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 第22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指尖一直微微颤抖着。

  “呀!”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崔娆脸红得几欲滴血,捂脸就往回走。

  秦桑叫道,“崔姐姐回来,你误会啦!”

  崔娆慢慢走过来,扭捏道:“我远远看见你们的身影,就赶紧跑过来迎你,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我伤了脚踝,我哥替我看伤来着。”

  崔娆莫名松了口气,虽知不该,然得知他二人没什么,心中还是生出几分窃喜,因笑道:“你没事就好,我们几个担心得不得了。”

  朱闵青慢慢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冷笑道:“阿桑有惊无险,她们可要险象环生了!”

  秦桑道:“我当时只顾追球,后面什么情况根本没注意到,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混战,我也没瞧太真切,总归那几个人跑不了。待会儿你只看着,无论谁跟你求情都不要理。”

  场边众人还没走,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袁莺儿两眼泪汪汪的,好像刚哭过一场,她胳膊上缠着细布,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她满含幽怨地看向秦桑,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有意无意地抬抬手上的胳膊,似是等她发问。

  秦桑的确好奇,却偏不说话,稳稳当当坐着,就当没看见。

  袁莺儿嘤嘤哭起来。

  杨玉娘最烦她这样惺惺作态,皱着眉头不悦道:“哭什么啊,不过蹭破点油皮儿,又不是摔断了胳膊!”

  她说话,邱青必定反驳,“那疾风马蹄子都快踹到她身上了,差点就没命,哭几声还不行?”

  秦桑这才知道身后那声痛呼竟然是袁莺儿,

  “行了!”朱闵青横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疾风性子温顺,不会无缘无故发疯,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肯定清楚,别让我费工夫。”

  无论心里有鬼没鬼,此时众人脸上皆是愕然至极的表情。

  这是把她们当成嫌犯了?

  一片寂然,只听风过草地的簌簌声。

  萧美君率先沉不住气,“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害她?笑话,打马球本来就是危险的运动,她技艺不行反倒怪别人!”

  苏暮雨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朱大人,我们留下来是为了确认秦小姐的安危,你的怀疑无凭无据把我们扣在这里,实在不妥。”

  本来低头垂泪的袁莺儿也冒了出来,“苏姐姐说得对,我们都是官宦女眷,不是你的犯人,你无权审讯我们。”

  崔娆等三个锦衣卫的女眷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朱闵青扯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在这里,总比锦衣卫去诸位府里拿人要好看得多吧?”

  “我不信你敢去我苏家拿人。”最初的惊慌过后,苏暮雨渐渐恢复平静,“朱总管权势再大,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朱闵青挑眉道:“苏小姐想要做出头鸟?若你问心无愧,何惧在此逗留片刻,你若闹起来,小心有人借机脱身。”

  这边的争执引起了那边苏家男子的注意,他们立时围过来,为首的苏家大哥喝道:“朱闵青你胆敢扣押我苏家的人,真当我苏家是好欺负的?”

  一直沉默的冯芜也道:“秦妹妹受了惊吓,朱大人想要出气也要找对人。”

  苏家、冯家是当朝重臣,两家的千金小姐被当做嫌犯对待,不要说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是以坚决不能同意!

  朱闵青没说话,一脚踢向旁边的白杨树。

  咔嚓,碗口大的树干从中断裂,吱嘎吱嘎响着轰然倒地。

  众人的脸都吓白了。

  远处乌云层层叠叠,越积越重,忽听一阵爆炸似的暴雷声,哨风卷着砂石狂飙而过。

  变天了!

  “几个月的风平浪静,你们大约忘了我的手段。”

  他阴冷的声音,在滚滚雷声的夹缝中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压得众人透不过气。

  “我不是在同你们商量。”

  “锦衣卫拿人,从不问理由,东厂审案,法外治权。督主给各家老大人留面子,你们也要识相点!”

  朱闵青嘴角勾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该庆幸我妹妹没事,不然苏家也好,冯家也罢,我管你是谁,咱们诏狱里见。”

  苏家几人没料到他如此强硬,大有撕破脸也在所不惜的架势,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朱闵青环视一圈,看出他们生了退缩之意,口气已经变缓,“其实这事并不麻烦,大概是谁我心里也有数,你们当中清白的,犯不着给别人当枪使。”

  苏暮雨心下一动,马球是她提议打的,如果这事说不清楚,会不会牵连到苏家和朱缇的恩恩怨怨?

  朱闵青见无人再反对,便道:“你们互相揭发,只要你觉得有人不对尽可大胆说出来,若有人碍于情面不愿当众说,那就去诏狱我们私下聊。崔娆,你先说。”

  猛然被点到,崔娆唰地涨红了脸,不过即是他问,她无论如何也要须得给他捧足了场面。

  是以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记得秦妹妹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袁小姐,我位居第三,苏姐姐从后超过我,随即萧小姐也超了我,她们挡着我的视线,后面的我就没瞧清楚。”

  不待朱闵青问,杨玉娘答道:“我当时正和邱青纠缠不休,眼中只有她,旁的一概没注意。”

  邱青也道:“我和她在最后面,前面是冯姐姐,我瞧得真切,她没到前面去。”

  朱闵青的目光投向袁莺儿,“你呢?”

  被他阴森森的眼神盯着,袁莺儿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不知不觉已出了满头冷汗,结结巴巴道:“我什么也没瞧见,我只盯着丸球,然后秦妹妹的马就突然惊了,我被殃及,差点摔死!”

  “可你离得最近,而且你的动作无人看到,偏偏你又和我妹妹有嫌隙。”

  “我没有!不是我!”

  “是谁?”

  “我怎会知道!”

  “你应是不知道诏狱让人开口的法子。”

  朱闵青从倒下的白杨树上取下一截拇指粗细的树枝,慢慢走到袁莺儿面前,“顺着你的喉咙刺下去,直接扎到你的肠子,这叫串串儿,一时半而死不了,挣扎三四天血尽而亡,袁小姐,想试试吗?”

  袁莺儿紧紧捂着嘴,吓得抖如筛糠,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只拼命的摇头。

  朱闵青冷冷道:“说!”

  “我说……我说!”袁莺儿眼珠子四处乱瞄,猛一指萧美君,“是她,是她拿球杖故意击在马后臀!”

  萧美君脸色剧变,厉声道:“胡说!你魔怔了不成?他是吓唬你呢,他不敢动你,你个蠢蛋!”

  树枝轻轻落在袁莺儿的肩上,朱闵青的眼睛黑如暗夜,没有一丁点情绪,“骗我?”

  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袁莺儿几乎吓晕过去,不管不顾喊道:“我没胡说,是她趁乱下黑手,她恨秦桑害她父亲丢了爵位,”

  “她让我帮忙,我是阳奉阴违,我没动手!朱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她去,不干我事啊!”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萧美君一时辩无可辩,强自发狠道:“袁莺儿,是你干的吧,因我和秦桑不和,你故意嫁祸给我!苏家春宴,你被秦桑骂得灰头土脸,你也想报复她!”

  袁莺儿大喊冤枉,“那次也是你胁迫我干的,我和她无冤无仇,她爹又权势滔天,我何苦讨那没趣!”

  “萧姐姐,昨儿晚上你特意找我,说你想办法逼苏姐姐的马贴过去,你下手,我打掩护。若无人问就算了,若有人问,就说是苏姐姐干的,反正混乱之中无从查证,让朱总管和苏家互相攀咬去!”

  苏暮雨登时脸色黑如锅底,“萧美君,你为何要陷害我?”

  袁莺儿忙道:“她嫉妒你,宁德郡王到现在也没回京,她的皇后梦做不成了,苏姐姐你却成了江……”

  苏暮雨一记眼刀扔过来,袁莺儿猝然惊醒,忙咬住了话头,然在场众人已然猜了个差不多。

  朱闵青对她们的弯弯绕不感兴趣,冲萧美君一抬下巴,“很好!”

  萧美君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是摇摇欲坠,她谁也不看,只下死眼盯着袁莺儿,恨恨道:“没想到我竟养了一条吃里扒外的狗,你少得意,今天你既能出卖我,明天就能出卖别人!”

  秦桑在旁看了半天戏,笑道:“萧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你还敢算计两个你惹不起的人?你爹娘知道,只怕会后悔生了你!”

  她顺手抄起一根球杖,拄着慢慢走到萧美君前面,“你打我的马一杖,礼尚往来,我也要还你一杖。”

  “你要做什么?”

  秦桑笑笑,手猛地一挥,球杖不偏不倚狠狠落在萧美君的屁股上,疼得她一声惨叫,差点不顾形象捂着屁股跳起来。

  朱闵青伸手扶住秦桑,“萧家自有我对付,回家吧。”

  飒飒凉风袭来,黑沉沉的云层越来越低,几乎要压到人头顶上,闷雷一声接着一声,眼见一场大雨就要不期而至。

  秦桑和崔娆几人作别,唯独没理袁莺儿。

  袁莺儿哀声道:“秦小姐,我真的没害你,”

  秦桑失笑:“知情不报,你是纵容萧美君暗算我,说实话你也盼着我倒霉吧?如不是我哥一力坚持当场调查,这事就稀里糊涂过去了,你正乐得看笑话,是也不是?”

  袁莺儿又看苏暮雨,哭哭啼啼道:“苏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苏暮雨淡淡说:“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今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有无数个机会告诉我萧美君的阴谋,为何不讲?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无非是打算两面讨好,从中谋利罢了!”

  袁莺儿脸色灰白,委顿在地只是啜泣,她知道,此后京城的贵女圈子,她是半步也踏不进去了。

  入夜,朱闵青一人躺在床上,只听窗外雨声刷刷,雷声轰轰,狂风一下一下击在窗棂上,搅得他没有半点睡意。

  秦桑回来后就进屋躺下,她的脚自有豆蔻服侍,他只嘱咐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本来是很累的一天,但他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的白玉般的纤足。

  皙白的脚背露着几条浅浅的青筋,弧度刚刚好,脚趾头微微蜷缩着,指盖粉嫩萤光,可爱极了。

  入手纤细,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

  直到现在手上还有当时的触感,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温腻柔软,便是最好的羊脂白玉也比不上。

  当时他大部分注意力全在她脚踝的伤处,没敢细细看,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真想,再摸一次……

  淙淙的雨声中,他迷迷糊糊睡去,朦胧的梦中,秦桑坐在树梢上,晃悠着两只玉足,冲他微笑。

  一场大雨过去,京城清寒袭人,路旁芦苇摇曳,明明是暮春初夏季节,竟有了几分肃杀的景象。

  萧家再次倒了霉,萧老爷好容易进宫一次,本指着和皇上讨个封赏,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皇上刚雕刻好的玉船。

  皇上勃然大怒,直接将他扔出了皇宫,随后褫夺了萧夫人郡主的封号,抄家、罚没所有财产。

  前后不过一个月,萧家彻底在京城消失了。

  消息传开,大多数人当个笑话听,然而袁莺儿不能。

  她整日惶恐不安,生怕秦桑找她的麻烦,乃至于一听见个“秦”字,都吓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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