害猫狗,那样的话,四嫂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袭朗一笑,“啰嗦。”看一眼蒋修染,“你跟他说说经过。”随后示意赵虎,到门外说话,“找个要处置的人试试。”

  赵虎称是。

  之后,袭朗询问详细经过。平时有什么事情,除了继母、香芷旋,他只愿意听跟随他多年的手下细说原委。这些人抓到的重点,恰恰都是他会留意的。别人往往做不到这一点。至于室内那两个人么,这段日子“遇见”几次,不是陌生人了。

  一面听赵虎说话,袭朗一面回头看了看里面的两个人,他笑了笑,踱步至别处。

  室内的蒋修染则在说着试毒的事儿,语带戏谑:“猫狗不行,你不会让他们捉老鼠刺猬之类的试试么?”

  宁元娘一听到他说的那两种东西就皱了眉,忍着没抓额头。小时候见过家里后园避鼠的猫,淘气戏弄老鼠,遛狗时见过刺猬。都是让她觉得很不好看并且只求不再看到的东西。她不好说他什么,只是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岔开话题:“依蒋大人所见,此花有没有毒?”

  蒋修染点头,“有。保管你服用之后香消玉殒。”

  “……”宁元娘心里直叹气。

  蒋修染笑笑地凝视着她,“地锦要你用此花做养身的糕点,说的理由是什么?”

  宁元娘视线落在盆景上,“还不是说此花能够养颜,可以让肤色更好,都是这类说辞。”这样的理由,最是能够打动在意容貌的女孩子。

  “怪不得。”蒋修染看着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让他很有一种抬手碰触的冲动,错转视线,才敛起心神,言归正传,问起自己关注的一些细节。

  宁元娘一一据实回答。

  蒋修染问完之后不再逗留,“你离这东西远点儿,我还有事。告辞。”

  宁元娘曲膝行礼。

  蒋修染出门之后,对站在西面树下的袭朗道:“我要回府查一件事,随后再去你府中商议正事。先走一步。”

  “行。”袭朗这才回到花厅,并没落座,遣了下人,笑着打量宁元娘一眼,“元娘啊。”

  “嗯?”宁元娘抬眼看着他,看不出他和煦的笑容里是怎样的情绪。

  袭朗慢条斯理地道:“要是你不反对,来日就嫁他吧?”

  宁元娘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说及这件事,腾一下红了脸,“四哥……”

  袭朗轻轻地笑着,“我不反对,你如意才最要紧。这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走了啊。”之后漫步出门,回了府中。

  蒋修染过来之前,袭朗得到了消息:杏仁香的风信子含剧毒,毒性堪比鹤顶红之类,并且,人服食之后,几息的功夫就会毙命。人身亡之后,看起来就如同忽然间睡着了,并不会因为毒发变得面目狰狞。

  而关于杏仁香的风信子,他听过两次,是两个人与他说的:

  一个是太后宫里的老人儿,说过太后突然病故前后,宫里唯一算得蹊跷的事情,是曾有一阵子摆放过含着杏仁香的风信子,那是花房里的一个小太监特地送去的。

  再一个提及此花的人,是秦明宇。秦明宇鼻子灵,对花香的嗅觉尤其灵敏,有一次去了淮南王府之后找他说话,说真是奇了,我与表哥在后花园说事情,走动时闻到了一种香气,应该是风信子的那种香,又掺杂着杏仁儿香,觉得惊奇,便问我表哥,他说哪儿有那种花啊,你那鼻子出毛病了。

  袭朗相信,蒋修染刚见到盆景时神色微变,应是记起了他曾在太后宫里闻到过这种独特的花香。

  前后种种相加,他能联想到的事情可就多了,并且,有些事关系重大。

  当初太后忽然病故,是多少人心里的疑团,偏生找不出答案。

  很多人几乎确定,太后是被人下毒手害死的。但谁都没追究,因为上至皇上皇后太子等人,下至诸多臣子,都不希望太后长命——她活着,很多人就要生不如死。

  但究竟是谁做的,袭朗也是很想查清楚的。

  说句不好听的,能将太后那种能活成妖怪的人物不见端倪的除掉的人,肯定不简单。而能做成这件事的,只得几个人。

  如果以风信子之事推测的话,淮南王也搅了进去。但是,以淮南王的性情、心智,他肯定不是筹谋此事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人利用,或许知晓,或许懵懂不觉。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很有点儿意思了。

  淮南王这个人么,需要慢慢儿磨着,而不能下重手。

  袭朗指节叩着桌面,若有所思。待到蒋修染过来,他说了说风信子含有剧毒的事情,别的并没提及。

  不需要的。只要是没有冲突的事情,蒋修染想的大抵与他一样。

  蒋修染离开西山别院、来袭府之前的时间,查的亦是太后宫里的风信子花香这一节。

  ——他那一阵伤病缠身,每日要服用猛药。换句话说,他并不能对有些事情的感知完全确定不出错,要让手下查证。

  吩咐下去之后,不过是独自在书房绕着偌大的书案游走,仔细推测。

  他所思所想,与袭朗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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