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一抬头,对上了谢盈朝的眼眸。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在很多的时间内发生了许多变化,由温情到思索,再到冷漠。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谢盈朝最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冷得让她不适。
他没有碰她,也没有说一个字。
当着宾客的面,他无视了她,在保镖的簇拥下转身离开了天台。
第36章
玫瑰田边跪了两排人。
丽桦从前只见过谢斯止挨打,他总是跪得很直,无论多少下,都不会吭一声。
因此丽桦一直以为,谢氏的家法是唬人的,并不会很疼。
此刻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痛叫声,她才意识到鞭子没那么好捱。
那些安保部门的大男人被打得涕泗横流,哀嚎连天。
她打了个寒颤,那鞭子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估计一下就能把她打哭吧?
主屋大厅。
谢盈朝脸上是一贯的平静,很难从他的神情里推断出他在想什么。
谢铎:“王明江手里的邀请函是真的,宾客来到门口时,安保部不仅要检查邀请函,还要对照宴请的宾客名单进行二次确认,所以,只有邀请函是没用的。”
“这里——”他把一份宾客名单放到面前的桌上,名单最底部赫然出现了王明江的名字,“能同时搞到邀请函,再把王明江的名字加入到名单上,放他进入宴会的人,只可能是谢氏的人。”
谢静秋:“会是谁想要置大哥于死地?”
谢铎耸耸肩:“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大哥信任我,这件事我来调查。”
“丽桦。”谢盈朝喊道。
丽桦正站在许鸢背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盈朝在叫她。
还是丁管家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是,谢先生,我在。”
“送许小姐回屋。”谢盈朝淡淡道,“在事情查清之前,她不能外出。”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了愣,就连谢斯止都从手中的游戏屏上抬起了眼。
无论是话中的内容,还是说话的语气,都生疏冷漠。
谢盈朝这话甚至不是对许鸢说的,而是交代丽桦,听起来不像在保护,倒像是禁足。
许鸢平静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她今晚吹了很久的冷风,脸颊苍白,嘴唇失色,柔弱的气息几乎把她包裹了。
谢静秋盯着她,许鸢身上纸糊的白色风筝的气息更强烈了。
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在受到那样的惊吓过后,谢盈朝对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很喜欢许鸢,比起从前谢盈朝身边的女人,她美好得过分。
相比其他人,谢静秋打从心里觉得,如果是许鸢一直陪在谢盈朝身边,那也是件很好的事。
可谢盈朝此刻的意思叫人很难琢磨。
丁管家亲自将许鸢送到门口,女孩脸色苍白得让他也觉得心疼。
许鸢待人接物礼貌客气,即使被谢盈朝宠着,也依旧保持着刚到庄园第一天的模样,从不恃宠而骄。她也很少麻烦别人,低调、平静,发自内心地尊重她所面对的每一个人,这是极好的家教里才能培养出的性子。
偶尔有佣人犯错要被谢盈朝惩罚,她碰到了都会求情,庄园里没人不喜欢她,丁管家当然也不例外。
许鸢嗓音因为在天台上吹了冷风而略微沙哑:“今天是谢先生的生日,我提前做了蛋糕放在他住处的冰箱里。”
丁管家恭敬道:“许小姐请放心,我会提醒先生的。”
许鸢离开了,丁管家回到屋内。
谢盈朝疲惫地按着眉心:“这件事交给谢铎去查。”
“丁管家。”他叫道。
“先生,我在。”
“我记得,庄园里还有别的女人。”
丁管家回忆:“樱泉帮傍晚时送来了一位郑小姐,说是给先生的生日礼物,佣人们不知怎么处理,就让她进了庄园,打算等您晚上回来再决定要不要把她送回去。”
谢盈朝漫不经心道:“带她去我住处。”
他话音落下,屋里的人都诧异地抬起了头。
谢静秋:“樱泉帮靠毒.品生意发家,一直想和谢氏海外的生意搭上线,他们送女人来的用意肯定不简单,大哥,你怎么能……”
“静秋,你是在教我做事吗?”谢盈朝声线冰冷。
谢铎拉她的袖口,给了她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谢静秋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斯止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哥,一眼过后,继续低下头打游戏了。
……
许鸢回房间后发起烧了。
丽桦要去找谢盈朝,被她制止。
她吃下两颗退烧药,洗过热水澡后就钻到被子里睡着了。
高烧之中,她做起了梦。
梦里,她回到七十层的天台,摇摇欲坠。
一阵风吹过,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后仰,就在坠落的那一瞬间,谢斯止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头,她送他的沉香珠挂在少年细瘦的骨节上,他在朝她笑:“是不是只有这样,你的眼里才能看见我?”
许鸢从梦中惊醒,她拿床头的额温枪测了下,三十七度九,比之前降了。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做了噩梦才醒的,迷迷糊糊间,看到阳台外站着一个人影。
在清亮的月色里,那人影格外清晰,也很熟悉,他抬起手,叩了叩她锁着的玻璃门。
许鸢没有动,假装自己睡着了,可是谢斯止没有离开。
他很有耐心,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叩门,仿佛一定要把她从睡梦中敲醒才肯罢休。
即使是深夜,他站在那里也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许鸢不敢和他玩那些心跳游戏。
她撑着床边爬起来,打开阳台的门。
谢斯止洗掉了一身的血渍,清爽地站在阳台的门外:“可以进来吗?”
许鸢正发着烧,声音低低柔柔的:“我说不可以,你就能不进来吗?”
“当然不会。”谢斯止踏进了屋子。
他站在许鸢面前,女孩头发湿漉漉的,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桃香,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脸色白得透明,汗珠坠在脸颊缓缓滑下,看起来弱不禁风。
谢斯止摸了摸她额头:“发烧了?”
许鸢嗯了一声,正要去浴室洗脸,谢斯止从背后抱住她。
他力气很大,手臂缠在她的纤细的腰上,几乎要把她勒断。
许鸢能感知到他的不安,尽管他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她没有提醒他两人之间的讲和条约,任由他抱着,很久后,才轻声开口:“有点疼,能不能先放开我?”
谢斯止松了一点力道,但没有放手,下巴抵在她莹润的肩头轻轻摩挲:“如果我今晚没有走上天台,你要怎么办?对我而言,世界上只有一个许鸢,可你的心比我硬多了,如果摔下去的是我,你根本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吧?”
许鸢沉默了。
并非想要沉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些事她心里早有答案,只是谢斯止,他总胡作非为,像个幼稚的孩子,有些事,她不想,也不敢对他启齿。
“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她静了很久,说出来的话却疏离客套。
“才不要这种毫无诚意的道谢。”谢斯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拧起了眉头。
他侧脸过,唇瓣擦过她柔软的耳垂,“给我一点,真诚的谢礼吧。”
见许鸢没有太过抵触,他的唇沿着她的脸颊一路啄下,在她耳边低喃:“我们之间的条约,天亮再生效,好不好?”
他从不会把脆弱的情感展现在别人面前,即使对象是许鸢也一样。
可此刻,他需要一点切实存在的触感来冲淡心底的不安。
他指尖轻攥着女孩的睡裙,薄薄丝滑的料子之下,就是她柔软湿漉的身体。
想到这,他的喉咙有种说不出的干渴。
“谢斯止。”许鸢的声音很虚弱,“我还在发烧。”
“流点汗,退烧会更快。”谢斯止将她抱到床上。
他没有把自己的体重压在她身上,而是手肘撑在她两侧,隔开了一点间隙,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脸颊。
“不行的。”许鸢推他,想当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放心,谢盈朝今晚没空在意你。”谢斯止吻了吻她眉心,“我不做别的,就像上次一样,好吗?”
他虽然用着询问的语气,却根本不打算要她的回答。
沿着她睡裙下的曲线,他将头埋了下去。
许鸢带着颤音:“谢、谢斯止……”
那晚她流了许多汗,不知是因为开空调的房间太过闷热,还是因为身体的痉挛。
在得到了想要的“真诚的谢礼”之后,谢斯止抱着她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