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周韫说罢,也没想叫人回答,她指尖轻捻着手帕,稍眯了眯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侧,鸠芳回了正院,庄宜穗一见她两手空空,就沉了脸:“她没给?”
鸠芳咬唇,低头道:“侧妃说她没接到爷的命令。”
庄宜穗眸子生寒,不管接没接到爷的命令,她派人去取,周韫却不给,明晃晃地没将她放在眼中。
鸠芳见她气成这样,心中怕她会不管不顾地和侧妃对上。
她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忽地说:
“主子,奴婢听说,侧妃当初能拿到管家权,这其中是有缘由的。”
庄宜穗进府几日都不得闲,差些气昏了头,自是没有仔细打听府中情形,如今听鸠芳这么说,顿时冷静下来:“什么意思?”
见她还听得进话,鸠芳松了一口气:
“似乎当初侧妃进府时,被府上的徐良娣截了宠,叫侧妃好生丢了面子,王爷为了安抚她,才将管家权给了出去。”
庄宜穗回头,拧眉重复:
“徐氏?”
自进府后,徐氏一直称病,就没给她请安过。
若说她和周韫,是早有的龃龉,那么徐氏,就真的是庄宜穗的眼中钉。
在皇家,有多看重嫡子和长子,根本无需多说。
若徐氏这胎怀的是女儿尚好,若是……
庄宜穗彻底冷静下来,她道:
“是本妃近日糊涂了。”
鸠芳心中稍松了些口气,如今主子尚还不能与侧妃对上,她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徐氏?
她敢在主子进府前有孕,不管是何后果,都该是能受得住的。
天际方暗,前院中,张崇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惊讶,忙上前问道:“时秋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侧妃有何事?”
说罢,他扫了眼时秋空落落的双手,没忍住在心中咂摸了下。
时秋服了下身子,抿唇浅笑:
“张公公,我家主子想请爷去一趟锦和苑,还望公公代为通报一番。”
张崇侧了侧身子,笑呵呵地说:
“时秋姑娘客气了,你且在这儿稍等片刻。”
他态度甚是客气,只要侧妃得宠一日,他对锦和苑中人的态度就不会变。
张崇敲响书房的门,得到应声后,推门进去,躬身道:“主子爷,锦和苑来人想请爷过去一趟。”
俯身于案的傅昀身子稍顿,他直起身子,似确定般又问了一遍:“锦和苑?”
张崇讪笑,别说主子爷,他见到时秋时,也一心惊讶。
傅昀撂下笔,刚要起身,忽地想起什么,他扭头看向张崇:“今日正院可有人去了锦和苑?”
张崇知晓他想问什么,顿了顿发,方才迟疑地说:“去是去了,只不过却是空手而归。”
傅昀起身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些许头疼地扶了扶额,他觑了眼案桌上册案,忽然觉着这刚刚让他烦躁的册案如今也变得有些顺眼了。
张崇见他不动,催了下:“爷?”
傅昀不耐地瞥了他一眼。
他大致猜到了锦和苑为何会派人来请,正因猜到了,他才有些犹豫。
锦和苑中,周韫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听见外间有了动静。
她抬起头,就看见时秋自己进来,身后空无一人。
周韫微顿,轻挑了挑眉梢:
“怎得?没请来爷?”
时秋摇了摇头:“张公公说,王爷公务繁忙,如今尚不得闲。”
周韫顿时一声讽笑出来:
“忙?莫非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皆是推脱之言罢了。
倏地,周韫眸子一眯,直接站起身,冷笑道:
“爷既忙,那本妃自然要去关切一番,省得爷忙坏了身子!”
这话总叫人听着,觉得像是巴不得爷忙坏身子。
时秋低了低头,不敢再乱想,见主子就这般准备出去,忙拦住人,吩咐婢女备了份糕点。
既说要去关心王爷,这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全套了。
半刻钟后,远远的,小德子就看见了侧妃领着一群人朝前院过来,他一愣,忙朝里面跑去:“公公!公公!侧妃来了!”
张崇一顿,倏地站起身,错愕脱口:
“什么?”
刚说罢,周韫的身影就渐渐明显,门口的人不敢如何阻拦,竟由着周韫直接进了前院。
张崇在心中骂了几句小兔崽子,一边忙挤着笑迎上去:“哎呦,侧妃娘娘怎得亲自过啦了!您有吩咐,使下面人过来一趟就是。”
周韫站住,斜着眸子,呵呵笑了两声:
“本妃也不想跑这一趟,这不是听说,爷忙得连晚膳都顾不上用,本妃哪儿放心得下?”
张崇低头讪笑,以往爷真的忙到半夜时,也没见您问过一句。
周韫哪管他想甚,觑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径直朝里走。
张崇想拦,只得了她一记眼神,就没敢再动,苦着脸忙说:“侧妃娘娘,您容奴才通报一声!”
周韫呵了一声:“哪需得你。”
张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傅昀站在门口,有些无奈:
“你怎么过来了?”
第33章
周韫不紧不慢地服了服身子,斜抬眸看向傅昀,她轻笑着说:“爷忙得废寝忘食,妾身怎放心得下?”
一番柔情蜜意的话,却叫傅昀听得甚是不自在,他轻咳了声,弯腰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书房的门大开,傅昀转身要带着她进书房,周韫顿了下:“书房重地,妾身不好进去。”
傅昀瞥了她一眼,这时倒是和他讲起规矩了。
但凡真正机密的东西,也不会直接大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叫她一眼就能看见。
周韫本就是客套一番,见他这般,也没再故作推辞,踏进书房,她打眼扫了圈,最终落在案桌上那一堆的册案上,稍有些错愕。
“这些皆是爷要处理的?”
她眸子中透着些许狐疑。
遂后颇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她没管太多,总归她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不待傅昀说话,她轻哼一声:
“今日王妃派人来取账本,但妾身没接到爷的命令,不敢交予。”
傅昀哑声,最终还是说:
“别闹。”
周韫啐了他一眼:“妾身哪敢同爷闹,那日王妃如何待妾身,爷明明知晓,如今这权利交到她手中,妾身在这府中可还有活路!”
这话过于夸张,偏生周韫说的时候没一丝尴尬。
“那日爷罚了她的婢女,对此事一字未提,不过两日,妾身手上的伤尚未好,就又要将管家权从妾身手中拿走。”
她稍红了美人眸,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爷当真一点也不心疼妾身!”
傅昀知晓她定是有备而来,却依旧被她一番话堵得无言,只堪堪说出一句:“说甚混话!”
若不心疼她,他会在庄宜穗进府前三日,不宿正院?
女子在他面前红着眸子,欲是要哭出来一般,明知她是故意的,傅昀依旧沉了沉眸,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妥协:“那你想如何?”
她的话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后院本就艰难,王妃又不喜她,这般情况下,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傅昀想,他总是会应的。
周韫咬唇:“账本可以给她,但库房的钥匙得留在妾身这儿!”
话落,傅昀憋了半晌:
“你倒是好算计。”
账本交出去,甚的忙乱事皆由王妃处理,库房的钥匙在她这儿,若王妃要取何东西,还需经过她的同意。
周韫抽噎了声:
“爷且说行与不行?”
傅昀差些气笑了,这般要求她都提得出来,怎还能一脸平静地问他是否可行?
他有些头疼,伸手扶了扶额。
周韫见他长时间不应答,立刻推开他的手,退了两步:“爷总是这样,说甚心疼妾身,每到关键时刻,总是偏向旁人!”
“爷是不是觉得,就算将管家权给了王妃,有您护着妾身,妾身也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