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流
她如此坚定,早就可以看出性情坚韧不拔。
映晚欠身离去,太后轻轻吁口气,低声笑道:“阿阑的眼光,比他父皇好多了。”
皇帝喜欢的女人都是什么东西啊,苏皇后人面蛇心,蒋贵妃粗俗不堪,连带着几个新宠都平平无奇,要脸没脸,要才华没才华,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哪儿比得上映晚,才貌双全,心智坚定。|
阿阑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无一处不优秀,连眼光都好。
*****
走回绛芙轩时,日头正好,映晚出了一头的汗,进屋后拿了帕子擦汗,还未擦完,便听侍女禀告:“郡主,大公主和苏姑娘来了。”
映晚心中哂笑,随手将帕子掷在一旁,道:“还不快请。”
头一波来的竟然是沈沅和苏玉如,映晚当真是没想到,毕竟六皇子和沈时岭与这二位没多少关系,她还以为来的会是沈时岭的爱慕者,而沈沅自打上次皇后被禁足,早不出来生事了,今儿竟然也没忍住。
看来昨日对她的刺激不轻。
沈沅依旧摇着一把团扇,未语先笑,“郡主可算是回了,我们在门外等了许久呢。”
映晚依礼欠身,道了个万福,直起腰道:“公主今儿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儿吗?”
沈沅掩唇一笑,“来向郡主道歉,以前是我不对,伤了郡主的心,还望郡主早日原谅我。”
看着映晚绝美的脸,沈沅慢悠悠道:“没想到岭哥哥会求娶郡主,日后郡主便是我们嫂嫂,是我不好,多有得罪,还望郡主多多见谅。”
她继续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郡主想来会原谅我的。”
一番自说自话,竟然是要将她按头给沈时岭。
映晚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只冷淡道:“公主的话恕我不能苟同。”
她勾唇一笑,宛如百花齐放,说出的话却带着冷刺:“自我十五岁起,向我求亲的人成山成海,能从绛芙轩排到嘉陵去,真真不稀罕,也不是每个人求娶我就要嫁的。”
她甜甜一笑:“公主的话说的太早了些,不如等事情定下来再说呢。”
沈沅脸色不变,瞧了一眼苏玉如,苏玉如便道:“安王世子身份尊贵,来日能继承爵位,自然与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错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殿,郡主可要好好考虑。”
映晚脸色淡淡瞟着她,不屑道:“苏姑娘的意思是说,六皇子也是那些凡夫俗子?”
昨日六皇子也开口求亲了的。
苏玉如脸色一变:“我并无此意。”
映晚只做没听到,慢悠悠道:“安王世子当然极好,可还不是最好的。”
她看着苏玉如和沈沅,心中厌恶这二人的做派,决心要给她们一个警告,使劲膈应膈应她们。反正太后说了,怎么都不会要她的命,她便没必要忍气吞声,被人欺负。
“这满京城放眼望去,未婚的年轻儿郎里,最好的人当然是太子殿下。”映晚慢吞吞道,“太子殿下娶妻之前,谁舍得嫁给别人呢?”
映晚盯着苏玉如,笑眯眯道:“苏姑娘,您说是不是?”
苏玉如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向的好脾气都装不下去了,冷冷盯着她:“林映晚!”
她心知肚明。
林映晚生的好,脾气好,处处都比她好,若这个女人执意勾引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未必扛得住。
苏玉如捏紧了手。
第43章
盯着苏玉如黑沉的脸色,映晚慢悠悠道:“苏姑娘,我是陛下册封的一品郡主,您不过是普通官家女,还请您懂些规矩,唤我郡主才好。”
她脸色忽而一变,带着冷意:“本郡主不曾同意你唤我大名!”
她不再多提沈时阑的事情。
太子殿下是个好人,那样的好人不该成为她们争论的工具,为了挤兑你借他一用便罢了,若处处依仗着他来与人嘴炮,便是自己不对了。
而且……
利用沈时阑的争吵并没有什么意义,苏玉如不会因为她放弃沈时阑,更不会放弃针对她。
要与人争论吵架,当然还是要从自己入手。
一针见血,釜底抽薪,方是正途。
何况她这话其实也没错,映晚位列一品,非寻常可比,苏玉如普通官家女,着实没那个资格。
本朝向来公主位列一品,郡主位列二品,只映晚自幼父母双亡,皇帝怜她身世,故而册封时额外加封一品,与公主们同级,所以哪怕见了沈沅,她在身份上也不低对方一头。
只不过是女儿家的品级素来与权势没多大干系,苏玉如家中权势不凡,更有个做皇后的姑娘,身份与旁人不同,大多贵族女子都乐意给她一个面子。
映晚惜命也想要好好活着,以往才处处忍让,只要这二人不过分也便罢了。
可今日太后告诉她,不会让她死的。
只要活下去,映晚便什么都不怕。
她冷冷看着苏玉如,“久闻苏姑娘家教森严,蕙质兰心,既失了礼数,该当如何,想来令尊令堂教过苏姑娘!”
沈沅本站在一侧温柔浅笑着,听她这般讲话,脸色也突兀改变了,变得极是难看,“映晚……”
她淡淡开口:“玉如连我的名字都叫得,便叫不得你吗?”
映晚微微一笑,看向沈沅的时候又换了一张脸,温柔又亲切,“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似乎极为不解,还歪了歪脑袋,漂亮的脸蛋因这个动作变得无比勾人,“公主一向温柔可亲,不管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脾气再好不过的,苏姑娘直言您的闺名您不生气,那是因为公主大度。”
“可我不一样啊。”映晚理直气壮道,“我这个人向来小家子气,见不得别人对我不尊重,还望公主见谅。”
这么说着,她哂笑一声:“没法子,小地方长大的,没有公主这般宽广的胸襟。”
句句自贬,句句都是嘲讽。
胸襟宽广,大度,温柔可亲。
若旁人说这样的话,沈沅都可以当作是夸赞,偏偏是映晚。
沈沅的脸色难看得堪比一侧的苏玉如。
林映晚,好一个林映晚,你给我等着!
她长到这个岁数都不曾被人这般讽刺过,甚至于看在她的面子上,连苏玉如都是被捧着的,这二人得意地久了,便乐意装作温柔可亲的模样。
今儿被映晚冷嘲热讽地揭穿了真面目,当真是很生气的,只怕怒的想要杀人了。
沈沅没有多言,冷淡地甩袖:“玉如,我们走。”
苏玉如一愣,“阿沅……”
阿沅……
这个称呼,好似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沈沅脸上,带着映晚给的讽刺一起,让她怒火攻心。
可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不然倒像是心虚了。
不让苏玉如继续叫吗?那刚才自己跳出来说的话,就是真正的扎回自己身上,连带着映晚话里的每一个字,都真真正正成为了嘲讽。
甚至于连苏家和母后都要对她不满,所以她不可以阻止苏玉如。
可若是令苏如玉继续唤自己的名字,便总觉得矮了旁人一头……林映晚都能趾高气昂不许人叫,她堂堂公主却不敢……
沈沅心里滋味复杂难辨,说不清道不明。
苏玉如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不敢再言语,只静静跟在沈沅身后,二人一同离开绛芙轩。
身后映晚脸色冷漠,清荷有些担忧,看着她道:“郡主,这样……不会得罪大公主们?”
映晚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早就得罪了,不必担心。”
她忍气吞声这许久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沈沅和苏玉如只当她是个好欺负的,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就将她塞给沈时岭,毫不顾忌她的颜面和名声,更不在意她这个人。
忍气吞声当真有用吗?
映晚侧头想了想,其实就算今日没有太后的定心丸,她大约也是会讽刺这二人的。
总归她们两个杀不了她。
只不过太后让映晚变的更有底气罢了。
簌簌托着她的衣裳进屋,“正是这个理,在宫里不怕得罪人,本来人人就都是仇敌。”
“自己有本事才是真的,那些弯弯绕绕的,都没多大用处。”
她在太后身边多年,见惯了各路妃嫔公主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也曾目睹各家命妇千金当面给人使绊子。
人人都有仇,一旦落水,不管你是否得罪过他,他都会毫不犹豫踩你一脚。
这就是宫廷。
没必要刻意与人讨好。
听着簌簌的话,映晚的目光移到窗外,窗外日头尚好,映晚不欲被她们影响了心情,笑眯眯开口:“我见东厢房里有把躺椅,簌簌给我搬出来放在那棵桂花树下头,我晒晒太阳。”
这个时节桂花尚未开放,绿葱葱的一片片叶子立在庭院里,斑驳的阳光洒下来,看上去很是舒适。
簌簌应了,转头去吩咐人准备,屋内只剩了清荷和映晚。
映晚笑着开口:“清荷,我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清荷抬眸,“郡主说吧。”
“我记得你刚来我身边的时候,同我讲这一生只见过两个绝色女子……”
她问出口,清荷莞尔一笑,有些腼腆和惆怅:“郡主都知道啦?”
语调却很轻快。
映晚看着她。
“另一个当然是您的母亲。”清荷也不卖关子,“本是不想说的,怕引起郡主的伤心事儿,既然郡主不在意,那也罢了。”
“我这辈子见到的最美的女子,便是云家的姑娘。”
映晚得了自己想要的,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随意问问罢了,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清荷亦默契地没有多言,两人一同侧头看向窗外,侍从们忙忙碌碌地搬出躺椅,还配了桌椅茶盏,点心摇扇。
不愧是太后宫里出来的,簌簌的本事不错。
映晚笑着走出门,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