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 第81章

作者:星河蜉蝣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在看不见的暗处,心脏朝外淌着黑色的血液。

  剥开血肉去看,许鸢或许已经把“裴霁言”这三个字刺在他鲜血淋漓的心上了。

  他动情时渗出的薄汗变冷了,每一寸肌肉都硬得像铁,目光盯着房间某处角落,沉钝阴郁。

  谢斯止很想问她,今晚换作任何一个别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把裴霁言攥在手里,她是不是都不会推开?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夜太黑太静了,静到让他察觉到情绪有失控的危险。

  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缓缓松开环着许鸢腰肢的手,起身进了浴室。

  许鸢听着浴室的水声,从床上爬起。

  旅馆有些年头了,淋浴喷头要很久才能放出热水。

  借着薄弱的月色,她一偏头就能看到,谢斯止正站在那里冲冷水澡。

  她清楚,他想要抑制的不是身体上的冲动,而是心底那些阴暗的,想要伤害她的念头。

  不久之前,她也浮沉在谢斯止带来的欲.望的浪潮中,却不知为什么,在事后轻易地就把伤害他的话说出口。

  苦恼了很久,许鸢既觉得他动不动就拿裴霁言要挟他,是他活该,又觉得是自己错了。

  一场温柔的情.事余韵还未消散,他像只小狗蹭着她的脖颈和脸颊,兴奋与爱意就连再麻木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样一句话脱口而出,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明明她从前,也不是那样刻薄的人。

  许鸢不明白,为什么在谢斯止面前,她反而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

  谢斯止冲了澡出来,上身沾着冰冷的水珠。

  女孩盖着薄被,靠在床头看他,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肩头还印着他留下的吻痕。

  她想要道歉,但抿了抿唇,话说不出口。

  谢斯止敛着眼眸,他没有说一个字,躺在了离她很远的床边。

  ……

  庄园。

  玻璃书房。

  谢盈朝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指尖按揉着眼眶。

  离许鸢失踪已经过去五天了。

  弗拉克斯曼庄园的监控,只拍到她自行走出大门的画面。

  那之后,她就如同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谢盈朝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一方面,谢绍派系的人被拔干净了,但他到底姓谢,是他至亲的伯父。

  谢盈朝开枪打死了他,让很多谢家人对他这一做法不寒而栗,这多少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

  另一方面,许鸢的失踪也困扰着他。

  担心她被人绑走遇到了危险。

  但谢盈朝更不愿看到,没有任何人绑架,她是自己主动逃离的。

  他请的侦探至今没有调查出结果,这不合常理。

  ——只要住宿、乘坐交通工具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除非,她失踪的背后有能量很大的人在操控。

  谢盈朝想到了谢斯止。

  少年看许鸢的眼神偏执到近乎狂热。

  哪怕只有那么几个短短的瞬间,依然被他捕捉到了。

  但调查的人回信,谢斯止一直待在弗拉克斯曼的庄园,许鸢到K国之后,和他没有半点交流。

  谢盈朝也不信这事会和谢斯止有关。

  以谢斯止的心机,绝不会留下这么多漏洞。

  两人同在K国,他对许鸢的心思昭然若揭,随便一想都会联系到他身上,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做。

  丁管家走进书房:“先生,温家的小姐要见您。”

  “温楚溺?”谢盈朝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曾经温楚溺一心想要嫁给他,但其实他们之间也没有多熟。

  这女人一心都是温家,谢盈朝不认为她半夜来庄园找他,是因为对他有感情。

  他不想见。

  丁管家:“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先生。”

  温楚溺走进玻璃书房,谢盈朝靠在椅背上。

  他心情不好,连客套的招呼都省了。

  温楚溺:“F国有一笔体量很大的能源订单,温家想接手,但是不够格,谢氏在海外的影响力很大,如果有您的帮助,我父亲就可以如愿以偿。”

  谢盈朝神情里流出了一抹危险:“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男人呈现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坐着,吊顶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了一道利落的线条。

  温楚溺:“作为回报,我或许能给您提供一些,有关许鸢的线索。”

  那一刻,男人蓦然冷下来的目光刺痛了温楚溺的眼,一阵凉意从脊椎骨末端直升上来。

  她强压着惧意:“成交吗?”

  谢盈朝手肘撑在桌面,淡淡道:“那要看你的信息,是否值这个价钱。”

  温楚溺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分院终选时,她曾用一张纸质相片威胁许鸢。

  虽然相片最后被谢斯止撕掉了,但她存有电子版。

  手机上正是万圣夜那晚,许鸢被一个穿着死神斗篷的人按住强吻的画面。

  那件衣服本该属于谢盈朝,却在那晚意外丢失了。

  能接触到那件衣服,又会这样对待许鸢的人,不用温楚溺说,他也知道是谁。

  “就凭一张照片?”谢盈朝拧眉,并不是因为温楚溺提供的消息,而是那图片本身。

  知道谢斯止的心思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和许鸢的的所作所为又是另一回事。

  他身上突然溢出的锋锐气息,几乎能把人割伤。

  温楚溺硬着头皮说:“如果我没记错,谢斯止也在K国。”

  “许鸢在弗拉克斯曼小姐评选的前夕突然消失,你真的认为,这是失踪,而不是私奔吗?”

  谢盈朝敛下眼眸,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情绪。

  只有这样,才能掩藏住眼神中的阴沉颜色。

  “温家的事,我会考虑。”

  ……

  温楚溺离开庄园,她回头看了眼。

  庄园大门华丽气派,像一只巨兽吞噬生命的深渊巨口。

  她不由得庆幸,还好当初谢盈朝没有选择她。

  否则进入这样的地方,待在那样的男人身边,每一天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胆颤心惊。

  只是她不明白,明知道谢盈朝的手段,谢斯止为什么还要授意她在今晚来到庄园,还要让她对谢盈朝说出那样的话?

  他难道不怕死吗?

  她想起那年清晨,谢斯止独自一人来到温家。

  他明明一无所有,却有种把一切都掌控其中的从容。

  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

  温楚溺心想。

  ……

  谢斯止没有再强迫许鸢陪他在城里闲逛,回到了乡下那间小屋。

  一天中,多数时候,他都在一楼的软沙发上打电动。

  他很少和许鸢说话,更没有再试图去碰过她。

  小屋没有暖气。

  初秋,他穿着件黑色的薄毛衣,一个人乏味地窝在沙发上。

  小花原本也在沙发上晒太阳,但动物的感知敏锐。

  它察觉到谢斯止身上有它不喜欢的气场,于是跑到地毯上去了。

  许鸢在料理台前做冰淇淋,今天谢斯止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想要吃香草味的冰淇淋,要她做给他吃。

  两个人都沉默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冰淇淋做好后,许鸢去了一趟地下室,想给裴霁言送吃的。

  谢斯止没有阻止,冷眼看着。

  等许鸢走到地下室,才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她回到楼上:“他人呢?”

  谢斯止拿着木勺,一点雪糕粘在了他薄红色的唇角,他用舌尖舔去。

  那问句让他心底的戾气又忍不住漫了出来:“现在还活着,再多问一句,很可能会死。”

  女孩没有动静了,他撇过脸,看见许鸢一声不吭回到了料理台前,正在收拾案台。

  不知怎的,那股戾气没有消失,反而更重了。

  他宁愿许鸢对他发一通脾气,宁愿她不顾仪态地打他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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