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晏山
杨晟之疼得“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陪笑道:“我怎么敢,我要让你受委屈,或存了这个心,叫我不得好死!”
婉玉这才“哧”一声笑了出来。杨晟之同她款款说了一回,方才梳洗睡去。一夜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趁有时间就快点写,不过春节前肯定很多事,更新时间不能保证,还请大家多多原谅,多多包涵。我也想快点完结了的说,如果时间允许,一定快点码完_
那啥,这两天吐血码字,也许今天双更。。。只是也许啊!!!如果超过晚上十二点还没更新,大家就表等了。。。>_<
ps:我把一个不用的旧坑改成花间一梦的番外了,写几个不同人物的小故事,吸取更新慢大家催文的教训,那个番外不会v,就是更新时间不确定,还请大家多原谅,等填完花间会更番外的_
第五十回【下】 送丫鬟气死病鸾姐
第二日上午,婉玉坐在碧纱橱炕里头,伏在炕桌边写字,春雨从外走进来,笑道:“三奶奶忙什么呢?”
婉玉放下笔笑着让座道:“你怎么来了,快坐。”春雨是柳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容貌寻常,身量微胖,脸上总挂几分笑,故小丫头子们也爱同她亲近。婉玉自和春露闹了不痛快便刻意同春雨交好,二人私下里暗暗往来。
春雨在婉玉身边坐下道:“三奶奶也知道,老太太做寿时昊大爷采买了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如今老太太没了,家里一时也听不上戏,老爷原本动怒,要把这几个小戏子都拉出去卖了,太太说她们小女孩子也怪可怜见的,不如就分到各房当丫头,当下全改了名字。太太房里留了四个,大奶奶已挑走两个了,今儿早晨彩凤过来请安时带走两个,我给三奶奶送来两个,还有两个留给菊姑娘。”
婉玉一怔,点头道:“既然是太太的意思,就把人领进来罢。”
春雨便出去,从外进来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身量一般高,跪下磕头道:“请三奶奶千秋。”
婉玉细打量,见二人都生得杏眼桃腮,暗道:“杨昊之素来惯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他挑选出来的自然个个都是美人了。”
春雨道:“穿豆青衣裳的叫寒香,穿宝蓝的叫惜霞。太太说就就按三等丫头的例儿。”
婉玉道:“就留在我这儿,正巧还有一间空房,待会儿收拾出来让她们住。”吩咐采纤把人带下去,又命霁虹给春雨上茶。
婉玉道:“我昨儿个回娘家,家里给了点子新茶和点心,天气热,我也吃不完,正好你拿走些。”
春雨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前些日子奶奶刚送我一对儿镯子,我拿回去给我老娘了,她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要我一定谢谢三奶奶。”
婉玉笑道:“你同我还客气什么。”压低声音问道:“这几个小戏子当中,不是有个叫碧官的,大爷想收到房里?”
春雨道:“碧官改叫碧霜,分到二房里去了。”婉玉一怔。春雨抿着嘴道:“分丫头的事儿春露早就给大奶奶通了气儿。大奶奶先跟太太张了嘴,挑了两个十二三岁,还没张开的小戏子。因大爷早就央告过太太,太太便想把碧霜留到自己房里,等过一年半载事情淡了再说。春露却跟太太说,把碧霜留下来,若是让老爷看见动怒反倒不美,不如放在二房更妥帖,日后再找二房要人也不是难事。太太觉着有理便允了,春露又挑唆太太挑了容貌极出挑的弄霏给二房,今儿早晨彩凤看见这俩丫头,脸色就不好看。”
婉玉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春露存心找彩凤不痛快?”
春雨朝窗外看了看,又看了婉玉一眼,哂笑道:“奶奶是个聪明人,该早就看出来了才是。彩凤一进二房就抬了姨娘,多少丫头们眼红,春露哪是省油的灯,自来都是‘气人有笑人无’,看人家如今风光,恨得跟什么似的。跟彩凤面上装得亲热,背地里恨不得捅上几刀才好。倘若二爷看上了弄霏和碧霜,添了彩凤的堵,春露准保头一个拍巴掌。”
婉玉笑道:“还是你瞧得明白,怪不得凡事我都爱向你讨主意呢。我问你,分我这儿的两个丫头脾气秉性如何?”
春雨拿起茶杯吃了一口,低声道:“奶奶也明白,好丫头轮不到三房挑。寒香和惜霞在这些小戏子当中算有些姿色的,只是性情不大老实,原跟大爷混得火热,只是当时大爷一心记挂着碧霜,大奶奶看得紧,又无下手机会,对她们心思就淡了些。奶奶日后还要多费心调教。”
只这一句婉玉心里就明了了,拍了拍春雨的手道:“多亏你提点,否则闹出事可了不得。”
春雨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应当的。”婉玉命采纤取了点心茶叶给春雨带着,又给她抓了一把钱,方把人送走了。
待春雨一走,婉玉便将心巧叫来道:“你到大房、二房和太太那头探探,新分了丫头下去,他们有什么动静,别叫人瞧出来。”心巧得令走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心巧回来禀道:“大房那头,大奶奶说房里丫鬟太多了,如今又多了两个,就要放几个十岁的丫头出去,配小厮嫁了。大爷不依,跟大奶奶吵了一场,太太派身边的老妈妈去劝架,最后商定进来两个放出两个,刚刚才结的案。二房没什么动静。太太今儿个一早送两个丫头去菊姑娘家里,菊姑娘又给退回来,嫌长得妖娇,太太便把原先自己房里的半雪和又绿给了菊姑娘。”
婉玉轻笑一声,暗道:“真真儿热闹。”对心巧道:“你劳苦了,待会儿让怡人给你赏钱,你去罢。”心巧一走,采纤便道:“就属她能打听。府里头犄角旮旯,风吹草动,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婉玉笑道:“你总看不上她,她却是个得用的人儿。”把怡人叫道跟前道:“那两个丫头,你们好好盯着,别叫上这屋里头来,也别叫四处乱逛,多分点活计下去,把规矩立起来。”怡人见婉玉说得郑重,知这两个丫头不是省心的货色,立时答应下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彩凤一早到柳夫人房里请安,备着了几样精心做的点心,原是为了讨赞讨喜去的,谁想人在屋里还没站定,柳夫人便塞给二房两个丫头,且模样极美,叫碧霜的目如春水,娇娇怯怯;叫弄霏的媚眼含情,体格风骚。彩凤满嘴苦味没处诉,还强笑着把这两人赞了一通,道:“太太把这么标致的人儿送给二房,可见得太太是真心心疼我们二爷,若是我运气好,日后还能多两个姐妹。”
待把人领回来,彩凤越想越觉得不舒坦,暗道:“那母夜叉还没死,又来了两只狼。二爷待我淡淡的,若再瞧上这两个丫头,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又想到杨景之刚抬她当姨娘的时候,柯颖鸾当晚病就重了一倍,便捏定计策,要先除去柯颖鸾。
杨景之在外宅同爱奴混在一处,镇日不在家中,彩凤见用罢晚饭杨景之仍未归家,便领着碧霜和弄霏到了柯颖鸾房里。雀儿正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洗衣裳,见彩凤来了忙堵住门道:“姨娘来做什么?”
彩凤道:“太太赏了两个丫头,我带她们来拜见奶奶。”
雀儿往彩凤身后一瞧,见那两个俏丫鬟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冷笑道:“平日里倒不见姨娘对奶奶多尊重,今儿个倒抽风,甭见了,回去罢,二奶奶刚睡了!”
彩凤眯眼道:“奶奶只怕没睡,我让这俩丫头进去磕个头罢了,否则也难回太太的话。”说着不顾雀儿阻拦,硬带人进了屋。入门一瞧,柯颖鸾正病恹恹躺在床上,眼目半睁,面色蜡黄,早已是病入膏肓之态,屋中窗门紧闭,又闷又热,含混着药味儿和油腻腻的味道,直冲鼻子。
彩凤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大声道:“见过奶奶,方才太太赏了两个丫头到房里。我特带她们二人来给奶奶磕头。”说着一推碧霜和弄霏,让上前磕头行礼。
柯颖鸾心里明白,但嘴上已说不出,强撑着眼目看了一眼,瞧见这两个丫鬟生得貌美,便又将眼睛闭上,泪都流不出,只觉一股恨意冲撞头顶,狠狠咳嗽了几声。
彩凤让碧霜和弄霏退下,故意道:“要说还是太太心疼二爷,特特挑模样最整齐的丫头来服侍咱们爷,兴许过了孝期我就能多两个姊妹,奶奶也多两个臂膀。”
柯颖鸾闻言咳嗽愈发凄厉,恶狠狠瞪着彩凤。彩凤唬了一跳,往后不自觉退了一步,雀儿几步上前给柯颖鸾顺气,回头跺着脚骂道:“你还不走!真要害奶奶气死不成!”彩凤连忙退了出来。
柯颖鸾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雀儿又是抹胸又是捶背,灌了一大碗水方才好些。雀儿见她安宁了便回到外头洗衣裳。柯颖鸾躺在床上,只觉浑身发冷,愈发痛恨杨景之薄情,满腔的冤屈凄苦。原她抱着不甘愿系着半条命奄奄活到今日,此刻怒极攻心,直将最后一丝心血耗尽了。迷迷糊糊间,仿佛无常大鬼已来到床前,又有她先前害死的两个小妾前来讨命,欲挣扎,浑身却无一分气力,叫不出一声,张着嘴狠命倒气,直着脖子喘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蹬了腿,飘飘荡荡赴了黄泉。
这厢婉玉梳洗已毕,和杨晟之刚躺下安歇,却听院门“怦怦”拍得山响,门开了便听报丧道:“二奶奶没了!”婉玉立时坐了起来,杨晟之起身按住她道:“睡你的,我去瞧瞧。”说罢披上衣服便走了出去。婉玉只得又躺了下来,一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并未睡踏实。
第二日清晨杨晟之方才回来,婉玉见他满面疲倦,亲手绞了热手巾给他擦面,又给端了一碗冰糖燕窝粥。杨晟之两三口把粥吃了个干净,方才有了些精神,叹了一声道:“二嫂死得忒惨了些,二房这么些丫头,只有一个叫雀儿的服侍她,看病吃药和滋补的吃食,全花二嫂的私房钱,早就花净了。父亲厌恶二嫂,痛恨她亏空家里的钱银,家里只愿出五十两操办丧事,二哥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出二十两……他也实在是掏不出银子。二嫂娘家那头也知会了,方才只打发两个婆子来问了几句就算打发了……二嫂的丧事,太太和大嫂都不愿管,二哥说买一副棺木抬出去葬了便是,我觉着不像,到底是杨家明媒正娶来的,不能太寒酸了让人戳脊梁骨。”
婉玉道:“你打算如何?”
杨晟之道:“该操办的还是操办,简简单单的,老太太刚没,家里办白事的一干物什都不必另准备,买一副过得去的棺木寿衣,择个日子下葬便是了。”
婉玉道:“官中的五十两加上二哥的二十两,七十两操办丧事倒也说得过去,若不够的咱们再添些,也不在乎这点银子。”
当下便操持起柯颖鸾的白事,不想柯家又出了事。柯珲在京城吃酒闹事打伤了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小儿子,被拿下大狱,柯家上下为打点柯珲之事忙乱,柯颖鸾发丧之事一概顾不上,出殡当日只柯瑞一人来了,场面冷冷清清的。幸而丧事由杨晟之操办,应具仪礼一概不缺,办得倒也简单丰厚,雀儿为柯颖鸾守灵戴孝,十分尽心尽意。待丧事办完之后,婉玉恐彩凤为难雀儿,问雀儿有何打算,欲把她要到自己身边。雀儿道:“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柯家买了我,让我有口热饭吃,跟在二奶奶身边也过了这么些年舒坦日子,我感念二奶奶恩德,一直左右伺候。如今功德圆满,我想回家去孝敬爹娘,只求三奶奶恩典,说两句好话,让主子们放我出府。”
婉玉闻此言不由肃然起敬,问了当初卖身的价码,亲自掏银两替她赎身,又钦佩她诚义宽厚,赠了银子衣裳等物。雀儿领了东西,千恩万谢的去了。
杨府几个月功夫就连办两起丧事,全府上下一色素孝,虽是夏日当中也觉分外萧杀。众人心神不宁,议论纷纷。柳夫人只觉心惊肉跳,在府中又做法事,又做布施,携妍玉和彩凤亲自去寺庙打醮祈福,捐了好多香油钱,折腾了好一番方才消停了。婉玉自在家中安心养胎,杨晟之随杨峥东奔西走,逐渐有了威望,日得倚重。杨峥欣慰,每每以三儿子为荣,人前对杨晟之多有称赞。话传到内宅里,柳夫人和妍玉愈发不痛快,每每找茬生事。婉玉便以身子虚弱为由,闭门不出,又严格约束房里的下人,一时也倒相安无事。
且说寒香和惜霞自到了三房,婉玉便让她们住最偏的抱厦里,又有两个小丫头子与其同住一室,隔壁屋子住了心巧、灵儿等。这两个丫鬟觉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一心往上攀爬,自听说分到三房便愈发喜不自胜,盼着能与杨晟之见上一见。谁知她二人领的是烧水、浇花、扫地、擦地、喂鸟的活计,怡人一干人将主屋护得严严实实,油盐不进,甭说杨晟之,就连婉玉的面也难见。更闹心的,还有个心巧。
这一日,惜霞正在后院浇花,只听前头脚步声响,又有小丫头唤:“三爷回来了。”便急急的放下铜壶便往前头去,忽听背后有人道:“哟,走这么急,这是干什么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