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这几年乱的不像话,有能耐,身家清白的人也不敢多管闲事。这女人的父亲虽然只是城西片区的一把手,也没人敢轻易招惹她。所以抖得很。
何时被人这么奚落过。
“你就是那个老女人?”
杜春分愣了一瞬间,无语又想笑,“你家肯定没镜子。”
“什么意思?”女人不禁问。
路人看不下去:“你要是有镜子照过自己,肯定不会说人家老女人。”
女人的脸色涨红。
杜春分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对那人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她男人林伟杰可是革委会的。她爹是一把手,她男人是二把手。小心回头找你算账。”
“我祖上三代都是无产阶级,根正苗红,她敢!”那人也是个有血性的,杜春分这样说,反而把他的火气点着了。
杜春分:“换成别人不敢。她啥不敢。这男人原来是我前夫,明知道我有俩女儿,这女人不但上赶着做小,还威胁我,不离婚就挖个坑把我们娘几个埋了。”
那女人不禁说:“放屁!”
“敢做不敢承认?”杜春分早就想收拾她。只是那时不知道她爹是死是活,她还得在滨海混,所以只能忍,“你肯定不承认,因为你爹是革委会的。你要是认了,以后还咋批判人家。
“这事以前西城区政府的人都知道,可不是啥秘密。我跟他离婚三天,你俩就迫不及待的扯证,然后才办的婚礼。是不是一查就知道。”不待她开口,“也不一定能查到。你爹权利那么大,回去一说,直接销毁,上哪儿查去。”
林伟杰忍不住拔高声音:“你闭嘴!”
“怕查出你不但是个陈世美,还查出你妹妹的亲事是我牵的线,你弟弟中学三年的花销都是我出的?你当初跟我结婚,不就是看我工资高吗。一家子穷的叮当新,拿着我的工资起来了,就一脚把我踹开。你敢说这些都不是真的?”
林伟杰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不是他理屈词穷,是他没料到消失四年的杜春分突然出现,更没料到杜春分上来就把往事摊在太阳底下,还添油加醋。
杜春分嫌弃:“就你这样还二把手?看来不止你瞎,市革委会也是一群瞎子。”
张连芳顿时担忧不已,拍拍邵耀宗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过去。
今儿是周末,百货商店又是滨海最繁华的地方,敢往这边来的不是机关单位事业单位的,那也是有一技之长的。
恰巧有市里的人,闻言不禁说:“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又没说你。”杜春分转向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肯定不是市一把手,“再说了,我说错了?用这种道德败坏的当二把手,用仗势欺人的人当一把手,瞎子也干不出来。我看不光瞎,还聋。”
不知谁接一句:“对,心聋眼盲。”
那个男人不由得看林伟杰:“这位女同志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林伟杰不认识他,但对方的气质他熟悉。不是市里的人,也肯定是有关部门的人。
太阳底下太热,杜春分没打算长篇大论。
此行目的是二壮的婚事,邵耀宗的前妻和邵耀宗的爹娘。杜春分也没打算节外生枝。只是面对这么臭不要脸的人,再一想他这个小人当二把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杜春分就忍不住。
杜春分:“你敢立马把结婚证拿来让大伙看看,是不是跟我离婚就差三天?”
林伟杰不敢。
杜春分冷笑:“你不敢了吧?”
林伟杰的妻子忍不住说:“伟杰跟你离婚是受不了你。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还是个厨子,粗俗不堪,你才应该照照镜子。”
杜春分:“他是我二婶的娘家侄子,我无父无母,在我二婶家长大,我啥情况他不知道?看不上我当年求着二婶把他说给我干啥?”
众人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段,顿时不畏烈日,都停下来竖起耳朵听。
“你爹娘呢?”有人好奇想深挖。
杜春分:“以前是游击队的,牺牲了。”
“还是烈士?”那人惊呼一声。
其他人再看林伟杰两口子,眼神瞬间变得光明正大的鄙视。
杜春分点头:“是呀。也不知道现在世道咋了。为善的贫穷又命短,作恶的富贵又延年。”
先前劝杜春分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打量她,能说出这番话,怎么可能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肯定是这个林伟杰的妻子胡扯。
林伟杰注意到这点,忙说:“大伙儿别信她。她爹娘根本不是什么游击队的。”
“不光我爹娘是,我爷爷也是。这点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二婶,你亲姑以前可没少回娘家显摆。解放后朝鲜战争,我爷爷还帮忙送过炒面。这点我们村的人都知道。不信大伙儿可以去小河村打听。我敢让大伙儿随便问,你们敢吗?”杜春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伟杰不敢。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林伟杰忽然想起一件事:“杜春分,你是不是又没钱了?大伙儿有所不知,这个女人一没钱就编一些莫须有的威胁我。我家现在还有她写的收据。我现在就去拿。”
杜春分:“你想跑还差不多。不用拿,我记得一清二楚。你说给我两百块钱,以后和孩子不许再打扰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林伟杰,是这样吧?”
有人顿时忍不住嘀咕,“真没看出来,长得人模人样,居然连孩子都不要。
林伟杰急的头晕:“你怎么不说还有三百?”
“三百是你做贼心虚,跟这个女人好上,拿来堵我的嘴的。”杜春分瞥一眼他妻子,“其实你们进百货商店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了。”
夫妻俩不禁互相看了看。
杜春分:“我懒得理你。你可倒好,一看见我居然吼我。林伟杰,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你老丈人虽然是一把手,那也是西城区一把手。可不是滨海一把手。就算是滨海市一把手,现在新社会,人民当家作主。甭说滨海,首都我想去也照去。”上下打量他一番,“亏你整天革命革命,披着革命的外衣要人家的命差不多。就你这土皇帝的思想,我看还不如被你打到那些黑五类。”
这个帽子扣的大。
林伟杰绝对不能接:“你不拔我气门芯,我吃饱了撑的吼你?”
杜春分说累了,不想再说:“看来你是真瞎。你先出来,我后出来,我咋拔你气门芯?”
“什么气门芯?”有人挤进来。
有人指给他看:“那个叫林伟杰的说这位女同志拔他气门芯。”
“他?可是拔他气门芯的不是俩孩子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人看去。
邵耀宗赶紧往前一步,把孩子挡在身后。
林伟杰:“孩子?”
那人点头:“俩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对了,还说你是后爹。你不是她们后爹啊?”
林伟杰的妻子猛然转向他:“你不止结过一次婚?”
杜春分瞬间明白,不嫌事大的说:“可能吧。他家以前穷的四处漏风。谁知道他为了弄口粮食都跟过哪些人。”
林伟杰暴怒:“杜春分,你给我闭嘴!是不是大丫和二丫?大丫,二丫,给我出来!”
“你那俩闺女?”林伟杰的妻子转向杜春分:“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杜春分:“孩子虚八岁,再不知道这个爹啥玩意,还不得傻跟你一样。”
“你说谁傻?”女人吼出来,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林伟杰赶忙扶着他。
杜春分:“看,报应来了吧。以后积点德。老天爷拿你们这些坏的流脓的没办法,还拿孩子没办法?小心报应到孩子身上。”
林伟杰顾不上跟杜春分扯,搂着她就往外挤:“别担心,别担心,我们这就去医院。”
杜春分:“大家赶快让让。”
林伟杰很是意外的回头看去。
杜春分道:“报应来了,回头孩子出事,小心怨你们耽误治疗,让他老丈人砸你们的家。”
众人慌忙让开一条路。
林伟杰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妻子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白是痛的,红是气的。
杜春分转身:“邵甜儿,邵小美,给我过来!”
邵耀宗走过来:“春分,有什么事回家说。”
本打算各自离去的众人又不由得停下,看了看邵耀宗,又看看杜春分,一个比一个好奇。
杜春分瞪他一眼:“没你的事!”
邵耀宗:“大家都看着呢。”
杜春分扫一眼众人:“有啥好看的?这是我男人。林伟杰六四年结的婚,我俩六五年结的婚。要不要我拿结婚证给你们看看?”
众人又不由得打量邵耀宗,比林伟杰高,比他瘦,但看起来更精神,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杜春分:“我爱人当兵的。某部队团长。上过朝鲜战场。”
朝鲜战场的惨烈程度,当年三岁小孩也知道。此言一出,众人肃然起敬。
邵耀宗被这么直白的眼神看得不甚好意思:“我当时就是一小兵。”
“那也不容易。”有人感慨。
杜春分:“不用打听,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他因为执行特殊任务,几年没回家,他前妻就跟同事好上了。他离婚后让前妻帮忙养孩子,工资给对方一半,对方拿到钱,把孩子养的瘦瘦弱弱一身病,他没办法只能再找。正好我想给孩子找个爹,我俩就在一块了。”看到躲在张连芳和李庆德身后,伸头缩颈的孩子,“都在那儿。”
“你俩还真是——真是有缘啊。”
杜春分道:“想说我们倒霉直接说。但我没他倒霉,他人财两空,我至少还有钱。当兵当傻了。对了,你前妻在哪儿上班?明儿找她去,把你们离婚后你给的钱要回来。”
邵耀宗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就算全城市民都知道也没什么用,“城北的一家服装厂。”
滨海城北只有一家服装厂,家在城北的人都知道。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城北的市民忍不住问:“我小姑子就在服装厂上班。你前妻叫什么名字?”
邵耀宗看杜春分,真说啊?
能去饭店吃饭的人都不差钱,其中机关单位事业单位最多。杜春分偶尔听一耳朵,十几年下来也知道不少事。
领导懒得管员工或下属作风问题。但有一个前提,不能闹大。
闹大了,在领导看来你连个人问题都处理不好,能力有限。人品不好,能力不行,自然不能提拔重用。即便真有本事,做给广大人民群众和同单位的人看,也得冷上几年。
林伟杰的老丈人之前是区长,没被斗下去,摇身一变不但还当一把手,还把女婿弄上去,说明有点本事。
杜春分这么一闹,他除非有通天的本事。否则短时间之内,市里不会提拔他。他也甭想跟以前一样嚣张。
刚刚喋喋不休,杜春分也是因为想到这点。
杜春分可是知道流言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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