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灿灿
小老鼠还算有点用!
赵峰携赵川悄悄求赵锥:“能否让我们随着六弟一起去见东宫那位大人?”
赵锥婉拒:“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鲁莽,还是由我先去见一见,之后再为各位引见。”
想占便宜,排着队先!
女儿是他送进去的,好处落下来,自然得他第一个得。
紧接着又有人进来传话:“家令大人说,让赵家所有人都去前面一起谢恩。”
众人欣喜若狂。
谢恩!
殿下竟还赐了东西!
赵家人纷纷往外冲,生怕去慢了,跪得晚了,有失礼数。赵锥想要独占恩典的算盘打落,又气又急,“你们慢点,等等我!”
赵家正堂,家令等得很不耐烦,怎么还不来人?
他还要赶着回去准备赵姬的生辰宴,没空在这耗时间。
殿下说了,办不好赵姬的生辰宴,他这个家令就不用当了。
从得了话的那刻起,家令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赵姬的事了。毕竟赵姬要是不喜欢他办的生辰宴,他就得滚去马厩洗马。
家令一想到生辰宴的事就急得头皮发麻,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僭越了,只要赵姬喜欢,她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得取来。
家令心里全是泪。女娲啊,盘古啊,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家令,难道就要折在一个小小姬妾手里吗?
家令无比怀念从前的太子,以前多好多省事啊,太子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回到居所只要有吃的喝的就行,根本不费一点事。
而现在……
唉,不提也罢,全是辛酸泪。
家令等得要发火了:“人呢!到底还来不来了!”
赵姬是赵家送给太子的,他因为赵姬被太子折腾,全是赵家的错!
他们要是不送女,太子就遇不到赵姬,太子没遇到赵姬,他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这一切,全都是,赵家的错!
一众赵家人来到正堂时,满脸的谄媚来不及奉出,一进去就看到那位尊贵的东宫大人目光肃杀瞪着他们。
东宫大人似乎特别生气,气得胡子都吹起来。
众人心惊肉跳,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让他们来谢恩吗?
难道是因为他们急着来见,没有脱鞋就迈进来,大人嫌他们不讲礼数?
可这是在赵家,该脱鞋的是客人而非主人。
赵家人不敢怠慢,纷纷退出去,将鞋脱了,全堂就家令一个人穿着鞋。
家令见他们退出去脱鞋,忽然想到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他是来替赵姬赐礼的。
殿下的意思,是要告诫这群不知轻重的赵家人,到底谁是尊,谁是卑。
赵姬是尊,而他们是卑。
家令敛神,朝东边云泽台所在的方向一鞠手,恭敬道:“赵家有好女,绝世而独立。”
赵锥领头站在最前方:“吾儿无德无能,得以大人谬赞,实在羞愧。”
家令呵斥:“放肆!赵姬德行几何,岂是先生能妄议的?”
赵锥懵住:“……她……她是吾儿,吾只是,只是……”
家令:“赵姬托生在你赵家,是赵家的福气,但请先生记住,现在的赵姬是云泽台的赵姬,是太子殿下的赵姬!不是你赵家的赵姬。”
满堂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
赵锥汗都涔出来:“是是是,吾记住了。”
家令手一挥,命寺人将赏品捧出来。
众人一瞧,是赏奴仆的规制。
家令:“赵氏听令——”眼一扫,目光压下去。
众人回过神,立马跪下去。
“赵氏生养有恩,赵姬特赐赏品数百,望诸君珍重。”
众人震惊。
赵姬赐礼?
赵姬有何资格给自己的主家赐礼!
人群中有人恼怒:“这是赐奴仆的礼,我们身为长辈,她一个小辈怎敢……”
话没说完,被人堵住嘴。
家令露出和善的笑容:“怎么,贵人赐的礼,吾好心送过来,你们瞧不上?”
众人想到刚才家令训赵锥的那句话,瞬时明白过来,噤若寒蝉。
一个寻常姬妾能使动东宫家令吗?东宫家令,可是太子的近仆!
如今东宫家令亲自为赵姬送礼,其中含义,不明而喻。
这个礼赐下来,是要让整个赵家做赵姬的奴仆,供赵姬差遣。可赵姬,赵姬只是一个小小玩物啊!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野心勃勃?她怎敢借太子的宠爱,妄图差遣整个赵家?
众人心思各异全都写在脸上,家令看在眼中,烦得要死。
连他都要在赵姬面前卑躬屈膝,这群人算什么东西,也配自持身份不肯受礼?
他们要想在太子殿下露面,就得牢牢抓紧赵姬,讨好了赵姬,他们才有出路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当真蠢笨如猪。
家令懒得继续周旋:“你们到底要不要?”
半晌。赵峰第一个带头伏下去:“多谢贵人赐礼!”
年纪最大的赵峰都低了头,其他人陆陆续续也伏下去:“多谢贵人赐礼!”
赵锥最后一个伏下去,声音颤抖:“谢,贵人赐礼。”
家令走后,众人才敢起身。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赵锥。
赵峰:“六弟,你确实养了个好女儿,竟能让整个赵家对她伏首跪拜。”
赵锥甩袖而去。
赵姝被叫进南小堂时,赵锥正在大发脾气。
他已经鞭死了一个奴随,正准备鞭死第二个。
赵姝跪下求情:“爹爹,莫要再打了,饶她一命吧!”
赵锥扔掉鞭子,吩咐随人:“都抬走。”
赵姝跪在那,大气不敢出。
她听说今天的事了,云泽台来人赐礼,整个赵家都出动了。
是小老鼠的礼,小老鼠以赵姬的身份赐礼,连东宫家令都要听从她的吩咐。
小老鼠真了不起。
赵姝不敢露出任何高兴的神情,她怕惹赵锥恼怒。
赵锥打完人出了气,稍稍冷静下来。
他养的女儿他最清楚,十几年怯懦的性子不可能一下子转变。
今日赐礼的事,定是他们做了什么,惹殿下不高兴,所以殿下才命人告诫他们。
赵锥自己昨天派去云泽台传话的随人,猛地一下反应过来。
难道是因为殿下觉得赵家太过轻视小老鼠,所以才有今日这一出?
殿下如此喜爱小老鼠吗?竟还为她花心思敲打赵家人。
赵锥重重跌回席间,他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这个女儿得了太子宠爱,忧愁的是小老鼠现在心思如何,谁也不知道。
要是能问一问就好了。
赵锥扶起赵姝:“改天你去瞧瞧你妹妹。”
赵姝:“啊?”
赵锥想好了,若要传话给小老鼠,就不能随随便便派个随人去,姝儿亲自去,以赵家嫡女的身份候在云泽台外,也许能将信送进去。
“为父写封信,到时候你托给小老鼠。”赵锥绕到案后展开丝帛就要下笔。
赵姝:“爹,您忘啦,您不让小老鼠识字,写了信她也看不懂。”
赵锥动作一顿。
赵姝:“爹,您到底有何事要和小老鼠说,告诉女儿吧。”
赵锥看着赵姝,眼睛一眯。
时至如今,他担心小老鼠不听话,他想再送一个女儿进去。
可云泽台已不是当初能够随便送女进去的云泽台,他想要让小老鼠亲自将姝儿迎进云泽台。
只要小老鼠开口向太子求,太子也许会收下姝儿。就算日后小老鼠失宠,还有姝儿可以为赵家献一份力。
赵锥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告诉赵姝,赵姝听完,眼中全是泪。
“爹也要将姝儿当礼物送出去吗?”赵姝攥紧衣袖,不敢哭出声,眼泪掉下来:“爹不是说,留着姝儿,是为了给姝儿找一个好夫婿吗?”
赵锥:“太子殿下便是好夫婿。”
赵姝:“太子殿下是主人,不是夫婿,即便是做他的妻子,也要奉他为主。更何况,姝儿没有本事成为殿下的妻子。”
赵锥心中烦闷:“此事就这么定了,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