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世家 第9章

作者:夫子红颜 标签: 朝堂之上 科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第24章

  “老族长,难道您真的要任由那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的话吗?”一位灰衣老者道。这位灰衣老者正是三房的德二爷。

  “就是,那谢棠不但把那么多的族人出宗。还把族学里的梅大哥给换了下去!”谢任附和道。

  “不但找了几个和谢家一点子关系都没有的秀才举人来教书,还把亲戚家的孩子都撵了出去,未免显得我谢家薄凉。”五房的静三叔忿忿不平地和族长抱怨。

  “哈。”四房的鸣九爷冷笑了一声。“你们五房的事儿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承了人家的情保下了一家老小。现在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四房的大老爷在两湖做官,除此之外四房还有两个举人,在族里除了谢棠他们的二房和族长一房外。最说的上话的就是四房。因在官场上,少不了承二房的情。现在看到这些人不敢当年反对谢棠的建议,反而现在在背后搞事情,插刀子。怪恶心人的,偏偏这位鸣九爷养气功夫不到家。因此讥讽了对方一句。

  谢静听了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很是难看。他刚要说话,就听到管着四房庶务的谢时道:“九弟,说话太难听了。”

  可谢时教训完弟弟后却并没有让谢鸣道歉,分明是在打对方的脸。一下子噎的谢静说不出话来。

  谢鸣见了,笑嘻嘻地对他哥哥说知道了。谢时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家也不要怪我谢时要做个恶人,我有两句话,当真是不吐不快。”

  六房和七房来的当家人谢论和谢尘纯粹是透明人。听到谢鸣开口,心里想到,果然来了。

  “要我说。”谢时道:“棠大爷做的很对。”

  “首先,论辈分,京中的老阁老的嫡长子出生的晚,三十岁上才得了儿子。棠哥儿辈分高,在座诸位多数和棠大爷也就是平辈。他既然与族长商量好了,让不肖子弟出宗。在座诸位又何必来找族长?是那些人犯了错。又不是是棠哥儿逼迫族长让人出宗!”

  “再说了,梅大哥让族学里的风气败坏,纲纪驰废。巴结富家子弟,欺凌寒门儿郎。学业荒废,道德败坏。且说,这些年,我们族学里出来过几位秀才举人?”

  六房的谢论想到长房四哥私下里喝醉后对他露出来的话,心头火热。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为了儿子狠下心来。他道:“各位哥哥也听弟弟说一句?”

  众人见八辈子不开口,遇到事先摇头的谢论开口。心中讶异。

  族长道:“六房老大,你说。”

  “我觉得四房二哥说的有理。只说族里附学的亲戚,有多少是奔着每月五百钱的纸笔钱来的。”谢论道。“而且先生还是有学问的好。别人不说,单说我,我也愿意让我家春哥儿跟着棠大弟弟请来的这位有名的举子读书。更何况请先生用的束脩用的是人家棠大弟弟花钱添的五十亩学田。我们一文没添,又有什么脸面对人家的决定指手画脚?”

  谢鸣吊儿郎当地笑道:“论大哥说的有理!”

  谢德道:“那也没有这般做事的,如此不顾情面,让旁人家看我们的笑话!”

  沉默许久的族长忽然死死地盯着谢德,开口道:“情面?犯罪抄家的时候,官府和律法可不会留下什么情面。还有,棠哥儿可不是什么黄口小儿。不要忘了,他如今是杭州府的小三元,至少可以见官不跪。德二弟你,却还是个白身。”

  谢德科举多年不中,这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痛点。没想到族长这次会如此不顾情面地下他的面子。谢德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至于五房。”族长放下手中盘着的核桃道。“没了的纳侄子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若非此事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不可言明。你们一房全部出宗我都做的了主!”

  “棠大侄子为族里添了族规。犯了错的就是要出宗,这是规矩。我也觉得我们族规太宽松。又加了几条。”族长不去管众人的窃窃私语和倒吸冷气。自顾自地道:“棠哥儿弄到了四个把总的职位,这哪一房能够弄到这个名额,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别让我听到谁敢在外面说棠哥儿一句不好。别忘了,是我们求着京中二房的庇护。要是二房和我们分宗,我们谢家在江南,也就不过是二等人家。”

  “别有恃无恐,或许阁老不会分宗,但是棠哥儿可是二房的宗子。”

  众人心思各异地走了,族长坐在椅子上,嗤笑了一声。三房的人真是没脑子,每次都让人家把他当枪使。

  谢鸣出去后问他哥哥:“族长这是什么意思?阁老真的有分宗的意思?”

  谢时笑道:“无非是想要约束一下三房和五房那两房不长脑袋的。说实在的,一般的人,谁会去分宗?宗族哪里是那么容易舍弃的。族长不过是让他们清醒清醒罢了。”

  谢鸣道:“若是如此,我才能够真的放心了。”

  八月二十,余姚,谢府

  今天是谢棠邀请好友庆贺的日子。只见风荷香榭里,坐着六七位少年公子。谈笑戏谑,俱是风流。仔细看,这些人之中有世家子弟,亦有寒门学子。却都是一样的神情自在,悠然自得。

  总督之子,知府之弟,指挥使的儿子,还有杭州院试榜上有名且与谢棠投契的少年学子。

  竟是人才济济聚在一堂。

  谢棠笑着举杯:“多谢诸位兄长赏小弟的面子,前来赴宴。寒舍蓬荜生辉。”

  文七公子笑道:“谢贤弟客气!”众人附和道:“谢贤弟客气。”

  众人互相客套起来。插科打诨,吟诗作对。谈笑之间很是自得。尤其是几位高官家的公子,心里都有数。想来今日来的几家,都是有和谢家联盟的意思的。若是成了,那么以后就是朋友,客气客气是应该的。

  至于这几位寒门子弟,应该就是这位谢家小公子的投资了。这很正常,有很多人家都会自己出资资助一些出色的寒门子弟。如果成了,那么就会得到以后的助力。如果没成,也不过是废些银两。

  在有意控制下,大家的气氛很不错。心照不宣地完成了利益交换。在宴会结束后,谢棠吩咐平安把徐司灵送过来的礼物拿过来。当他看到那一盒子孤本里夹着的信。他心里暗想,这事儿,十有□□是成了。

第25章

  “多谢族伯前来。”谢棠对族长温声道。又对余姚族人道:“亦多谢诸位族兄前来相送。”

  “此去经年,离乡归京。愿棠大弟弟扶摇直上九万里,青云平步,万事安康。”谢时道。

  “多谢时二哥的吉言。”谢棠笑着感谢。

  谢令看提前上船收拾箱笼和舱房的仆妇们都快收拾完了,遂下船对谢棠道:“大少爷,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谢棠对着余姚族人深深施了一礼。道:“诸位族伯族叔,族兄族弟,日后京城再会。”

  他登船的那一刻想,刚刚在岸边远远看到的那个背影,是谢长青吗?若是他,那也算是有心了。

  上了船,平安捧上来一个小小香炉。谢棠有一点轻微的晕船,闻安神香的时候会感觉好些。

  船上的日子很是无聊无趣,谢棠也不过是每日里读读书,下下棋罢了。并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可以干。这一天,谢棠却突然感受到船只一阵趔趄。这船走的是京杭水道,常年治理,现下又是八月。最是水面平稳无波的时间。这一阵趔趄来得突兀。

  还没等到他问,就听到白叔前来禀告:“少爷,我们遇到水匪了。”

  谢棠心头泛起一丝怀疑,运河水面一向太平,又有什么水匪?!然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思考。他冷静地问:“对方人多吗?”白叔回答:“有四条渔船,大概二十多个水匪。”谢棠道:“让没有战斗力的嬷嬷丫鬟和老人乘小船先走,所有成年男丁进行反抗。”白叔急道:“那少爷你呢?”谢棠道:“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是没有让你们白白为我送命的。更何况外面并非全都是亲卫,一旦我不见了,人心就散了,还怎么对抗水匪。记得发送信号弹,提醒地方官府。”白叔脸色铁青地想要把谢棠送上小船。却被他躲了过去一溜烟儿地离开船舱,走到了甲板上。白叔心里知道谢棠说的对,可是他仍旧担心自家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

  “把谢棠和金银财宝都交出来!兀那黄口小儿,设计我兄长王伦,导致其丧命于狗官之手!今日我李晋前来报仇雪恨!”为首那水匪往船上射了一支火箭,对船上的亲卫喊道。

  “呸,害人的倭寇!不要脸皮的龌龊小人!”韩叔示意放箭,对那李晋骂道。“我看你们报仇是假,劫财是真!今日竟然对上了我们。小心踢到铁板折了脚。”

  水匪抢劫无非就哪几种手段,放火烧人,登船劫持。朝中大员家里豢养亲卫,这是皇帝都默许了的事。但是每人都有定额,像谢迁这样的文臣也不过是有三十个亲卫的定额。谢棠前来江南,谢迁让他带走了六个,已经是所有亲卫的五分之一。

  再加上纤夫和家里带出来得用的长随,也不过十五六个人。若是水匪真的狗急跳墙,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会儿已经有水匪上了船,白叔带着亲卫打了上去,谢棠身边有两个亲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白叔一刀杀死了一个水匪,谢棠从靴筒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紧紧地握着。冷声道:“你们上去帮忙。对方人多,一会儿白叔他们就撑不住了。”

  亲卫何琼道:“那少爷怎么办?要不我去帮忙,然后由丛季带您出去。”谢棠咬咬牙:“没事。看他们这不要命的架势,绝不仅仅是为了钱财而来。无论是要劫持我,还是要给王伦报仇。我都是他们的目标。我们离开的路上一定会有人埋伏,还不如我留在这里,稳定军心。”

  “你去帮忙,现在只要丛季一个人跟着我就好。”何琼过去后,白叔他们们的压力轻了一些。丛季杀死了一个意图靠近他家少爷的水匪。回头道:“少爷……”还没说完,就被惊得回不过神来。

  只见雪衣少年手上雪亮的匕首深深捅进了他面前水匪的胸膛。鲜红的血液从匕首上流下来淌在少年公子的手上。红与白的对比和少年公子苍白的失去了血色的脸颊让人触目惊心。鎏金的匕首鞘掉在了少年公子的脚边,几滴鲜血滴在匕首鞘上,和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在一起,显得妖艳而诡异。

  很多年后,谢棠已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权臣。他仍旧不敢相信当年他是如何把那把精铁匕首刺入水匪的胸膛的。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他生出勇气。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了活着能够付出什么。

  忽然,白叔看到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摸上了水匪的渔船。那几个汉子悄悄地砸晕了好几个水匪。白叔见到那几个陌生人里面疑似领头的一个对他打了个手势,是船语,意思是是友非敌。

  有了外援的帮助,这些水匪很快就被拿下。此时正值晌后,阳光剧烈。尸体被晒出一股子腐烂的气息。谢棠轻声道:“火葬吧。”

  须臾,这些死掉的人被火化为灰。谢家死掉的忠仆的骨灰被装进了小小的坛子里,谢棠准备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水匪的骨灰被扬进运河,随风而逝。

  谢棠看着装着骨灰的瓷坛子,眼睛发涩。良久,他道:“回京后给这些死去的忠义之士好好安葬,多拿些抚恤银子给他们的家人。家里有孩子的,放了孩子的奴籍,送这些孩子去读书习武学手艺。总不能让忠义之士寒了心。”令叔道:“是。”

  白叔此时带着那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过来,白叔对谢棠道:“少爷,他们是漕帮的人。”谢棠想了想,此时正是往京城押送漕粮的时间。遂对那几个精壮的汉子作揖道:“多谢诸位义士相救。”

  漕帮的几个汉子道:“公子客气。”为首的那一人道:“我们头儿看到了信号弹,就派了我们几个擅凫水的来这边援助。头儿说了,水匪既然过来抢劫,一定还会有一队人马去搜寻逃出去的小船,他现在去救那些小船了。”谢棠道:“多谢漕帮的各位兄弟了。”又对平安道:“带着几位兄弟去舱房沐浴休息。”

  等到谢棠所在的船和漕帮的运粮船遇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此时天色已经稍微暗了一些。被漕帮救下来的仆妇们从小船上回到大船上,又是一番忙乱。甲板上的血迹早已被清洗干净。风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谢棠沐浴后换了一件玉色广袖长袍。他笑着对漕帮的这位押粮的副帮主道:“卫帮主好,在下谢棠,一介书生,多谢帮主仗义相救。”

第26章

  卫惊风道:“公子客气。在下卫惊风,漕帮副帮主。这位是我的夫人。”卫惊风指着身边的一位英气的女子介绍道。

  卫惊风长着一双剑眉,长相硬朗。卫夫人也是英气的长相。谢棠道:“嫂夫人好。”

  卫夫人笑着对谢棠道了一声万福,然后道:“江湖儿女,不似京中闺阁女儿家。莫要吓着郎君了。”

  谢棠知她是指自己作为一个女儿身跟着丈夫跑船的事情。遂笑道:“嫂夫人有木兰风骨,闺阁小姐有顾家风度。怎么又有高下之分?”又道:“卫兄好名字!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真是威武霸气!”

  卫惊风道:“多谢谢贤弟夸赞。”

  这两人一个有心交好,另一个亦有意结缘。竟是不大会儿就成了极好的朋友,称兄道弟了起来。卫夫人去舱房休息的时候,卫惊风和谢棠两个人已是拿出酒来,准备赏赏天上月了。

  两人谈天很是投契。谢棠知道漕帮的人大多文化不高,读书的少。也不谈什么之乎者也。只是说一说山水游记,四方杂谈。卫惊风走遍大江南北,见识广阔。谢棠也愿意听他说跑船的事情。一来听一听别人的故事,二来也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到卫惊风回到舱房的时候,已经醉了。卫夫人见到他被人扶着回来。把卫惊风扶到床上后让小厮离开,拧了一个帕子,给卫惊风擦脸。擦到一半的时候,卫惊风突然抱住了卫夫人。“夫人,你真好看!”卫夫人捏着帕子,问道:“你这是怎了?”卫惊风笑呵呵地道:“谢贤弟说,我得了一位贤妻,是天大的好福气。又说什么妇好什么班什么的我也没记住。我现在就想说,媳妇儿,你真好!”

  卫夫人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很是甜蜜。笑着给自家夫君擦脸,然后道:“擦好了,换身衣服安置了吧。”

  船到了附近的州府后,谢棠和卫惊风就派人把水匪交给了当地的官员。在当地添了一些补给后再次启程。谢棠和卫惊风两人约定好一起回京。一来是两人投契,共同赶路可以相处许多日子。二来是卫惊风和卫夫人担心谢家的船再次遇到水匪不安全。他们一起人多而且运送漕粮的船尚有火炮,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人的安全。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凉。船停靠在了码头上,谢棠和卫惊风也该说一声告别了。

  谢棠邀请卫惊风在送完漕粮后来谢家住上两天。卫惊风却拒绝了。他道:“贤弟,卫惊风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余姚谢在京城的这一支有多显贵,我心里也清楚。家大业大的地方规矩多,卫惊风是个江湖人,还是更喜欢自在些。”谢棠见留他不住。只好道:“那改日我去莲花胡同找你喝酒!”卫惊风在莲花胡同有一台两进的小宅子,那里是他们夫妻二人在京城的落脚点。谢棠想,虽然每次自己喝的都是果酒,但是为了养生,年纪小小地就和白酒黄酒各种花雕可不是好习惯。

  谢棠上了马车,对来接他的二叔谢丕道:“二叔好。”谢丕和他关系很好,因为年纪相仿,好似是兄弟一般。“棠哥儿,小三元,真是了不起!”谢棠笑道:“多些二叔前来接我。”谢丕道:“何必和我客气?”又笑道:“江南风致如何?”谢棠道:“真真是东南形胜,钱塘繁华。如今我这也算是归去凤池夸了。”谢丕道:“真是促狭!”

  过了一会子,一行人已经到了谢家,中门大开。谢棠和谢丕走谢府。没过多大会儿进了内院。徐氏和袁氏坐在上首。杨氏和陈氏坐在下手左边一溜儿黄花梨的椅子上。二房的长媳孙氏来了后行礼道万福,然后坐在了陈氏的下手。

  二房的老爷谢远是谢迁和谢迪的庶出兄弟。前文说谢迪是邹太夫人的第三个出生的儿子是因为谢迁还有一个已经嫁给楚家的妹妹,这位老姑奶奶的丈夫如今已经升了云南镇抚使了。远二老爷平素有些留恋妾室,要不是有谢迁压着,说不定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不过远二老爷尊敬谢迁,也听他的话。毕竟谢远和谢迪基本上是由谢迁养大的。谢家家风清正,但反刚强一点,做正妻的哪里又会立不起来。可远二太太偏偏是个西子捧心式的人物。原是仙去的邹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亲娘去世后过来谢府,被养在老夫人跟前。一来二去地竟是和远二老爷私定终身。仙去的老爷谢恩本想让远二老爷娶一位书香仕宦家的小姐,可既然出了如此情况,谢远当时还以命相胁。没法子,只好让他娶了远二太太小邹氏。

  可笑的是,当年那么恩爱的夫妻,那么像话本子的眷侣如今却是貌合神离。远二老爷一房一房地往回抬姨娘和通房,孩子也生了三个,偏偏都是庶出,还只有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如今谢豆和谢亘也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都搬到了外院。不过因为今天谢棠回府,他们都得了一天的假。因此谢豆和谢亘坐在两位嫂子的对面。谢至和谢垔和他们两个的姨娘金氏和苏氏坐在徐氏身旁的小绣墩上。谢豆和谢亘下手坐着几个姑娘,是徐氏的老来女,快要出嫁的长女谢故。金氏的女儿谢蝶坐在谢故旁边儿和她说笑。最末处坐着二房的庶女谢婉。

  在门口守着的几个丫鬟见到谢丕和谢棠回来,争着去打帘子。脆生生地通报道:“丕二爷回府,大少爷回府。”

  徐氏见到两个少年人进来,笑着对袁氏道:“这就是我家宝树了。”袁氏道:“我看着棠哥儿,出去了大半年,高了,瘦了,也精神了许多。可见外边儿是历练人的。”徐氏道:“还不是老爷狠心!偏偏我的宝贝棠儿就要遭这样的罪!”

  谢棠和谢丕走过来,小丫鬟放好了蒲团。谢棠跪下磕一个头:“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徐氏把他扶起来。道:“好孩子,在外边儿这半年一切可都好?吃睡可习惯?”谢棠道:“一切都好,祖母放心。”谢棠又对袁氏行礼:“三叔祖母万安。”袁氏笑道:“好,叔祖母领了你的这份心!你还不快点去见你母亲!”

  谢棠忙走过去,给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见到了,忙不迭地把蒲团搬到了杨氏面前。谢棠跪下磕头:“阿娘。”杨氏起身把他扶起搂到了怀里,带着哭腔道:“棠儿瘦了,是吃苦了。”谢棠拿出帕子给她擦泪:“阿娘,不是瘦了,是我抽条了。你看,我都长高了。从家里拿走的夏衣都穿不了了。还是在江南赶制的。”杨氏道:“长高了好!我为你做了一件秋天穿的披风。绣了你喜欢的白鹤。特意为你多留了两寸。如今长高了,穿着正好。”

  谢丕和谢棠进来的时候,徐氏身边儿的大丫鬟细柳早就命人搬来了两把绿檀的凳子,放在了徐氏和杨氏中间。谢丕此时坐在徐氏身边,笑道:“离家半年,棠哥儿看着稳重不少。”徐氏道:“还笑呢!我算着,等到四年后你参加乡试怕是也得回乡。倒是棠儿,这次乡试应该是不会回余姚考了,应该是在顺天府的。”

  毕竟明年的顺天府的乡试主考官,正是今年的浙江府学政,王华王德辉。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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