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怎么说?”许双婉没怎么听明白。
“洵林重情,说起来是个好品性,”宣仲安看着微敛起了眉头的妻子,笑了一下,“但说起来,这也是有点优柔寡断。”
洵林性子随了点父亲。
但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他小时候也有点,哪怕现在,他还是也有点,但那个影响不了他,他的那点子优柔寡断早在早年被侯府的生死难测磨光了,一路的杀伐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感情是受他的人支控的,怎么用得他说了算,可洵林不是他,侯府也不是当年的侯府,洵林难以在现在的情况下成为一个狠心的人。
“他这性子,也没有太不好的地方,等放出去磨两年,再回来也就差不多了,”宣仲安沉吟了一下,接道:“到时候这京里的人再变一变,他回来的立场也就公正多了,且……”
宣仲安看着她,眼也不眨地道:“到时候望康也长大了。”
许双婉蹙眉看着他,不语。
“望康像极了我,也像极了你,”宣仲安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方道:“我放心他,但他也是我最操心的那个。”
许双婉这次点了头。
“他这一两年在学着我们做事了,”许双婉说到这,叹了口气,“一模一样。”
他举手投足之间那些刀起刀落的干脆,她藏在温言软语下面那些果决,望康是想也没想就已经像他们了。
洵林跟望康,很不一样。
洵林不是没心思的人,但他的心思是后天教他学到的,而望康,他纯属就是没教就已经不知不觉当中学会了。
他小叔需要去磨才能磨出来的狠劲和分寸感,他是已经有了。
“你没被他哄了去?”宣仲安倒是笑了。
“没,”许双婉摇头,看着他,“他哄我的时候,跟你哄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到这,她神情柔和了下来,“他跟你一样,老想讨我欢心。”
“他在意你。”
许双婉笑了起来。
“就跟我在意你一样。”宣仲安把她拉过来双手束紧抱在怀里,“我现在在家还能多带带他,等他长大了,他就不可能听我们的管了。”
许双婉听着他这句话,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长的一会,她才轻叹道:“时候到了,就放他出去罢。”
小鹰长了翅膀,就是要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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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远八年,宣仲安开始又忙了起来。
这一年洵林说了亲,说的是洛州楚都督家的六姑娘楚琥珀,此女是洵林自己要娶的,许双婉听说这个姑娘比洵林还大一岁,是个从小打遍洛州无敌手的将军悍女之后,也是一宿都没睡,她对此踌躇不前,但在兄弟俩的点头之下,她还是依了他们。
望康却对他小叔所举赞叹不已,已经跟母亲说好了,年底迎亲,一定要让他也去。
许双婉看着对此欢呼不已的望康,心道还好他父亲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放他出去历练了,要不在把他也放出去立府之前,她的日子决不好过。
洵林娶楚家之女,他说是喜欢,许双婉却是明白,这是楚家在跟宣家结盟,从此两家的命运绑在了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楚家握着军权,宣家就是他跟圣上之间的平衡木,洵林这是把自己置于了斡旋的旋涡,往后一生,他都不得平静。
但这是洵林亲自选的,许双婉不得不奈何,更让她觉得头疼的是,望康已经在兴致勃勃地盯着洛州了。
这一年底十一月,洵林娶回了楚家的琥珀。
妯娌之间还没说上什么话,洵林就被一道圣旨立出了府去,立府刚过一个月,他先接到的不是外放为州官的圣旨,而是被指派成为了督军,前去了塞北打仗。
此时,与大韦塞北相邻的胡国二十万大军,在大韦全国上下都在过年的时候疯狂大攻来袭,不到十日就侵占攻破了大韦防线严密的西北线,而洛州大都督府景都督之长子彪骑大将军景威在此大战当中,已身先士卒,为国捐躯,景亮因此挂帅上阵,已带大兵前往河西州迎战来袭的胡国军队。
消息传到朝廷后没一天,许双婉当天晚上发现望康不在府中了。
丈夫不在府中,许双婉当机立断就派了府中死士前去塞北的要道拦人,这夜她彻底末眠,也没等到人回来。
半个月后,人也没回来。
建元九年,胡兵大举来犯,仅仅两个月,西北军就已死伤十万人有余,这才把胡军逼回了他们的草原。
全国人都在等着朝廷下令,大攻胡国,血洗胡军进犯之仇。
而此时的朝廷也吵了起来,主张大攻与谈和还有中立的人三分朝廷,宣仲安也是数夜带着他的人马留在宫中,与宝络彻底商量此事最终的结果。
末了,圣上出面,主张谈和。
许双婉是第一批听到朝廷要谈和消息的人,她听后眼皮眨个不停,心跳不休,恶心得脑袋直发昏,望康走的那天她都没有如此惊心过,当下她就让府里的护卫下了死令,让他们马上把相爷带回来。
宣仲安脱不开身,但许双婉给护卫下了死令,他急促回来后,只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却并无大妥的妻子。
婉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明所以,但刚进府里没半柱香,刚刚安慰了她几句,还没闭眼休息一会,就听下面的人来报,他刚刚离开不久的议事厅,炸了,没离开的几个议事的大人,还有两个阁老三伤一亡,好在的是,本来去议事厅找他的圣上在半路上听到他回府去了,就又回身回了宫。
许双婉一听到,一直惊魂不定的她这才咽下了提在嗓子口的心,晕了过去。
第153章
沁园下人一通手忙脚乱,年迈的胡大夫被家丁背了过来一探,片刻就是捏了一大把汗,少夫人又有了身子,却因心神不稳有滑胎的迹象,不得已,他把少夫人逼醒了过来服了安胎的药,药一入口,许双婉又昏了过去。
一度之间,许双婉虚弱得气息浅淡,宣仲安在厅堂召见属下的半途回了内卧,跟胡大夫和他的徒弟道:“无论何时何境地,但凡要有取舍,留母去子。”
说罢他又匆步出了门去,床上的人一眼也未看。
他怕看了,这门他就迈不出去了。
许双婉第二日才清醒过来,她醒过来时,丈夫已不在府中,他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