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徐湘湘却不高兴了:“前些天我说要出去玩,你偏偏只跟你那些同窗一起出去,现在好了,你要出去,我却不想了。”
原来是吃醋了,沈矜笑道:“我那不是因为高兴吗?哎呀,咱俩不被拆散,是多好的事儿啊,我肯定要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徐湘湘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为皇上还记得我祖父,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差一点我就要被下堂了。其实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无力反击的,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现实则是人定胜天,人不能认命,人如果很快认命了,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沈矜把帖子往一旁丢了,他又出去对送信的人道他不会出去了,这些日子等着授官,就不让人说闲话,让旁人以为他是靠家族关系得的官。
“你这样说不就是跟他们完全撕破脸了吧?”徐湘湘笑道。
其实撕破脸这种事情发生在沈矜面前就很不可思议,他几乎是和卢修那种人都能正常对待的这种,可是和长房却颇有些不屑于往来!来的意思了。
沈矜摆摆手:“不要谈这个了,反正他们对我也是真够狠的,我就说王成怎么会搜查我那条船,可能就是他们指使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还好——”他看了徐湘湘一眼,“都是你帮忙,才能让我撑过去。”
徐湘湘帮他整理衣领:“可是你日后在官场会过的很难的,皇上也不一定能保的住你,也许现在他们对你的这些都只是小惩罚。”
小惩罚?沈矜摊手:“若非是汪公公,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当年我落榜的原因是长房的人主动说我年少轻狂,所以想磨磨我的性子,你说他们可真成啊。若非这次我在江南办了几桩案子,名声大噪,这些人依旧还是可以随意对我下手。”
沈矜点头:“我恐怕是这样,而且我听上官睿说,他有亲戚在宫里当儿科御医,那个小皇子好像身体也一直不大好,还不知道活不活的长。”
皇上若是一直无嗣,那么宗室过继一位儿子过来,那选谁又成了关键。
“那长房肯定也会插手。”老相爷是内阁首辅之首,是先帝指明的顾命大臣,选新皇帝一事,他们即便自己不下场,也会让太后下场。
“竟然至于到这个地步了,看来我祖父才是昙花一现吧,现在想来,我爹和我叔叔其实才是被保护的人,祖父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若是我爹他们官做的大了,那些人怕是成日都坐卧不安了吧。”徐湘湘觉得太可笑了。
什么玩意儿?徐湘湘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啊,相公。”
沈矜刮了刮她的鼻子:“平时还算挺聪明的姑娘,怎么想不通啊!当初皇上选秀为何头一个去你家,也许就是为了想让你入主后宫,你若真的像杨大娘说的宜男之相,岂不是皇子之母,一步登天也绝不稀奇。”
“要是你这么想,那满宫上下人人都这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日尤其不准,咱们成婚好几个月才怀上的呢!”徐湘湘笑。
不过笑过,她又道:“你今日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即便我知道你对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可也不能太抬举我了吧。”
第58章 章京公主
早春时节,京师的垂柳才刚刚发出嫩芽,地上的黄沙也带着微微湿润,徐湘湘今日带着下人把家中上下洒扫一遍,一旁的沈持抱着阳哥儿跑来跑去,看这个样子,他是不想再回吴越府了。
沈持倒也乖觉,知道出来要靠哥嫂,以前的阴阳怪气少了许多,又每每受嫂子照拂,倒是比在吴兴要懂事多了。
“持哥儿,你把你侄儿带过来,咱们要吃饭了啊。”
阳哥儿在他叔叔怀里玩的高兴的很,看到徐湘湘就闹着要抱,她便把儿子接过来,又对持哥儿道:“你哥哥今儿去了吏部,怕是中午不回来,早上还问我说你是要留在京师的话,他就帮你去找书院,若是真心想从戎,他也帮你去问问。”
从戎?沈持惊喜道:“好嫂子,我哥哥真的这么说,他同意我学武参军了?”
徐湘湘拿他没办法:“那还有假。”其实这也是跟陆氏沟通过的,如若是以前陆氏肯定不肯,但是现在长子已经有了嫡子,次子读书也确实读不出什么明堂来,还不如听他自己的,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说不准又有另一番天地。
一听说能够从戎,沈持的喜悦简直溢于言表,中午吃完饭之后,还耍了一套拳。
梅花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小姐,二爷看起来是真高兴。”
“那是肯定啊,他于文上确实不太通,江南才子多,他要出头太难了,还不如另辟蹊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再说了,朝廷羸弱,若是持哥儿真的能闯出一番天下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沈矜这些日子勤跑吏部就等着授官,说来也巧,那位沈矜救过的卢大人居然是本届主考官,不仅如此,卢大人还是吏部侍郎,于是沈矜跑吏部跑的很勤。
事实上沈矜拿到任职很快,卢大人特意还对他道:“翰林院纪大学士很是欣赏你,我也跟他说了,你放心,过去之后就好好干。”
沈矜是谢了又谢。
拿到官职了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让娘子放心了,翰林院历来是皇上撰写文书,非常亲密之人,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做官,肯定会有更大的进步的。
上官睿同他一样都是点为翰林,但是上官睿只是普通进士,据说只是七品官,不如沈矜上!上来就是六品,而杨泽原本也是点为翰林,没曾想他要求到外地任职。
他说:“我等为官都是为了民,在翰林院恐怕是接触不到什么老百姓的,不如去外地做个父母官足矣。”
沈矜不免心动,但是他又好心提醒杨泽:“虽说我等也要为一方父母官员,主政一方,可是若是在皇上面前挂不上号,可能一辈子就在一个地方打转了。”
他好心提醒,杨泽也感激,他开玩笑道:“有你和上官兄替我美言我就不怕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沈矜还是觉得可惜,上官睿也是这般想的,但杨泽主意已定,就根本管不了那些了。
不过要做七品县令,也不是这般容易就等到缺的,沈矜便提议杨泽在自家住下,杨泽却笑着摇头:“不必了,毛舜最近跟别人学打猎,挣了不少花销,我中了进士之后也收到不少礼钱,所以我们打算赁个屋子住,你放心,等我们安顿下来就来找你们。”
沈矜笑着点头:“那也好。”
至于上官睿这里就更不必担心,自从他中了进士之后,听说他爹已经从吴越府送了下人银钱过来,他的婚配虽然还未解决,但他眼高于顶,并不是别人不选他,上官睿这边沈矜一点都不担心。
杨泽举杯道:“日后我们三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日再聚,现在就先饮酒庆祝。”
三人一同举杯,沈矜也喝了不少。
难得沈矜喝的这么醉,徐湘湘帮他脱鞋子:“你说你呀,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喝这么多酒,平日里最不喜欢喝酒的就是你。”
不过说完,她又蹲着看沈矜因为喝酒导致脸红的模样,一时竟然看痴了,他脸型原本就尖尖的,跟小狐狸一样,下巴也尖尖的,脸上微微红,跟桃花一样,真是一派风流。
就在沈矜授官当日,小相爷沈缜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倒是没把沈矜放在眼里,只是想起徐庶,心中一哂,这个沈矜也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发热了,沈家子弟居然想推翻世家。
黄氏服侍他脱下衣裳,不免道:“女儿的事情你也帮忙操心,那个卢修喝花酒都出名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花花公子如何配的上我们的掌上明珠。”
提起三女儿沈缜便有些!头疼:“要我说她就是想的太多了,也被你宠坏了,男人逢场作戏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观那卢修文采不错,年纪轻轻便是特科头名,他父亲近日也要升户部尚书了,嫁给卢修了又有什么不好。”
说起来卢家还是世家,和他们沈家门当户对。
黄氏撇撇嘴,自知女儿的婚事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权利去主导,只能降低自己的期待值了,好歹那个卢修相貌还成,也算得上才学出众,家世斐然,比太多人都好了。
看黄氏不说话了,沈缜便道:“你也不用恼,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三房的沈绰虽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之人,但是因为有陆氏经营,每年送的银钱极为丰富,但是今年除了沈矜送的见面礼外,实在是不够看。
沈缜拍了拍袖口:“你还担心这点钱不成,北郊那块地不是都圈下来了,日后便都是咱们的,想要多少都成。”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啊,宫里的贵妃要钱跟玩似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附庸风雅,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还得做善事,养请客,那可真是忙的不得了。
“可现下你说咱们三姑娘成婚的事情,这嫁妆至少一百五十台,那可怎么办?”
想到三房送的三瓜两枣,她又想起一桩事来,“对了,我听说沈矜对徐庶颇为推崇,我真是有点怕。”那时徐庶几乎把她们这些世家逼上绝路了,还好,他死了,现在沈矜却公开提起徐庶,让她想起那个时候。
沈缜则笑:“他在纪岫手底下做事,还以为是一件好事呢,年轻人总要受些挫折,才知道什么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
纪岫?黄氏一听也笑了。
因为沈矜头一天上衙,徐湘湘把早点准备的很是丰盛,沈矜笑道:“等我休沐了,带你们娘俩出去逛逛,阳哥儿这小模样一天天的就想往外跑,看的都心疼。”
“好,你呀就先!把早膳吃完再走,也别急。”
旋即徐湘湘又叹了一口气:“你都可以上衙了,杨泽还未等到缺,毛舜跟我说她们的日子不太好过,我偷偷塞了十两银子给了毛舜。”
说起来她也同情毛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跟着杨泽,也是难为她了。
看着穿着仙鹤补服的沈矜,徐湘湘忍不住道:“我相公真是太俊了,这身衣裳穿上都与众不同。”
“好了,别说假话了。”虽然这么说,但吃完饭他还是高高兴兴的在铜镜前看了又看。
徐湘湘笑:“我说什么假话了,我可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啊。”
送沈矜出门之后,徐湘湘才伸了个懒腰:“睡个回笼觉最好了。”
章京公主?徐湘湘皱眉,难不成是来跟她抢丈夫的。
但是人家是大人物,徐湘湘哪里敢不见,她立马换了身衣服出去,还没见着人,便先行礼,章京公主是头一回见徐湘湘,还挺客气的:“沈夫人,快快请起。”
说完,徐湘湘忙请公主到内室喝茶,公主左右看了看:“沈翰林人呢?”
徐湘湘心里一突,却见章京公主忙摆手:“沈夫人你别误会,我是找她办一件事情。”
“他此时已经去上衙了,公主若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章京公主颇有几分犹豫,但是看到徐湘湘,她想起自己打探来的结果,说这徐氏和沈矜十分恩爱,沈矜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再观其说话也是磊落大方,不卑不亢,她心里已经生出三分好感,难得出来一趟,她便咬咬牙,屏退了众人。
“沈夫人,是这样的,我想让沈翰林帮我查驸马的死因,我听汪公公说沈翰林是个断案能手,且铁面无私,所以我才找来的。”
徐湘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道,这个汪直一张嘴跟裤腰带似的,到处没个把门的,不就是沈矜帮你转圜了一下,你倒是给他出这种难题,查皇家的人,牵扯那么多阴私,还要命不要?
第59章 抓花了脸
她看了章京公主一眼:“公主,查案,尤其是查死人是要剖尸的,还得找专门的仵作过来,但驸马如何已经下葬,我们可不能刨祖坟啊?再说了,这是皇室之事,再不济也有宗室,他一个翰林,若是越俎代庖,怕是会惹来非议。”
刨坟?章京公主不懂:“沈夫人,难不成真的得看人尸体才行吗?”
闻言,徐湘湘道:“您既然如此寻来,必定是不希望大张旗鼓的,除非把公主府驸马府乃至所有和驸马接触过的人严刑逼问才能问出一点蛛丝马迹,否则是必须的。”
看来徐氏确实聪慧过人,她先前只听永嘉郡主提起这徐氏,言语中无非就是说她以前如何骄纵,所以报应来的快,拖到十八岁才嫁人,现在看来人家徐氏简直智慧过人。
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能逼退她,她看了看徐湘湘:“可是我是很想知道驸马的死因的,就算本公主求沈翰林帮个忙,成吗?”
她可没有何云那么笨,对身份不如她的人便冷嘲热讽,殊不知文官之为人皆是清高,你得意讽刺别人,别人还巴不得你讽刺呢,这样好扬名。
果然见章京公主这般,徐湘湘遂道:“公主真是折煞臣妇了,现下我家大爷不在,不若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看他怎么说?您看呢?”
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过度自傲,这个徐氏看起来还是很诚恳的,章京公主露出感激一笑:“好,本公主先谢你了。”
徐湘湘也对她笑了一下。
二人从屋内出来,阳哥儿张开双臂要抱抱,徐湘湘歉意对公主一笑:“臣妇送您出门,您别介意,小孩子一向都很粘人,我也没办法。”
最近阳哥儿会喊娘了,被徐湘湘一抱就软糯糯的喊“娘”,徐湘湘笑道:“你要跟公主说恭送公主才行。”
章京公主笑道:“沈夫人留步吧,我明日此时再过来。”
等公主走了,徐湘湘一边喂奶,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
待晚上回来,沈矜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徐湘湘安慰他:“咱们慢慢来,一开始都是要坐冷板凳的。”
沈矜摆手:“倒不是这个,纪岫人倒是对我不错。”但他总觉得纪岫对他太好了,都让身畔的人酸他,甚至连上官!官睿都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但这些事情他也不好跟徐湘湘说,反正一开始都这样。
接着徐湘湘又跟他说了章京公主所来的事情,沈矜一听就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授官,若是没有授官还可以帮公主一把。”
“那好吧,我明日想个理由回绝她,这个公主倒不像刁蛮的,比那个何云可好太多了。”徐湘湘道。
沈矜想了想,“我倒是有个人选,你看杨泽如何?我现下去找杨泽,若是他同意,我明日荐他过去,若是他帮了章京公主一把,要授官就容易多了,否则,虽然他是正经科举出仕,可是名次不靠前,且特科进士的授官都没有选完,恩科的还远着呢,若非我是状元,也难办。”
像上官睿这样的,因为其父余荫,也安排的很快。
“那也成吧!那你早去早回。”徐湘湘嘱咐了一声。
沈矜不敢耽搁,立马去了杨家,此时杨泽正和毛舜啃着馒头,杨泽笑道:“我今日特地去吏部打听了,最快还有三个月才能安排下来,看来比我想的快。”
“那是好事,我明日还要去京郊打猎,可能一天都不回来,我煮点粥放锅里,你要记得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