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他衣服完整,就连衬衫的纽扣都没有解开一个。
许鸢的烧在夜里渐渐退了。
半梦半醒间,背后,谢斯止抵着她的胸膛温热。
脑袋里混乱不堪,她感觉到,有些东西完全乱掉了。
……
最近,佣人们总在私下里讨论那个新来的郑小姐。
郑嘉薇是樱泉帮送给谢盈朝的礼物。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谢先生会把她原封不动退回去。
因为自从许鸢来到庄园之后,他身边就没出现过别的女人。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谢盈朝不仅把她留下来了,还对她很好,好到连许小姐都被冷落了。
那晚之后,许鸢就被禁足在庄园。
佣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猜测,是不是许小姐做了让谢先生生气的事情。
丽桦每天陪着许鸢,一开始,她很担心许小姐会因此受到打击。
过了一阵子,她发现许鸢的情绪一如既往地稳定,甚至气色和食欲都比从前好多了。
对于谢盈朝把她忘记了的这件事,她并不感到难过,每天的日常就是看书画画,连房间的门都很少出。
丽桦这才稍稍放下心,但同时她又很气愤。
——因为新来的郑嘉薇抢走了本该属于许小姐的东西。
如果谢盈朝只是喜欢她就算了,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但她为人实在太糟糕了。
仗着谢盈朝的溺爱在庄园里嚣张跋扈,对佣人们呼来喝去,就连丁管家也被她指使过。
丁管家从小陪谢盈朝长大,几个少爷小姐都不会随便让他做事,从前许小姐更是对丁管家十分客气。
某天郑嘉薇外出逛街,鞋子沾上了泥巴,竟然让丁管家蹲下来为她擦鞋。
谢盈朝知道后不置一词,在第二天,让人送了几十双当季最新款的鞋子给她。
他的态度像一个讯号,自那以后,佣人明白了一件事——郑嘉薇才是此时谢盈朝心尖上的人,不能怠慢。
而郑嘉薇也越发得张扬了,除了对少爷小姐们还有所收敛外,庄园里没有她不敢招惹的。
“我朋友在厨房工作,因为送给她的汤忘记放盐,郑嘉薇就直接叫人对她用家法,谢氏的家法只有庄园的主人才可以用,就算谢先生本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惩罚人的。”丽桦说着,眼圈红了,“她太过分了。”
“三天前,照顾静秋小姐的佣人走在路上没听到她叫人,差点也要被罚,还好静秋小姐及时赶回来。”
丽桦忍不住哭出声:“谢先生有自己的规矩和原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是提前交代好的,大家在庄园做了这么多年,知道该怎样遵守,可她惩罚人完全看自己的心情,照顾她的妹妹稍稍做得不好就要挨耳光,这算什么啊?”
许鸢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丽桦接过纸巾:“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念书了,一直跟着樱泉帮的陈泉厮混,樱泉帮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那女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和你比,谢先生真是昏了头。”
“不要在背后议论谢先生。”许鸢温和地说。
“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认为的。”丽桦哽咽道,“许小姐,您和谢先生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啊?我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就对你冷淡了,你们和解一下好不好?你这么好,先生不会舍得不要你的。”
许鸢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丽桦看出她不想多说,只好闭上了嘴。
“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陪我去转转?”许鸢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我想摘些花回来插。”
丽桦点点头。
……
许鸢住的小楼曾在大火之后翻修过,是庄园里除了主屋和谢盈朝住处之外最华丽的一幢建筑。
小楼四周种了很多花,正值春末,小楼周围开了一片彩色的花海。
许鸢出来也没有走远,只和丽桦在小楼的周围采了一些鲜花。
郑嘉薇购物回来,背后四个佣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她回住处。
她的美得很有侵略性,叫人过目不忘,如果不是有远超于普通人的美貌,樱泉帮不会有自信把她送给谢盈朝,她对自己的美貌也一向自负。
当她看到花田里捧着花的许鸢时,心底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此之前,郑嘉薇对淡颜系女人不屑一顾。
在她看来,美貌就是女人行走世间最好的武器,只有一击即中、摄人心魂的美貌才是有用的,那种寡淡的小白花长相,很难叫人记住,对男人根本没用。
可当远处的女孩切切实实站在那里时,她忽然有种狼狈感。
不是因为客观存在的美貌,而是一种玄妙的气质。
女孩穿着一条再简单不过的白色裙子,长发也没有仔细打理,只拿一根朴素的木簪子挽在脑后,可她一举一动都优雅而温柔。
春末的风里没有沾染上夏日的躁意,她捧着一束花,挺拔地站着,朝身边的女佣笑笑。
那一瞬间,她仿佛与那风和自然融为一体了,没有欲望,没有杂念,干净得容不下一点杂质。
郑嘉薇不知道该怎么修炼出这样的气质,但她很清楚,自己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她是谁?”郑嘉薇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些日子,谢盈朝总带她外出参加各种活动与宴会,她真正闲在庄园的时间很少,还没有机会把整个庄园走遍,那女孩背后的的小楼很显然就是她的住处,如果郑嘉薇早点看到这幢漂亮的房子,一定会走进去看看。
佣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许小姐被谢先生冷落了。
如果郑嘉薇知道许鸢的存在一定会生事,他们很有默契地从不在郑嘉薇面前提起许鸢。
因此,直到现在郑嘉薇才发现,除她之外,这里还有第二个女人。
佣人太熟悉她这种暴怒的脸色了,并不想告诉她。
郑嘉薇转身把袋子砸到离她最近的佣人的头上:“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被砸的佣人捂着头,低声说:“是许鸢小姐。”
郑嘉薇是樱泉帮精心挑选来的,她当然知道许鸢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她脸色越发阴沉了:“许鸢,我还以为她早被谢先生赶出去了呢。”
她对自己的美貌相当自负,从来没想过谢盈朝被她迷住的时候,竟然还会把从前的女人留在庄园。
“谢先生最近找过她吗?”
“……没有。”
“是从我来到庄园之后?”
佣人模棱两可:“不清楚。”
“看来是了,其实谢先生早就厌倦她了吧?”
郑嘉薇的目光落在小楼前的花海上,“为什么那里种的不是玫瑰?”
明明其他地方都是玫瑰花田,只有那一片,盛开着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漂亮鲜花。
她曾对谢盈朝撒娇,要他把庄园里的玫瑰铲一铲,种上她喜欢的花。
那时谢盈朝看她的眼神她至今记得——冷得她骨头都被冻住了,那之后,她再也不敢提起要谢盈朝动玫瑰田之类的话。
佣人们一片寂静。
郑嘉薇转头,阴森地盯着她们:“你们应该不想挨家法吧?”
佣人只得低声告诉她:“一年前,谢先生把那幢楼周围的玫瑰田清理掉了,种上了许小姐喜欢的花。”
“他种的?”
“是的。”
“亲手种的?”
“是的。”
郑嘉薇本就阴沉的脸上又笼了一层乌云,她阴沉沉地看着那片花海,迈步走了过去。
许鸢怀里捧着一束花,叫丽桦:“回去吧。”
“不再摘一些吗?”难得能让许鸢出来晒晒太阳,丽桦不想这么早回去。
“花瓶只有几个,摘了太多没有地方插会浪费。”许鸢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笑,“如果你不想回屋子里,我们就去三楼的小阳台插花,那里阳光很好,我还可以给你做甜点吃。”
丽桦欣然答应:“那太好了!”
两人正要回去,背后传来了一个娇蛮的声音:“站住!”
丽桦回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往许鸢身边靠了靠:“是郑嘉薇。”
许鸢望向面色不善的美丽女人:“有事吗?郑小姐。”
她语气很平淡,让郑嘉薇有些不爽:“你就是许鸢啊?”
许鸢没有回答,意味着默认。
“手里的花不错,送我吧。”郑嘉薇盯着她刚采的鲜花,“我屋里正好也缺一些鲜花做装饰。”
丽桦忍不住道:“这些花是许小姐采的,郑小姐想要可以让人再采,或者去花店买啊。”
郑嘉薇瞥她:“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插嘴。”
“丽桦。”许鸢轻轻叫了她一声,示意她别多嘴,“只是花而已,郑小姐想要就送她好了。”
她把自己手中的花递给了郑嘉薇的佣人。
郑嘉薇露出了一抹得色:“不够,这片楼前的花我都想要,你要不要一起送给我呢?”
许鸢:“这是谢先生的花田,我无权决定它的归属。”
“哦?”郑嘉薇似乎就在等她说出这句话,“我听说谢先生玫瑰田里的花从来不准别人摘,就连小少爷动了他的玫瑰都要挨家法。”
“这里种的虽然不是玫瑰,但也是谢先生的花田。”她笑着问道,“你摘了这里的花,是不是也要挨家法呢?”
许鸢平静地看着她。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