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一番推让之下,孟太医推辞不过,连连说着真是叨扰小姐和夫人了,便留了下来,与苏夫人和苏风暖一起去了前厅。
苏风暖临出门时,没忘了带走那个匣子。
来到前厅,已经备好了席面。
苏大将军辞官,没官复原职回京之前,苏家一直住在民风淳朴的乡野之地。所以,即便回了京中,对于规矩也没那么约束。所以,苏夫人没分开男女席面,只设了一桌席。
苏风暖和苏青自然坐在了苏夫人左右,许云初和孟太医坐在了三人对面。
苏青与许云初下了半日棋,不见半丝疲惫,反而异常兴奋,对苏风暖不停地夸许云初,“小丫头,你自诩棋艺高超,不知道能否下得过云初兄?要不然吃完饭,你与他对弈一局?”
苏风暖闻言看了许云初一眼,见他含笑看着她,她捶捶肩膀,“今日累死了,你没看到我恨不得倒床就睡的样子吗?可真是我的好三哥。”
苏青瞪眼,“你与人打架打个三天三夜都不见累,如今我才半日不见你吧?就累的要倒下?”
孟太医连忙道,“都怪老夫请教苏小姐医术,一时贪心,忘了时辰,让他陪了我轮了大半日的医术,才给累得乏了。”
苏青哈地一笑,对孟太医拱手,“小丫头惯常没什么耐心的,没想到对孟太医你倒是耐心十足。”
孟太医又连忙道,“实在是叶世子伤势太重,老夫不敢出丝毫差错,问的细了些,苏小姐确实耐心极好。”
苏青眨眨眼睛,瞅着苏风暖道,“叶裳那臭小子醒来后便发火赶你出府,难得你如今还有如此耐心医治他的伤。该说你没心没肺呢?还是该说你……”
苏风暖瞪了苏青一眼,接过他的话说,“不看别的,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我也该好好医治他。否则,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对着,他一副病秧子的姿态,不让我赏心悦目怎么能行?”
苏青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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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燕北苏家
苏风暖将苏青噎了之后,便不再理他,径自用饭。
苏青没想到苏风暖的脸皮这么厚,竟然当着外人不顾忌地说叶裳那张脸要一辈子长长久久地对着,他实在是对她无语,这种丢面子的事儿,他觉得真不能再说了,也就乖乖地住了嘴。
许云初不知是今日听苏风暖这样的话听多了,还是如何,总之,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波动。
孟太医则是心中暗想,今日晌午时,他给叶世子把脉,叶世子脸色十分难看,他小心翼翼地把完脉后,叶世子沉着脸对他说,“你可是太医院的第一太医,把个脉竟然还手抖,要不然再去苏府学个半日,让苏风暖教教你如何把脉?”
他连忙请罪,可是叶世子是半丝不给他请罪的机会,便将他赶出了内室。
他在外面琢磨半晌,也没琢磨明白,他虽然小心翼翼,心里在抖,但手是决计没斗的。
还是千寒将他拉到了远处,悄声对他说,“世子让你去苏府请教,你就快去吧,苏小姐医术高绝,即便不请教她把脉,也能学到许多东西。尤其是这样的雨天,苏小姐定然对你十分有耐心。”
孟太医不太明白下雨天和苏风暖的耐心有什么可挂钩的,但他还是依照叶裳的意思来了苏府。
来到苏府,见了苏风暖之后,发现千寒说的果然对极,与苏风暖论医术之道,实在是受益匪浅。苏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聪慧绝顶,医术高绝。称她一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都不夸大。
苏夫人对于苏风暖的话,不见一般长辈听后立即觉得颜面尽失的训斥,而是笑呵呵地拍了拍苏风暖的头,笑骂了一句“臭丫头”,便热情地招呼许云初和孟太医用晚膳。
这一顿饭,除了早先入席苏风暖和苏青言语间的一小段插曲外,在苏夫人的热情下,算得上是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天色已经黑了,许云初和孟太医告辞离开。
苏风暖将那个匣子递给许云初,对他客气地道,“天黑路滑,小国舅慢走。”
许云初点头。
孟太医又对苏风暖道了一番谢,才与许云初一起,冒雨出了苏府,乘车离去。
二人离开后,苏夫人笑着感叹了一句,“这小国舅人品样貌也是极好,有能力又有本事,可惜出身在国丈府。”
苏风暖笑着揶揄,“娘见了谁都觉得好,恨不得您再冒出几个女儿,一人嫁一个是不是?”
苏夫人大乐,“正是。”
苏风暖无语。
苏青伸手敲苏风暖脑袋,“臭丫头不知羞,什么话都敢从你嘴里往外说,丢人现眼。”
“我干的丢人现眼的事儿多了,不差这点儿小事儿。”苏风暖打开他的手,又捶了两下肩膀,困乏地道,“累死了,我回去睡了。”话落,她拿着伞,出了前厅。
苏夫人也捶着肩膀道,“忙了一日,的确是累。”话落,问苏青,“你与小国舅在书房当真下了一下午的棋?”
苏青点头,“下雨天,不下棋的话,也没别的可玩耍的事儿,不过好在他人品好棋品也好。我们一来二去,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觉得乏味。下了几局棋后,又探讨了一本古棋谱。”
苏夫人点头,“他是国丈倾力培养的国丈府未来支撑门庭之人,如今已经入朝了,才华自然不是虚名。你与他走得近些,倒也能学到些长处。”
苏青闻言笑着说,“他虽然人还不错,但怕是我与他不能走太近。”
“嗯?”苏夫人不解,“国丈已经辞官,小国舅刚入朝,皇上便重用。宗室与外戚多年来的锋芒也算消磨缓和了,为何不能与他走得太近?”
苏青叹了口气,“下了这一下午的棋,大半的时候,交谈的话里,说的都是妹妹。他问了许多关于妹妹的事儿。我怕他如今见了妹妹,怕也是有了心思。”
苏夫人顿时笑了,“早先暖儿从皇宫与小国舅一起回府,我吓了一跳,后来仔细对她盘问了一番。听她话里的意思,小国舅与她以前见过几面,但她瞒着人家姓名身份,今日在皇上跟前撞破了。不过你妹妹当着皇上的面,主动说了与小裳的婚事儿。这小国舅是聪明人,若是以前有那么点儿心思,应该会打住,不会再任其滋长了。”
“但愿喽。”苏青不正经地道,“我还以为这野丫头没人要,没想到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思慕她。不愧是娘您生的女儿。”话落,他嘻嘻一笑,“我听外公说,当年您到了议亲的年纪后,媒婆整日不断,几乎都踏平了王府的门槛,后来您选了个穷小子,就是我爹。”
苏夫人失笑,伸手拍他,“说你妹妹呢,竟然说到娘的身上来了。”话落,她笑起来,“当年你爹也是瞒着你祖父从燕北之地来京,一腔热血,要报效朝廷,为了不叫你祖父派人抓回去,便改了名,换了姓,后来,他夺得了武举第一名,皇上钦点武状元,再也瞒不住,你祖父才找到了他。那时,我和你外公才知道,他哪里是什么穷小子?原来是燕北王府世子。”
苏青顿时道,“后来我听说祖父气急,让他回燕北,也不准娶您,家里已经为他议了亲,他死活不回去,祖父便将他逐出了苏家祖籍,断绝了父子关系?”
苏夫人点头,“你祖父知晓南齐多年来重文轻武,做武将没什么好果子吃,不想让你爹入朝,只想他守住燕北之地,当个世子,将来继承爵位,做个封地的王爷便罢了,一世衣食无忧,子孙享乐。可是你爹偏偏有抱负,要报效朝廷,不听你祖父的,执意来京,后来,凭着他的本事,果然受皇上赏识,他不知家里已经为他议亲,娘也不知,与他两情相悦后,你外公做主,便定下了亲事。你祖父来京后,他身份揭破,你祖父大怒,你外公也十分恼怒,那时……哎,一言难尽……”
苏青道,“所以,还是娘魅力大嘛,后来父亲执意留在京城娶娘……”
苏夫人看了他一眼道,“你父亲自幼学兵书,有武将之才,心怀抱负,觉得南齐兵弱,北周兵强,势必有一日北周会侵犯,目光长远,为南齐子民着想,也不全是为了娘。后来,他果然一展抱负,做了大将军。可是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让他心灰意冷,引咎辞官,但他骨子傲,即便辞官,也不回燕北之地,至今,彻底断绝了来往。”
苏青见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捶肩膀,他便主动给她捶肩膀,“爹做的也没错,当初既然不顾祖父反对,一心入朝报效朝廷,后来,外公既然将他逐出了苏家祖籍,便也就不是燕北的人了。即便他引咎辞官,也没必要回去嘛。”
苏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十二年前,他辞官后,你祖父派了人来寻他一次,他给回拒了。后来,也就再没来往了。燕北的苏家与我们这个的苏家,没半分关系了。”
苏青立即说,“依我看不见得。爹、娘,大哥、二哥、我,我们几人与燕北确实没关系。但是小丫头嘛,就不见得了。”
苏夫人一怔,“嗯?怎么说?”
苏青道,“娘您忘了?岭山遗孤,叫苏驰,小丫头救了他之后,将他以苏家旁支的身份入的籍。我们苏府有什么旁支?他的籍入的可是燕北苏家旁支的籍。而且,说是旁支,但还是分外重要的一个旁支。小国舅查岭山一案,查到了户部,调出了小池的户籍,追查下才知,是燕北苏家。今日若非小国舅与我下棋闲谈,提了一提,我还想不到这茬。”
苏夫人惊讶,“竟有这事儿?”
苏青点头,“自然是,小国舅不会说假。”
苏夫人寻思道,“我以为她给小池入的籍,是入的管家名下的虚籍。没想到竟然入的是燕北苏家的籍?”话落,她道,“这么说,她跟燕北苏家有来往了?”
苏青道,“若是没来往,燕北苏家的籍能是那么好入的吗?而且经了户部的手,燕北苏家连一个旁支都不可小视呢。”
苏夫人闻言道,“哎呀,她回去歇着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她。”话落,埋怨苏青,“刚刚你妹妹在时,你怎么没留了她说这个?”
苏青道,“她不是又揉肩又捶背的闹累吗?就让她回去了,娘您也累了,天黑路滑的,就别过去了,明儿一早再问她好了。”
苏夫人摇头,“不行,得问,否则我这一晚睡不好觉了。”
苏青无奈,“早知道留下她好了,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苏夫人点头。
二人撑了伞,提了罩灯,出了前厅,前往苏风暖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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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夜雨情话
苏风暖的院子里黑着,二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传出动静,苏夫人道,“这么快就睡了?”
“睡?”苏青没好气地道,“估计不在,不知道这么晚又跑哪里去了。”
苏夫人闻言伸手推开门,提着灯进屋,果然见屋内没人,但床铺却是已经铺好了的,有趟过的痕迹,她道,“看这样子,她是准备睡下的,但又有什么事情,才起来出去了。”
苏青闻言道,“估计是被叶裳那小子派人喊了去,许云初陪她从皇宫回咱们府,又都府中留了半日,那小子能坐得住才怪?”
苏夫人闻言顿时笑了,“也是。”
苏夫人和苏青没寻到苏风暖,只能将燕北苏家的事儿压下,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下了。
苏风暖果然如苏青所说,的确是被千寒来喊去了容安王府。
苏风暖这一日累得很,许云初和孟太医走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恨不得倒床就睡。但身子刚沾到床,千寒便来了,说世子请她过去。
苏风暖不情愿,捂着被子困着对窗外说,“你告诉他,明日吧。”
千寒不走,小声道,“世子这一日心情都不好,您若是不去,他怕是死活也要找来的。如今雨还下着,天黑路滑的,世子身上又有重伤,万一染了寒气……”
苏风暖无奈,推开被子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嘟囔,“真是个祖宗!”
千寒也颇有些无奈,世子的脸沉了一日了,比外面这雨下得还沉,连他都受不住了。
苏风暖不多时便穿好了衣服,拿了伞,出了房门。
千寒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二人一起,从后门出了苏府。
晚上的雨比下午下得更大了些,雨珠细密,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街道上已经积了不少的水。二人步行,沿着街走着,这样的雨天夜晚,街道无人,自然也就没遇到什么人。
来到容安王府,叶裳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没亮着灯。
苏风暖偏头对千寒问,“他是不是睡下了?”
千寒摇头,低声说,“世子不可能睡下,晚饭都没吃,天黑下来后,也不准我掌灯,便一直在床上干躺着,今日连九连环也没玩。”
苏风暖想着这个祖宗愈发脾气大醋劲大性子大了,她来到门口,伸手推开门,入眼处,屋子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顿了一会儿,迈进了门槛。
千寒自然没跟进去,伸手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苏风暖来到桌前,摸到火石,掌上灯,屋中顿时亮堂了,她回头看向叶裳。
只见叶裳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只穿着单衣,从东湖画舫沉船遭遇谋杀到如今,他瘦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这样的雨天,屋中清清冷冷,雨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作响,更显得屋中冷清安静。
这副样子,十足十地让她不忍看,看了便不忍心疼。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这个无赖,如今做这副样子,就是拿捏她会心疼刻意做出的吧?
她抬步走到床前,伸手去板他身子。
叶裳身子冷梆梆的,十分僵硬,一动不动。
苏风暖用了些力气,才将他身子板过来,见他死闭着眼睛,一脸的暗沉,这张脸举世无双,容冠天下不错,但生起气来,还是照样让人胆颤。她想着怪不得孟太医提起他总是哆嗦,她伸手戮戮他的脸,又气又笑地说,“你这气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