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三十
叶明蓁张了张口,定国公此时有些不太高兴, 板着一张脸, 面目有些凶巴巴的。她的爹娘都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 叶明蓁张口想劝, 一看到他的脸,心底一点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心虚都放大了。
最后, 她只能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不小?”定国公转向她, 一脸认真地道:“你离开我们时,还在襁褓之中,话也不会说, 路也不会走,好不容易回来,这才多久的时间?”
叶明蓁瞠目结舌:“照爹的意思,难道我在爹心中,还与婴孩没有区别?”
定国公满脸认真,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就算女儿一眨眼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在他身边的时间那么短,在他心中,便还如幼童一般可怜可爱,哪怕女儿实际已经成人,也需要他小心呵护。
“……”
今日一连遇到两个能够自己逻辑自圆其说的人,叶明蓁不禁反思:难道是她的问题?
“皇后管教不了太子,那我明日就去找皇上。”定国公道:“有皇上出面,太子也不敢对蓁儿做什么。”
叶夫人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叶明蓁左右看看,最后只能低头戳碗中的米粒。
第二日一早,瑞王又熟练地赶车过来送礼,一大早便有下人过来传报。
瑞王难得起这么早,车子听闻后,他便先打了一个哈欠。等他回过神来,便见定国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瑞王吓了一大跳:“叶大人?”
定国公闷闷应了一声,大掌一把将他抓住,直接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
“叶叶叶叶叶大人?!”瑞王满脸惊恐,急得疯狂蹬腿:“叶大人!你看清楚啊!本王是无辜的!本王就是个跑腿的,你有事别冲着本王来啊!”
定国公却不理会,拽着他翻身上马,也不管瑞王有没有坐稳,直接一扬马鞭,重重拍了下去。
棕色大马自街道中央穿行而过,清早时街上人不多,可路上的所有人都见到了瑞王挂在马上狼狈惊恐的模样,他的喊叫声从街头传到解尾,一路传到了宫门口,而后当着守门侍卫的面,扑通从马上摔了下来。
瑞王都来不及叫唤一声,定国公大掌一伸,又把他抓了起来。
皇帝一大早起来时,眼皮子便狂跳不已,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刚在御书房坐稳,便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声。
“父皇——救命啊——父皇——!”
皇帝不禁坐直了身体,“这又是怎么了?”
大太监凝神去听,道:“似乎是瑞王殿下?”
“瑞王?他又干了什么混账事?”皇帝习以为常地道:“前几日他不是还被太子压着读书?这才过了几日,又到处惹事了?”
这个儿子没回惹了事,就扮尽可怜样,干打雷不下雨,从小到大一直如此,皇帝已经见惯不惯。这会让伴着外面由远及近的声音,他还拿起一份折子看了起来。
等定国公带着人进来时,他定睛一瞧,果然见瑞王身上安然无恙,连皮肉伤都没有受。
相比瑞王,反而是定国公更让他觉得稀奇一些。皇帝连忙放下手中折子,关切问:“叶爱卿,可是瑞王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瑞王想真哭的心都有了!
他被定国公抓着,挣脱不得,只能冲着皇帝给自己辩驳:“父皇明鉴!儿臣当真是什么也没有做,连定国公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没碰着,怎么会做给叶大人添麻烦的事情!”
他每日听太子的话,勤勤恳恳赶车去定国公府送礼,比鸡都勤快,比牛还任劳任怨,怎么偏偏最后被定国公教训的也是他!
可皇帝不信,向定国公确认:“瑞王什么也没有做?”
“启禀皇上,是太子殿下。”
“太子?”皇帝这就好奇起来了:“太子做了什么?”
“是啊,父皇,是真的,全都是太子做的!”瑞王苦着脸道:“我就是个跑腿的,我能做什么,我敢做什么呀我?”
皇帝摆了摆手,立刻有太监送上来两把椅子。瑞王抢先坐下,当即便滔滔不绝地说起太子的罪状来,等说完了,又有太监适时端上一杯茶水。
瑞王猛喝一大口,最后道:“父皇你看,这些与我当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皇帝又朝定国公看去。
定国公坐得笔直,神色肃穆,皇帝看来,他才颔首应下。
皇帝果然严肃起来,对瑞王道:“你先出去。”
瑞王忙不迭把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麻溜地出了御书房。御书房的门在他背后关上,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为出卖兄长生出了一点点愧疚之心,忙不迭又去东宫去找太子透口风。
而御书房内。
皇帝却是从桌案之后走下来,坐到了方才瑞王坐过的椅子上。
“此事的确是太子做得混账,朕是该替太子,与你好好道个歉。”
定国公受宠若惊,面色慌乱,连忙道:“皇上,万万不可。”
“今日我们也不谈这些。”皇帝道:“太子看上你家的姑娘,那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与身份无关。你替你的女儿出头,是家中的姑娘受了委屈,来找那个欺负你家姑娘的混小子的爹。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不说身份,只是那两个孩子的爹了。”
定国公还未回过神来,便听皇帝叫了一声:“望山啊。”
定国公眸光微动。望山是他本名,在皇帝还没成为皇帝之前,二人少年相识,便是以姓名相称。皇帝这一声称呼,却是让他一下想起了从前艰难时的相互扶持,一时让他心中感慨万分。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今日来过来,倒是让朕想起了从前。”皇帝笑道:“朕年长你几岁,便被你称一声兄长,从前你来找朕帮着出过不少主意,朕还帮你当过说客,程卿可不好相与,为了帮你把人娶回来,朕可费了不少心思。”
叶夫人出嫁之前姓程,年轻时也是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求娶的人不知几何。少年定国公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偏偏看上了京城最为出彩的那颗明珠。
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再提起往事,定国公仍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