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 第76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说话间,月桂同手同脚走进来,木讷道:“小姐,崔小姐来了。”

  秦桑忙道请进来。

  月桂随即顺拐着又走了,豆蔻不禁一乐,“小姐白夸她了,还不如我呢!”

  秦桑也是笑着摇头。

  崔娆几乎是一路飘着进门的,坐下就问:“传闻是真的?”

  秦桑挑眉一笑,“你觉得呢?”

  “外面都炸锅了!各个衙门的人疯魔似地到处打探消息,我家的门槛都快让人踏破了。听说盛大人连都察院都不敢去,在家装病不说,还在大门口挂上‘谢绝访客’的牌子。”

  秦桑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好我家的门槛高,他们不敢来。”

  说着,凑到崔娆跟前轻声道:“现在你还担心卫家公子慢待你?我说替你撑腰,就必定会做到,你心里记得就行,别说出去。”

  崔娆脸颊微红,继而眼圈也红了,握着秦桑的手说:“我晓得……京城也有不好的传言,说朱大哥德行操守不好之类的。不过我爹说,没有不立嫡子立侄子的道理,维护正统才是立国之本。”

  起风了,窗外竹林沙沙地响。

  秦桑若有所思地看着摇曳不定的竹影,良久方说:“君子若竹,清华其外,淡泊其中,在权势的浸渍下,君子恐怕不好当啊……”

  随着越来越寂寥的蝉声,京城溽热难耐的盛夏悄然消逝,转眼到了盂兰盆节,夜风也带着凉意了。

  河岸边依旧是热闹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无数盏河灯点亮了长河,宛如一条充满星光的银带子,与暗夜中的银河交相辉映,也不知是天上的星星坠入人间,还是人间的灯光映亮了天上的星星。

  秦桑放了两盏河灯,看着他们越飘越远,直到汇入万千灯光中,才幽幽叹口气,“走吧。”

  豆蔻低声道:“小姐,对岸有人一直往您这边看,要不要打发两个侍卫过去查查?”

  秦桑微怔,只见对岸栈桥负手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但看那身影,似是朱怀瑾。

  他觉察到秦桑打量的目光,招手唤过一叶小舟,悠悠荡荡飘至秦桑面前。

  一个立在岸边,一个立在船头。

  朱怀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从前说的话仍作数。”

  秦桑讶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

  朱怀瑾又是一声叹息,直言道:“我会保下朱总管,也不会对朱闵青赶尽杀绝,更不会勉强你。”

  秦桑愣了片刻,随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就这么笃定?”

  “你大约还不知道,辽东大捷,不日就要班师回京,就算朱闵青想拥兵自重,可他没有理由留在辽东。而且卫宁远也必须回京接受天子嘉表,他们不可能带着兵回京!”

  秦桑拿眼瞪他,努着嘴不说话。

  朱怀瑾不由一笑,继续平心静气说:“你们唯一的指望就是皇上认下朱闵青,凭借嫡子的身份继承大统。可那又如何?绝大多数朝臣不会支持立他为储君。”

  秦桑沉思片刻,苦笑道:“有理,毕竟和我爹我哥对立的朝臣是大多数。”

  “还有一点,朱闵青真的适合当皇帝吗?为君者,须得对百姓抱有仁慈之心,待臣下宽厚,能听得进谏言!他……性子太暴戾,只适合当君王手中的刀,不适合做君王!”

  “哪怕他如愿继位,龙椅也坐不稳当。”朱怀瑾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你心思灵敏,我说的你应该都懂,缘何偏要一条道走到黑?”

  “你根本不了解他,也错看了我和爹爹。”秦桑淡淡说了一句,接着抚膝一蹲,转身离去。

  夜风袭来,水波迭起,船儿微微地颤,满河的璀璨星光也跟着破碎了。

  朱怀瑾怔怔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黯淡又悲伤。

  盂兰盆节过后,天气就没一日晴好,几场秋雨洒落,道旁的白杨叶子已是零星飘黄。

  此时中秋渐近,家家户户忙着打月饼、做兔爷过节,而辽东也终于结束战事,朱闵青就要回京了!

  好容易盼到一个大晴天,秦桑指挥着小丫头们将衣服、被褥、帷幔等物拿出来换洗晾晒。

  因东西多,院子小,满满当当挂了一个小院。

  秦桑一面掸着朱闵青的被褥,一面和豆蔻闲聊:“也不知他走到那里了,人胖了还是瘦了。肯定瘦了,他那人穷讲究,又爱干净,行军打仗恐怕连个热水澡都难得洗,真是委屈他了。”

  豆蔻笑道:“少爷是督军又不上战场,只在后方调度,奴婢想……”

  秦桑等着下文,等来等去却听不见豆蔻的声音,因回身问道:“你想什么?”

  豆蔻不在?!

  秋风带着阳光的味道飒然而过,悬着的帐子迎风轻舞。

  不知何时,满院子的下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天青色的帐子后出现一个高瘦的人影,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轻纱,露出他含笑的脸。

  他的眼睛闪着细碎灿烂的光芒,是无与伦比的喜悦和满足。

  朱闵青说:“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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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秋风打着旋儿从庭院中拂过, 纱幔在曼妙地轻舞, 角落里树影婆娑。

  却听不到声音。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下来,周围的景象也模糊了,唯有他是清晰的。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挪不开眼。

  秦桑一直看着,突然羞涩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朱闵青嘴角止不住上扬, 抚着她细嫩的脸颊,眼中是浓得化也化不开的眷恋, “想我吗?”

  秦桑轻轻敲了下他的肩膀, 娇嗔道:“明知故问!”

  略一停, 随即醒过味来,再看朱闵青就透着疑惑和担忧, “皇上命官民迎接辽东将士凯旋回京,听说还要扎彩棚彩坊摆香案什么的,怎么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就回来了?”

  朱闵青一笑, 低声说:“宁总兵他们还在两百里地开外慢慢走着呢, 我悄悄溜回来的, 看看你我就回去了。”

  秦桑吓一跳, “你胆子真大,早一天晚一天见面有什么打紧?朱怀瑾他们整日盯着你和爹爹,擎等着揪你们的错。”

  朱闵青点头道:“督主在密信里说了,没事,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朱怀瑾的仰仗无非是朝臣的支持,那些臣子么……”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瞥阴寒的光,“我倒想看看他们的脖子有多硬,能否抗住我的快刀。”

  秦桑眉头跳了跳,沉吟片刻,叮嘱一声“等我下”,便转身进了屋子。

  须臾匆匆忙忙跑出来,手里拿着个红绸小包,递给朱闵青道:“你拿着,兴许用得上。”

  里面是龙纹金质长命锁,原是林嬷嬷收着的,她死后,朱闵青就交给秦桑保管。

  朱闵青贴身放好,眼睛一扫看四下无人,俯身道:“张嘴。”

  秦桑不明所以,下意识反问:“啊?”

  一道阴影罩下,秦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唇已被含住,某样温热湿滑,却又灵巧异常之物顺势袭入,随之在她口中翻江倒海般狂搅一番,重吮轻咬,几乎将她的魂儿都吸了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离开她的唇。

  秦桑伏在他的胸前,剧烈喘息着,一颗心砰砰直跳,几近跃出胸膛。

  朱闵青也好不到哪里,看着怀中人绯红如霞的脸庞,只觉浑身烫得难受,每一寸肌肤都要着火了!

  他放开秦桑,深深吸一口气道:“我这就走了,再回京时要先面圣……因吃不准皇上的态度,督主和我都要随机应变,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你千万别慌,除了我和督主的话谁也不能相信。”

  秦桑推着他往外走,笑着说:“我知道的,倒是你,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为君者可不能光动刀子!”

  朱闵青颔首应是,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秦桑,便闪身出了垂花门。

  他一走,庭院里就显得空荡荡,秦桑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她慢慢走到廊下,倚柱而坐,望着湛蓝高远的天际发呆。

  今日的天气很好,秋阳既不过于热烈,也不过至于冷淡,和风煦日,很令人舒服。

  很静,能听到风过树梢的声音,还有院外偶尔一两声小丫鬟的轻笑。

  显得静谧又美好。

  秦桑笑了,方才的几许惆怅已然消散云外,她起身高声唤道:“别躲着了,过来干活!”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豆蔻和月桂携手而来,后面跟着几个小丫鬟。

  不多时,小院又恢复了热闹。

  马上到了中秋节,辽东部分将领抵京觐见皇上,嘉表的嘉表,赏赐的赏赐,升官的升官,总之人人都有了好处。

  入夜,永隆帝强打起精神,特地在御花园的听雨阁摆下数十桌宴席,除了辽东将领,京城四品以上官员都在被邀之类。

  永隆帝高坐上首,朱闵青远远坐在末席,中间隔着许多人。

  谁也不愿大过节的添堵,是以君臣都明面上没有提及任何皇嗣的话题,然各自心中是如何盘算的便无从得知了。

  君臣把酒言欢,可谓是其乐融融。

  月光蔼蔼,将清冷的银辉洒在这群心思不一的人身上。

  永隆帝对左下首的卫宁远道:“卫爱卿原是锦衣卫出身,在辽东喝了十几年的风沙,创下不世之功,辛苦了你。”

  卫宁远连道不敢,猛说一通表忠心的话。

  永隆帝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辽东艰苦,朕想着给你挪到江南富贵地去,南直隶缺个兵道都督,就给了你吧。”

  卫宁远心里咯噔一响,暗中觑一眼朱缇,因见他面无表情,便赔笑道:“陛下厚爱原不当辞,可能不能别去南直隶,微臣和那里的巡抚脾性不合!”

  永隆帝眉头拧了起来,正待呵斥两句,却听见宴席中一阵吵闹,原来是几个辽东武将喝高了!

  辽东武将大多是粗人,一开始还束手束脚地拘谨不安,几杯酒下肚,就有人原形毕露,端着酒壶到处找人拼酒,谁不喝就是看不起他!

  朱闵青就被一人缠上了,敷衍着喝了一杯还不算,非要拿坛子对干。

  朱闵青自然不肯,两人就拉拉扯扯地动起手来。

  永隆帝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

  旁边人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去劝,闹闹哄哄中,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从朱闵青身上掉下个东西。

  是个小小的长命锁,锁片已经破损,看样子是被箭头弄出来的伤痕。但金子的成色很好,在煌煌的宫灯下闪着灿灿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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