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碧色
沈琼踮起脚尖来,勾着裴明彻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下,而后笑道:“我亲缘淡薄,早几年还想着一辈子孤身也没什么,如今方才知道为何世人大都想着寻一心上人,长长久久。”
裴明彻听出她的表白来,心中一动,扶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我亦爱你。”
从当年锦城一见倾心,到后来造化弄人几经波折,但好在天从人愿,有情之人终成眷属。
往后余生,白首偕老。
作者:正文完。
第99章 番外一:不渝
番外一:不渝
在沈琼嫁入东宫之前, 宫人多少都曾听人提起过, 太子殿下爱慕长宁郡主,堪称是一往情深;在她嫁入东宫之后, 宫人们眼见着他们出双入对, 十分恩爱,皆认同了先前的传闻。
但却并没多少人相信, 这种感情能始终如一。
毕竟人心易变,现在再怎么喜欢, 也不意味着将来仍旧如此。
更何况裴明彻身为太子, 位高权重,相貌才学皆是一等一的,爱慕着他的世家闺秀不胜其数,想要到东宫来当侧妃的也不在少数。
虽说太子妃的确容色过人, 但人总是喜新厌旧的, 朝夕相对,难免会有失去新鲜感的一天, 届时可就说不准会如何了。
东宫之中大多人对沈琼皆是心悦诚服, 但也不乏暗戳戳等着看戏的, 毕竟总有那么些人, 想看旁人从云端跌落。
然而却始终未能如愿。
哪怕新婚过后许久, 两人也仍旧总是在一处,仿佛有说不尽的话。又或者哪怕不言语,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也必定要在同一个房间才好。
沈琼怀有身孕这段时间, 过得并不安稳,最初是焦虑不安,后来又有孕吐,月份大了之后行走坐卧都不大方便,也就难免心浮气躁。
起初,东宫之中还有人起了心思,想要趁着太子妃有孕这段时间做些什么,若是能攀上高枝就再好不过了,然而却压根没寻到可趁之机。
裴明彻始终陪在沈琼身边,从未分房睡过,更是时常亲自动手替她按捏推拿,她莫名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也是温声安抚开解,从未有过半分不耐。
寻常夫妻间能做到如此的寥寥无几,他如今身为太子,却半点架子都没有,纵然是最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错来。
在裴明彻的悉心照料下,八月底,沈琼生下一对龙凤胎,诸事顺遂。
她先前曾与裴明彻耗费了很长时间,千挑万选,为尚未出世的孩子拟定了名字。因不知究竟是男是女,便都各自取了个,如今倒是都用上了。
“这是元安,”裴明彻一直守在沈琼身边,等她醒来后,将一双儿女指给她,“这是元锦。”
沈琼虽已经歇了许久,但仍旧累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她看着两个尚未睁开眼的婴儿,无声地笑了笑,又轻轻摸了摸他们各自的手:“你们今后要乖,不准再那么磨人了。”
怀胎十月,这小冤家真真是耗尽了她的耐性,折磨得很。
裴明彻令乳母将孩子们抱走,自己则留了下来,他陪着沈琼聊了一小会儿,将人又给哄睡了过去,却仍旧迟迟不愿离开她身边。
东宫有喜,帝后遣人往东宫送了不少赏赐,太后高兴得直接下令赏了整个皇城的宫人,合宫上下其乐融融。
沈琼刚知晓自己有孕之时,曾烦恼过一段时日,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当娘亲,到最后也没想出个章程来,索性就顺其自然了。
旁人总说“严父慈母”,可到了东宫这里却像是颠倒了似的。
孩子略微哭上几声,裴明彻便会心软,恨不得立时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来哄。可沈琼相较而言就要淡定许多,不慌不忙的。
“等到将来他们长大了,若是闯了什么祸事,必定是要躲着我,找你去周全的。”沈琼调侃道。
裴明彻道:“如今自然是要好好疼爱,将来长大些懂事了,再好好管教。”
沈琼挑了挑眉,虽未说话,但神情中写满了不大相信。
裴明彻又想了想,笑道:“元安的话,兴许还能狠下心来管教,元锦可能的确不大成了。”
如今两个孩子长大了些,便能看清模样了,元锦的相貌与沈琼相仿,尤其那双眼很是灵动,他一见着心就软了,想必将来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难狠下心来责罚。
沈琼轻轻地戳了戳元锦的脸:“你爹狠不下心来,往后就是娘亲唱白脸了。”
裴明彻则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中满是宠溺:“说不准他们将来乖得很,压根不会闯祸……”
自从添了这两个孩子后,东宫便热闹不少,沈琼整日里打发时间的“消遣”也多了一项,看着他们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
等着看戏的人仍旧没等来太子厌倦的那一天,婚后四年,太子妃依旧盛宠,惹人艳羡。
承平三十一年,皇上驾崩,太子裴明彻登基,改立年号为乾和,沈琼入主中宫,成了一朝皇后。
东宫无侧妃侍妾,先帝偌大一个后宫霎时空了下来。
朝臣们总算是得了机会,开始陆续上书,请皇上开选秀,充盈后宫。
可那么多折子递上去,就好比泥牛入海似的,裴明彻压根不予理会,有人当朝进谏,直接被他给驳回了。
先帝在时,朝臣们便想过同东宫结亲,将女儿送去当个侧妃也好,可没一个人能成的。
裴明彻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先帝知晓他与沈琼的旧事,又看在林栖雁的情面上不愿为难沈琼,所以到最后也没勉强过,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些年东宫独有沈琼一人,连民间都知道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朝臣们自然不会不清楚,但他们却实在没想到,裴明彻如今居帝位,竟仍然没有半点心猿意马,准备为皇后一人空置偌大的后宫。
若非要细究起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旧例。
本朝开国的武帝便是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两人从相识于微末,在乱世之中共患难过,最后得享天下仍旧未改初衷,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千百年来,能做到如此的也就只那么一位罢了,毕竟天下尽在手中,能有几人始终如一地专情?
朝臣们着实没料到,这第二位竟然也要出在本朝了。
裴明彻是铁了心不肯松口,朝臣们不断上书,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半点用处,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独角戏演得没趣,大半都偃旗息鼓了,只有那么两三个格外执着的,仍坚持着隔三差五上书讲一讲此事,就如同逢年过节问候一般。
裴明彻也不见恼,只是一见着开头是劝选秀的,就直接将折子给打回去。
与早年那位武帝相比,裴明彻的脾气算是极好的了,但却又不是一昧宽纵,处理政务之时雷厉风行,触及底线之时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可谓是软硬兼施。
朝局清明,天下升平,臣子们皆是心悦诚服。
在元安与元锦之后,沈琼又生下一位小皇子,取名叫元宁。
裴明彻为此大赦天下,为皇后与小皇子祈福,朝臣们眼见着他这些年始终如一,也终于也不再絮叨什么选秀,只盼着皇后能再多添子嗣。
原本等着看戏的宫人们都已经到了年纪,放出宫去,皇后依旧盛宠。
天下皆知帝后恩爱,情深不渝。
第100章 番外二:林栖雁
番外二:林栖雁
夏日的雨总是突如其来, 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下, 将院中开得正艳的花摧残得不成样子。青灵想要冒雨去搭花棚来遮蔽,还未出回廊, 就被自家主子给拦住了。
林栖雁倚在窗边, 平静地看着自己原本精心照看的花被瓢泼大雨打得七零八落,风轻云淡道:“别去淋雨折腾了。”
青灵却是不忍:“这可都是您当初亲手摘种的啊, 精心摘培,如今开得正好呢……”
林栖雁不为所动, 默不作声地看着屋檐下如珠串般落下的雨水。
青灵在廊下站着, 左右为难,她知道自家主子近来心情不好,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宽慰。毕竟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还无济于事, 她自己都觉着厌烦了, 更何况主子?
青灵跟在林栖雁身边多年,一直从长乐宫跟到宣平候府, 眼见着她从最初的无忧无虑到如今的心事重重, 常挂在脸上的笑都已经消失不见。
她很想为主子分忧, 可如今这情形, 却的确是帮不上忙的。
毕竟会到如今境地, 说来说去,不过是侯夫人嫌弃林栖雁至今未有子嗣,故而百般为难。
三年前,宣平候世子聂辰安求娶林栖雁, 许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两人自少时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最后由太后出面赐婚,成就了一段佳话。
侯夫人一早是属意娘家的侄女嫁来当儿媳,可终究拗不过世子,再加上娘家家世一般,而林栖雁有太后义女的身份,又是明英郡主,与侯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最后还是让了步。
起初,她对林栖雁倒也算得上是和善,可眼见着婚后许久仍旧无所出之时,便渐渐地开始不耐烦起来,想方设法地给儿子房中塞美人。
到如今婆媳二人见面全靠粉饰太平,怕是下一步就要撕破脸了。
聂辰安倒仍旧是十分喜爱林栖雁,但另一边却是孝道,他夹在母亲与夫人中间,也可谓是左右为难。
若是旁的事情,太后还能出面维护,可偏偏是这种缘由,就算是向来护短的乐央长公主都不好插手,只能想方设法地寻良医和各种方子来,给林栖雁调理身体。
“傻站着做什么?”林栖雁敲了敲窗棂,示意青灵回神,“哪怕一时经雨摧折,明年春来仍旧花发,倒也不必为此惆怅。”
青灵为之怅然的实则是林栖雁的事,但也不好说出口,只能由着她误会:“夫人说得不错。”
林栖雁倚在窗边看了许久,雨势渐收后,小厨房那边也将方才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白瓷碗中盛着黑漆漆的汤药,也不知其中究竟都用了什么药材,只凑近些闻到味道,便让人莫名觉着反胃。青灵接过药来送到了林栖雁手边,又让小丫鬟拿了蜜饯来备着。
这药是用来调理身体的,大半年来换了好几次方子,林栖雁虽不喜,但也都捏着鼻子喝了,可如今却并不见动弹。
“夫人……”青灵小声道,“这药还是要趁热喝,若是凉了就不好了。”
林栖雁将目光从院中收了回来,瞥了眼那漆黑的药汁,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开口道:“端走,我不喝了。”
青灵惊讶道:“这怎么能行?”
若是不肯喝药调理身子,始终怀不上身孕,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行?我的事情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吗?”林栖雁抬了抬手,示意她快些将药端走,又吩咐道,“给我收拾行李,让人安排车马,我要去慈恩寺别院小住几日。”
她实在是厌烦了这府中的事情,再在这里留着,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
青灵跟在林栖雁身边数年,知道她平素里虽是个好说话的,但若是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再说什么都没用。犹豫片刻后,也只能依言照办。
这府中许多事,林栖雁也不能甩手就走,便在第二日给侯夫人请安的时候提了此事。
侯夫人眉头皱了起来,但却并没回答,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说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往慈恩寺去?”
“乐央长公主再三相邀,我便应了下来。”林栖雁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将事情都推到了乐央头上。
侯夫人又岂会不知道她与乐央的关系,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原本想要讥讽一二,可转念一想又应了下来:“既是如此,那你就去吧。”
及至林栖雁离开后,她向着身旁的嬷嬷笑道:“她在家中,安儿总是拉不下脸面,如今倒是个机会。”
嬷嬷会意,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林栖雁多少也能猜到,自己若是离开府中会发生什么,但她却是什么都不愿想了,上了往慈恩寺的马车后,方才让人去给乐央递了消息。
林栖雁原本只是想要乐央替自己圆个谎,回头别说漏嘴了就行,可乐央知晓此事后却是也令人备了马车,直接往慈恩寺别院来了。
如今正是盛夏,可山中却格外清凉,不必像在家中那般靠着冰盆解暑。
乐央到时,林栖雁正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眼上蒙了层帕子,听到动静之后懒懒地问了句:“谁来了?”
“是我。”乐央抢在青灵之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