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是做花环吗?”阳哥儿好奇。
想起沈矜手巧的帮她做的花环,她笑道:“是啊,你爹爹可厉害啦。”
小小的阳哥儿想,爹爹确实厉害,那么多小字爹爹都认得,还会讲故事给他听,要是爹爹也跟着来就好了。
他扬起头看着徐湘湘:“爹爹为何不跟我们来?”
徐湘湘摸了摸儿子的头,解释道:“因为你爹爹不能随意离开啊,他还有事呢。”从凤安府离开好几个月,一大堆公务等着办理,哪里能走开。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又住进了驿站,因为不必赶路,她们还能在驿站睡上一晚上。
刚准备入睡时,听到驿站有很大的动静,梅香点了油灯出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道:“小姐,是有人住进来了。”
“是谁?也是官眷吗?”
梅香点头,她脸色还有点奇怪:“这个人咱们认识。”
她们认识,徐湘湘不禁问道:“是谁?”
“是袁冰月小姐。”
是她呀,徐湘湘在儿子被抢之后就没怎么关注了,只是听人提了一嘴,说袁冰月嫁到北方哪个士族去了。
反正二人也打不了什么交道,徐湘湘便没管了,她又累又困,还得照顾儿子,一靠床上就睡着了,等到次日再醒过来时,天才蒙蒙亮。
汀兰过来伺候她梳洗,还凑着趣儿,“再过两天就到广安府了,咱们就不必舟车劳顿了,奴婢听说卢家不在官衙住,自己住着小宅子,肯定舒服的多,您去了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自从生了老二之后,徐湘湘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虽然着意进补,但生养过孩子和没生养过孩子还是会有本质区别。
“哎,我睡了一觉还是腰酸背痛的,下次怎么着我都不会再舟车劳顿了。”说完,看着旁边儿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由得道:“看看我家阳哥儿,我真是羡慕他,睡的这样踏实。”
梳洗完了,用了早膳,她们便准备赶路,在门口遇到了袁冰月,袁冰月坐着八宝缨车,众星拱月,看起来应该是嫁了个爵位很高的人,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喜。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呀,徐姐姐,你准备去哪儿呀?”她歪着头扶了扶鬓。
徐湘湘淡淡的道:“我去广安府探亲,不知道妹妹这是去哪儿?”
袁冰月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姐姐还不知道吧,有觉明大师在空明寺论道,我们侯爷也得了帖子,故而我才去的。”
空明大师?徐湘湘不太清楚,袁冰月着意显摆自然道:“这是太后最信任的高僧了,他肯见的香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若非我们侯爷位高权重,我还不能去呢。”
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徐湘湘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带着儿子继续出行。
又走了两天,很快便到了广安府,是卢修亲自来接的,可谓是很礼遇了。
接到家之后,徐湘湘换了身衣裳,便和沈婉君见面,沈婉君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劳累嫂嫂过来了,我不过是有了身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湘湘笑道:“快别这么说,什么叫不是大事,你身子就是大事,可不能有一丝马虎,我家蕴哥儿的百家衣我拿了一件过来,还有阳哥儿的小衣服小裤子都洗干净了拿过来,这刚出生的奶娃娃,穿旧一点的贴肉。”
这个道理沈婉君当然清楚,她抚了抚肚子,“嫂嫂这次来,好好的多玩些日子吧。”
“嗯,等你胎稳了我再走,家里的蕴哥儿有你哥哥在,他一贯细心我倒不是很担心。”
沈婉君捂嘴笑:“哥哥对嫂子可真好,京师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哥哥为了不娶那位清澜郡主,可是宁愿跳城楼了。”
这事儿徐湘湘还不知道,她只是了解沈矜可能是去解决京中的事情,但是到底如何解决,!,她不想问,因为那个过程必定是很惨烈的。问起来,反而让沈矜觉得自己无能,被一个女人胁迫。
见徐湘湘笑而不语,沈婉君也说起旁的事情,徐湘湘也是个惯会凑趣的,一会儿便又热闹起来。
阳哥儿则在外边和卢修说话,他扬起头望着姑父,哇,姑父可真高啊。
本来卢修不耐烦带个小娃娃,但是既然是徐湘湘说的,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当他看到长着跟沈矜一眼的小脸望着他时,他还是有种优越感的。
什么鬼?卢修皱眉:“那是什么?”
阳哥儿向往道:“就是花环啊,我爹爹都会编的,我娘亲说我爹爹编的可好了。”
见卢修还不答应,阳哥儿搂住他的大腿撒娇,“好姑父,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答应阳哥儿了,阳哥儿唱歌给你听。”
吓的卢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投降,“好好好,我帮你编。”
他指了个下人,阳哥儿去不依,非要他编,卢修虽然脾气不太好,倒也不会欺负小孩子,他让人摘了些没刺的小花来,随意松松扭扭的编好了。
阳哥儿倒好,戴上花环便去找他娘。
徐湘湘正和沈婉君说起家里的哥儿,见阳哥儿跑进来,不禁道:“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啊,这么好看。”
阳哥儿欢喜道:“我让姑父帮我做的花环,娘亲,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说完还转了一个圈。
瞧他这个样子,徐湘湘道:“你爹爹不是说不许你这般吗?跟小姑娘一样。”
沈婉君捂嘴笑道:“快别说这个了,嫂子还不知道吧,当年矜大哥哥身子骨不算好,三房的婶娘就怕他被人勾魂了,所以不知道在哪儿信的什么说法,把矜大哥哥打扮成姑娘,这样阴间的人就不敢勾魂了。”
想了想沈矜打扮成小姑娘,徐湘湘也忍不住笑:“难怪你矜大哥哥天天跟我说什么男子气概的,不过他也确实比一般的男人细心,像阳哥儿睡觉前要听故事,不管他有多忙,都会跟孩子讲,以至于阳哥儿跟他爹爹亲的很,一!一路上就成日说爹爹如何。”
说完,她又看了看儿子戴着花环的脸,仿佛有点熟悉,但是还是想不起来了。
来到广安府之后,徐湘湘倒不必多做什么,给的就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毕竟卢家什么下人没有,人家可比她能干百倍。
但是她来了,沈婉君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阳哥儿又乖巧懂事,别说是沈婉君,就是卢修也开始期盼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他跟沈婉君提起来,沈婉君嗔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阳哥儿这样的啊,可不都是这样的,阳哥儿这么好完全是因为矜大嫂嫂会养罢了,昨儿阳哥儿乱跑摔倒了,矜大嫂嫂让他自己站起来,小孩子对丫头随便发火也不成,所以阳哥儿才越来越好,如果是旁人家,可不都是这样的。”
她说完,嘴里对沈矜也很是推崇:“矜大嫂嫂跟我说矜大哥哥也帮忙照看孩子,平日里她去哪儿逛,矜大哥哥便抱着孩子在外边等着,也会跟孩子玩,比她对孩子都要细心呢。”
卢修哆嗦了一下,“不至于吧,又不是没有下人。”
“可是下人再好,哪里有爹娘真正关心好,下人只是伺候好你,而你的爹娘才是真正为了你好的。”沈婉君从徐湘湘那儿可是得到不少经验。
沈婉君笑道:“你这般想便好了。”
晚上睡觉时,徐湘湘忽然起了兴致,把自己的女式襦裙在儿子身上比划一二,梅香还打趣:“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可不能把咱们小少爷也打扮成姑娘家那样,如果那样做了大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因为阳哥儿和沈矜长的太像了,穿女装的阳哥儿像极了那个人,她倏而一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果真傻了,当初还一直问沈矜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可不就是见过吗?就怪她自己没意识到也没追问。
第105章 最甜的一章
在这里待了十来天,徐湘湘就坐不住了,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告诉沈婉君之后,便准备启程了,沈婉君舍不得想多留她几天。
徐湘湘笑道:“不是我不留下,而是蕴哥儿还小,我也走不开,你放心,等你何时诞下麟儿了,到时候我若有空必定会来。”
但二人都知道日后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都是当家太太,家里一大滩事儿,出门难的很。
她走的时候,沈婉君和卢修送了不少广安府的土产让她们带回去,阳哥儿还抱着他姑父的腿不放,这个姑父还教他蹴鞠,他喜欢。
徐湘湘拉开阳哥儿,对卢修道:“这些天多谢卢公子的照顾了。”
卢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徐湘湘对他有点冷淡,但是看了看阳哥儿,又介怀了,他虽然平时有点烦阳哥儿,但是阳哥儿走,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自小便是独子,在他四周,对他不是恭敬就是畏惧的,或者是巴结奉承的,从来没人专门找他玩,阳哥儿虽然小,但也是个伴儿,现在他要走,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对于徐湘湘来说,她在这里已经算是住的够久了,原本丈夫从外边回来就没亲近几日,她当然希望回家了。
多余的话儿都没说了,徐湘湘归心似箭,上了马车便让下仆赶车。
沈婉君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希望下次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我的孩儿已经出生了。”她掉过一个孩子,所以异常敏感。
卢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落地的。”
回程很急的徐湘湘很快就到了凤安府,她到家的时候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从外边回来,见着徐湘湘了便一笑。
徐湘湘询问道:“傅夫人您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去了觉明大师的法会,虽然没有入室听觉明大师论道,但是求了一支好签。”
又是这个觉明大师,她笑了笑,便没多问了,她想傅夫人求的这一支好签恐怕是跟她女儿求的,傅小姐快及笄了,这求的多半就是姻缘了。
她一回来,家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梅花把蕴哥儿抱过来,徐湘湘抱着小儿子好好亲!亲香了一会儿,看阳哥儿有点吃醋,眼睛一转,便和他道:“你弟弟也想你了,快过来。”
小儿子蕴哥儿也是个乐呵的性子,旁人摸他的脸,他也不生气,不一会儿,阳哥儿便也学徐湘湘的样子亲香自己的弟弟。
梅花暗自跟她汇报这些日子的情况:“家中平静的很,马三的儿媳妇又生了个囡囡,两口子喜的跟什么似的,还有就是二爷也来信了,咱们家的小姐在家时不时帮奴婢照看二少爷。”
也就是一切如常,徐湘湘心中有数。
到了晚上,拖着步子回来的沈矜,居然看到卧房的灯亮着,又在门口看到了汀兰,他就知道妻子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徐湘湘正在打哈欠,这些日子因为在路上奔波,又来了小日子,小日子完了之后又回潮,原本生阳哥儿之前她的小日子就一直不准,后来跟着沈矜东奔西走,身体需要休养。
“娘子……”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她看着他,玩味一笑。
沈矜以为她说的是京师的事儿,这些事情肯定是在沈婉君那里听说的,所以他笑道:“也没什么,我当时也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要我娶别人,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愿意,所以做的极端一点。但你放心,我当时也是瞅准了,才往下跳的。”
她还不知道这个呢,原本是问旁的事情,却被他的话惊着了,“什么往下跳?你做了什么傻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敲登闻鼓,皇上不出来,我就在那儿说你是我的糟糠之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跳了。”沈矜不好意思的挠头。
徐湘湘又哭又笑,“你这个傻子,还常常说我傻,你才是最傻的,便是骗骗他们又如何?”
沈矜摇头:“我不会,这样我和你心里就会有口子,日后很难愈合的,逢场作戏我都不会,你放心,我沈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你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傻瓜,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酸,以前她总觉得好像对谁都要防备,谁都不!敢相信,包括自己的爹娘都是,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沈矜真的对她这么好。
她把眼泪擦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又跟我家里送钱去了?”
这事儿原本她是不知道的,是今日替他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的一封她爹寄过来的信,信上就是提自己要疏通关系要钱的,看信上所求,应该已经送过好几次了。
沈矜尴尬道:“这也没什么,是应该的。”
嘉德帝此人心中有些抱负,可为人怯懦,所以总是裹足不前,在乎名声,却又害怕铁腕,瞻前顾后,这样的君主说真的,实在是不太值得效忠。
她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是这个钱也不该你给的。”她出嫁的时候从家中拿了几千两银子,这些年她虽然没送钱回去,可是年节礼都会备好。
沈矜笑道:“也没给多少,你就不必烦恼了。”
“那你到底给了多少呢?”徐湘湘追问。
这也太多了吧,徐湘湘撇嘴,“你放心,我写信让他有钱了还。”
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沈矜从不贪钱,许多还都是老宅送来的,这样实在是不太好,徐湘湘摇头:“千万别给了,你填进去的这些可没数的,我爹为了升官不是运作一回两回了,压根就不是打点的事儿。”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沈矜只好道:“那好吧,我回一封信说说就好了,你也别担心,岳父我看为人老实,他也是没办法。”
年少就是进士,却一直被蹉跎至今,若是能力不成也罢了,关键是能力还不错,政绩也可以,就是往上升升不了,这样的事儿如果轮到他,他也郁闷。
徐湘湘见他要出去,又拉住他,“我想跟你说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小姑娘。”
小姑娘?沈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 他跟做错了的孩子一样,跟徐湘湘道歉,“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的年纪太小了,我当时身体不好,又被人嘲笑,又经历过差点被表哥冒犯,所以很恼火,被你救了之后,我怕你知道我是男扮女装也瞧不起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