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邵耀宗笑道:“我知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杜春分说着,又想起一件事——突然发疯的野猪。
可是没道理啊。
那位美人搞野猪干啥玩意。
难道想试试这边的武器装备,继而推算全国国防力量。
杜春分想不通,却想上山看看。
野猪群乱,说不定就有蠢的撞树上。
几个孩子在蔡家玩姜玲的儿子小石头,杜春分就跟姜玲说一声,帮她看一会儿,她上山看看。
蔡母劝阻:“小杜,山上的雪没化,还有野猪,开春再去。”
“是呀,嫂子。你准备了那么多干菜,还有酸菜、萝卜干和糟鱼,这些也吃不完。”姜玲跟着劝。
熊瞎子老虎在深山,这边只有野猪,野猪不会爬树,她会,所以她不怕。
杜春分:“我就到半山腰看看。能捡到野鸡就捡,捡不到权当散心。在食堂这半年我快憋疯了。”
她的辛苦蔡家婆媳看在眼里,不好再劝。
蔡母就把她的镰刀给杜春分防身。
杜春分虽然觉得用不着,人家一片好心她也没拒绝。再说了,山上荒草多,搂开草也便于行走。
到半山腰,杜春分搂草的时候想到一句话——搂草打兔子。
家属区就她一人会打猎。可这半年她因为食堂工作忙,上山也没力气整野鸡野兔。这俩东西生的多长得快,山上极有可能兔子和野鸡多的遍地走。
这几天没下雪,野猪和巡逻兵留下的脚印还在,杜春分绕开这些往荒草茂盛的地方去。
镰刀挂在树杈上,团几把雪球扔出去,顿时鸡飞兔子跳。
可惜跑太快,没等杜春分拿出弹弓就消失在荒草中。
越往上越吃力,杜春分此行目的也不是打野鸡抓兔子,上山热一身汗,浑身舒坦就挑个平缓的路往下走。
结果一路上碰到三条蛇。
蛇为了冬眠,秋天吃的是又肥又壮。蛇多的随处可见,来年开春只会更多,即便她不吃,蛇太多成了祸害,巡逻兵也得把它们打死。
杜春分想一秒,就拎着三条蛇回去。
到路口碰到几个人,以为她拎的兔子或野鸡,佯装跟她打招呼围上来。一看全是大肥蛇,纷纷后退。
有人忍不住问:“小杜,你还会做蛇?”
“早几年没吃的,没少弄这东西填肚子。”
问话的人想起她娘家兄弟馋肉,还掏过老鼠洞,抓过青蛙。那俩可比蛇吓人。
“你家肉票用完了?”
杜春分微微摇头:“做蛇羹给孩子补身体。我家平平和安安身子骨太虚,一个冬天病了好几回。”
平平和安安同时打个喷嚏,鼻子痒,耳朵更痒。
蔡母连忙让她俩移到火炉边:“你娘养的仔细,一冬天没生病,可不能在我家病了。”
平平抿嘴笑笑,小声说:“鼻子痒痒。”
姜玲问:“不是生病?”
安安揉揉鼻子:“有毛。”
蔡母失笑:“鼻毛,有才正常。别挖。挖了容易流血。”
安安放下手,看到姜玲怀里的小不点试图站起来,忍不住过去逗小孩。
蔡家房门虽然虚掩着,不一定能听见敲门声。
杜春分推开大门,直到堂屋门口,蔡家婆媳还没发现。
脚步特意踩的很重,蔡母出来,看到三条蛇头蛇尾绑在一起,杜春分拎着草绳,跟拎一坨兔子或野鸡似的,顾不上吃惊,只觉得好笑,因为蛇头被草绳系扭曲了。
“哪儿弄得?”
杜春分:“山脚下草丛里,多得很。只是不好找,有些蛇的颜色的跟枯草一样。”
说话间割开草绳,弄死睡梦中的蛇给蔡母一条。
蔡母一听捡的没费劲,也没跟她客气。她会做蛇,前半生家里没粮可没少吃。
现在家里不缺粮食,蔡母不想跟以前一样囫囵吃下去。
“小杜打算咋做?我跟你学学。”
杜春分:“炖蛇羹。可惜只能用铁锅炖。”
蔡母笑了:“这里可不是大饭店。过几年日子好了再讲究吧。看早几年光景,还以为过不下去。没想到一年比一年好。”说着,意识到自个唠叨起来,便止住话头跟杜春分去隔壁。
大肠在堂屋的烤炉上放着,厨房的炉子上只有热水,杜春分就用厨房的炉子做蛇羹。两条大蛇很肥,她和几个孩子吃不完,得等邵耀宗回来。所以就把炉子封口拿开一点点。
小火慢煨,邵耀宗回来刚刚好。
邵耀宗看到那一锅蛇肉,已经懒得念叨杜春分。
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她做了一锅老母鸡肉。
杜春分想笑:“你以前有这觉悟,我能三不五时地挤兑你吗?”
邵耀宗心说,那时候又不了解你。担心被你连累,必须得拦着点。
“我不拦着,你今儿炖的就不是蛇肉。”
杜春分:“龙肉啊?”
邵耀宗点头。
杜春分险些呛着,很想把他的碗砸了。
邵耀宗端起来喝汤,转移话题,“剩下的大肠留明天吃吧。”
“明天晚上吃。早上喝粥就甜辣黄瓜,一人一个鸡蛋。”
邵耀宗顺嘴问:“还有鸡蛋?”
“这个月的还没吃。”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过去,日子就快了。
杜春分觉得做事跟做菜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邵耀宗又答应她,在平平和安安忘了老家的事之前,不会让孩子跟他爹娘打照面。
杜春分就不想把事做太绝,以免以后反噬。
她小心了这么多年,不能越活越回去。
杜春分吃好,放下碗筷,认真说:“跟你商量件事。”
邵耀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怕呛着,“说吧。”
“小年那天再给你爹娘写信。”
邵耀宗想点头,算算时间,不出意外他爹娘年前能收到。万一年前下雪,那封信可能得耽搁到正月十五。
杜春分:“我还没说完,按我说的写,回头给你爹娘寄十斤核桃。”
孩子脾胃弱,蛇这种东西杜春分不敢给她们吃。她们馋,杜春分给她们做点大肠面,又给每个孩子舀半勺蛇羹。
杜春分态度认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四个孩子很珍惜那点蛇羹,拿着勺子半勺半勺往嘴里送。
听闻此话,四个孩子勺子一扔,蛇汤不喝了,直勾勾看着杜春分。
邵耀宗本来还想问要不要再加点别的,毕竟过年了,跟平时不一样。孩子的态度吓得他把话咽回去,“五斤!五斤就够了。”
四个小不点又转向他。
甜儿大声质问:“干嘛要给他们?他们那么坏。”
邵耀宗不敢再说,那是我爹娘。
甜儿不懂,会继续问,你爹娘咋那么坏。
关于这个问题,邵耀宗比她还想知道。
邵耀宗向杜春分求救。
杜春分给他使个眼色,转向孩子,“不给。不给行了吧。”
甜儿看看娘,又看了看爹,没骗她?
邵耀宗:“没有。真不给!”
“我要吃核桃。”小美开口,吃完就没法给啦。
小美越想越觉得自个聪明极了。
杜春分:“先把你的大肠面吃完。”
两人担心松子放时间长返潮,这些天便喂她们吃松子,核桃炒熟能放久一点,所以一直没动。
杜春分不管她是真想吃还是故意的,现在都不是时候。
小美看了看娘的脸,没啥表情,不禁嘟起嘴,就会吓唬人。
邵耀宗:“爹单位发了几斤糖票,回头让你娘给你们买糖吃。”
甜儿哼一声:“一颗糖就想收买我啊?”
邵耀宗愣住,反应过来就看杜春分,她,这是又跟谁学的。
廖星和廖云的朋友都是大孩子,几个小孩三天两头往人家跑,跟大孩子学的呗。
杜春分:“别管她,爱吃不吃。”
甜儿气得朝桌上一拍。
杜春分起身。
小孩吓得抱着碗喝汤,喝完就吃她的大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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