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和粽子
“是魔教!”
“魔教妖人竟敢来五门大会闹事!”
虽是如此,大多数人都不太慌张,因为五门大会参与者大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豪侠,众所周知魔教的青衣弟子并不怎么顶事,就算来的再多也不够他们正道杀的。
说着,好几个大侠已然拔剑准备迎上了。
然而……
“怎么回事!我的内力呢?”
“我的内力怎么没有了!”
如此这般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众人才骇然发现,不知何时好些人的内力竟都莫名消失!
“魔教下了毒!”
“什么时候的事情?”
然而谁也没有察觉到这毒到底是何时下的。
那些青衣弟子当下跳下来举剑攻击,没了内力的大侠们只得勉力应对,他们一边攻击一边大骂魔教阴险,那些青衣弟子确实武功平平,但仗着有内力在身,一时双方竟缠斗起来。
“魔教妖人好生狠毒!”
“难不成他们竟觉得这点人便能将我们全灭!”
“就算没了内力老子也绝不怂那魔教!”
极少数内力无恙地则大肆拼杀起来,引得一阵叫好。
这当中就包括凌天啸那位准女婿羽曳,他看起来斯文俊秀,弱不禁风,然而举剑杀敌之时倒是毫不手软,手起剑落,血溅到他月白的长衫上,他都毫无反应。
“这小白脸倒有两下子!”
“我还当他对魔教肯定也下不了手呢。”
“你这说得什么话,他都见不惯魔教所为叛出魔教了,自然不同!就是那男女之事……也算小节有亏,大节不失吧。”
就在这时,屋檐上飞过来一个背负长剑的黑衣青年。
绝大多数人许久都没见过他了,此时一见都有些恍惚吃惊,然而他拔剑杀戮的动作依然那么令人眼熟,他身形如电如雾,所过之处,不见剑光,只见一片魔教青衣弟子倒下,那股浓烈的杀气和无可匹敌的强大,远非其他弟子可以比拟。
他虽被逐出停剑山庄,但声望犹在,好些曾经仰慕过他的弟子禁不住大声叫好起来,声音盖过之前,就连停剑山庄的人群里都不少难掩激动之色。
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在他身后,又出现了不少青衣弟子,这些弟子没有蒙面,骂骂咧咧地加入了战局,而他们攻击的对象却不是正道弟子,而是那些同样穿着青色弟子服的人!
“怎么回事?他们魔教内讧吗?”
“那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什么虎斗,无非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罢了!我看把他们全杀干净才好!”
正说着,走在最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灰袍子手里甚至连剑都没有拿的妖异青年,他踏前两步翻过来,轻轻松松落在地上,不少人惊呼道:“是魔教教主!”
“那魔教教主也来了!”
“他是当真要灭了我们!”
灰衣青年双手撑在脑后,随脚便踹开了一个朝他攻击的正道弟子,道:“别敌意这么重,我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杀人的。别人冒着我们正义教的名义来做坏事,还不许我来澄清吗?你们查的比较严,我们只来了不到五十号人,这几百个青衣人可不是我们带来的。”
陆怀天正握着长剑,杀了一个刚朝他扑过来的青衣蒙面人,他内力精深,被封也尤有余力,而且就算光凭剑法都叫人难以近身,所以并不慌张。
他甚至还分神多看了几眼那个正在娴熟杀戮中的黑衣小子,虽然不在停剑山庄,但他武功确实没落下,比两年前更为精进,现在褚浚只怕跟他打不了那么多招就要落败。
只是,他的目光从陆承杀身上滑到眼前的魔教教主……再到,那个探头探脑躲在屋檐后面的魔教妖女身上,颇有几分复杂难言。
“你说我们就会信?八成是你们魔教自导自演吧,还妄想洗白!”
“就是,这么多青衣人,不是你们魔教还是哪里来的?”
谢应弦语气不疾不徐,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位负责下毒的魔教叛徒羽公子,他身上总归应该带着解药吧。”
第107章 一出好戏
他说得轻描淡写, 却霎时把众人目光都转移到了羽曳身上。
羽曳正握剑杀敌,听见这一声,动作一顿, 随后流畅地挥剑劈下, 苦笑道:“谢教主恨我如此,竟要这般栽赃陷害于我。”
他说的既无奈又大义凛然。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该信谁, 只得一边迎敌一边静观其变。
谢应弦身形若游鱼,穿梭在人群中, 有几分花丛过片叶不沾的味道。
他从桌上取了一只杯子,瓷白的杯装满茶水, 谢应弦将之晃了晃, 倾倒在地上, 语气闲闲道:“当初你叛教时,下的就是这种毒罢,无色无味却可以叫人内力尽失, 当真防不胜防……不过怎么这么久过去, 你连个制作新药的时间都没了, 未免过于没有诚意。”
羽曳恍然道:“原来我们中的竟是这种毒, 谢教主当真了解。”
谢应弦倏忽一笑,道:“你这么笃定是因为觉得我没证据么?我早说了, 你那种方式驭下不行。”他打了一个响指。
齐修斯提着一个三十来岁目光有些畏畏缩缩的男子过来,他随手便将他撂到了地上。
羽曳神色微变。
不少当山派的人都认出了,这是常替羽曳办事的一个亲信, 名叫王垂杨,他素来对羽曳唯命是从马首是瞻,能力不错,就是人有些上不了台面。
王垂杨从地上爬将起来, 小心翼翼道:“羽公子,我实在良心不安呐,那么多大侠,您叫我挨个往他们茶壶里下药,我也不知您要我下的是什么药,万一死了人可怎么办呐……”
羽曳神色凛然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何时叫你下过药了?”
王垂杨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包装着的药粉来:“就是这个药啊!还是您亲手给我的呢!您忘了吗?”
羽曳目光越发凛然:“你何时与魔教勾结的,我全然不知。我自问一直以来待你不薄,可不料你却与魔教勾结,反来害我。”
谢应弦鼓了鼓掌,笑道:“好演技。”
两人说话之间,突然有大批弟子惊叫起来。
“是魔教的毒虫!”
地上不知何时爬来了许多蜈蚣、蜘蛛、蜥蜴等等之类的毒虫,还有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长得奇形怪状的虫子,它们就近便扑到人身上,从袖口衣领处钻进对方身体里。
这里大侠大都有经验,以往都可以用内力震飞,现下却有些麻烦,只能用剑气挑飞劈砍,年轻弟子就更狼狈了,不止要面对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毒虫,还得勉力应对那些蒙面青衣人。
顿时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怒骂魔教的声音。
如果他们不来,这做法不可谓不毒,死多少人倒在其次,这般肆无忌惮地打正道人的脸,只怕不久之后,两方人就又要不死不休地大战一场。
五门大会五年一次,天赐良机。
花焰躲在屋檐后面,越想越心头发寒,这时候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谢应弦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来了。
当然这趟来得也并不容易。
江楼月一路设限,实则卡得比问剑大会还要严,要带大批人手过来几乎不可能,就眼下这几十来人还是一个个易容乔装偷溜混进来的,这当中甚至包括陆承杀。
他也在江楼月设限被卡的范围内。
据说他十分抗拒但还是被谢应弦找人易容成了一个驼着背身形佝偻的老婆婆,他原本是拔了剑冷着脸抵死不从的,奈何谢应弦危言耸听地说这一趟十分危险,因为去不了几个人,说不定死伤惨重他都护不住她,陆承杀百般挣扎之后,被谢应弦言语刺激,最终还是从了。
谢应弦还专门找人教他如何扮演老婆婆,据说陆承杀又差点拔剑。
这么多的据说主要是花焰也没见到陆承杀的扮相,他本来就不肯见她,如此这般更是无论如何不肯让她看,因而她只能听谢应弦饶有趣味地点评道:“挺有趣的!”
花焰还犹疑道:“真的不会穿帮吗?”
谢应弦道:“他脸黑的仿佛要杀人,对方哪里敢拦他。”
花焰喷了:“这不会直接露馅了吗!”
谢应弦道:“那倒不会,我在边上帮他遮掩。”
花焰很怀疑道:“话说只有这个办法吗?”她双手叉腰,护短道,“你不要总欺负他!”
谢应弦微微一笑,振振有词道:“我只是尽一个长辈的职责,教他成长,学会变通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包袱太重,特别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总而言之,就算不隔着身份,花焰也觉得他们俩关系好不了了。
眼下花焰对要不要出去也十分犹豫。
谢应弦扫了一眼,道:“阴相思这些毒虫和蛊虫也不便宜吧。”
他说阴相思,倒是白崖峰那里有了反应。
“你们与那阴相思果然是一丘之貉!”
“还说不是一路的!”
“分明都是魔教的!”
他们对阴相思恨极厌极,一听见这个名字便忍不住要发作,其他各门派也零星有亲朋好友受过其害的弟子忍不住出声附和。
谢应弦视线转回羽曳的身上,道:“先把解药交出来吧。”
羽曳下意识退了一步,道:“我并没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谢应弦已经飘到他的面前,羽曳举剑来迎,谢应弦的一个游身掠过,反手一掌击在了羽曳的手肘,他手腕一震,剑柄往上一突。
谢应弦仿佛杂技一样又游回去,从他手里夺过长剑,这一套堪称行云流水,油滑得叫人摸不着痕迹。
不过瞬息间他已经握着羽曳那柄修长华丽的剑站定,手腕略转了转,试了试剑,谢应弦道:“你还真喜欢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算了,凑合用用吧。”
说着,他的剑势已经凌冽至极地朝着羽曳掠去。
羽曳失了剑本就有些惊慌,也顾不上他平日的礼仪,当下劈手夺了旁边人的剑,去接谢应弦的招。
“啊,羽公子,这是我的剑啊!”
他以往便与谢应弦对过招,虽然次次惨败,但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多少了解对方的武功路数,不至于全无抵挡,总能过上些许招。可这一次谢应弦的剑招却有些陌生,而陌生中又透出一股蛮不讲理的残暴,仿佛招招要将他肢解一般残忍肃杀,他没两招便已抵御不了,这剑招却隐隐有一丝眼熟。
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浮现上来。
羽曳失声道:“天残剑法?那本不是没有心法?”
谢应弦随心所欲地挥剑,将他压制地十分死,边打边道:“没错,是你一直想练但苦于没有心法那本。现在心法有了,可你走了。”
羽曳忍不住道:“心法哪里来的?难道你一直藏着?”
谢应弦笑道:“我还没有小气到这个地步。或许是命吧,你踏破铁鞋也寻觅不到,然而你走后不久,我们大小姐便把它寻了回来。这套剑法确实威力不俗,你当日若能练成,说不定做事也不用这般束手束脚。”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字字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