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裙摆开衩
她的衣摆被池倾阳掀起,完全袒露腹部。需要着重检查的病灶靠近腹股沟,为了不妨碍医生操作,她的高腰裤也被解开,往下褪去一节。
谭落思维混乱地想,幸好她今天穿的内衣算是可爱。
仿佛有台绞肉机在她腹部旋转,造成剧痛。肚子被池倾阳温热的指腹用力压按,剧痛中生出难以启齿的酥麻。
她无法控制地嘤咛了一声,声音很轻,叫得像只小猫。
池倾阳目光一凛:“忍着点。”
冯育知正心疼谭落呢,池医生不近人情地来了这么一句,把他也吓得一愣。
我去……这么凶?
人家可是女孩子,真舍得啊。
被池倾阳怼了,谭落也很委屈,因为她真的好疼,不是故意娇气。她不敢再吭声了,乖乖咬住嘴唇,艰难地忍耐着。
按捺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她乖乖配合池倾阳的触诊和问询。
做完检查,池倾阳仍是那句话:“得赶紧准备手术,不能再拖。里面恐怕已经穿孔了。”
冯育知有些犹豫:“我觉得局麻有风险……主要是疼,病人可能受不住。”
他感觉谭落挺怕疼的,不太放心。
“我能忍,”谭落说着望向池倾阳,慢慢喘了口气,问,“是你给我做手术么?”
池医生反问:“你想找谁做?”
谭落别开脸,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池倾阳见状,以为她信不过自己,转身想问冯育知能不能主刀,他来打下手。
下一秒,谭落揪紧了他的白大褂。
他复而垂眸看去,谭落红着脸,低声呢喃:“我要你做……”
第53章 距离
冯育知告诉谭落, 池医生是业界知名的外科新秀,区区一个阑尾手术,小意思。
他说这些,无非是想安抚谭落的紧张情绪。
人家楚楚可怜的女孩子, 在这荒山野岭的小卫生院挨刀子, 也没个亲人陪在身边, 又摊上一个凶巴巴的冷脸医生,半句暖心话都不会说。
他叨叨了半天,谭落一言不发,而池倾阳不耐烦地抛来一句:“闭嘴。”
谭落躺在手术床上,呆愣地盯着天花板。
她的下身凉飕飕的……
施行阑尾手术需要脱裤子, 她今天穿的白色小裤被某些人一览无遗。
她正在庆幸, 起码给她留了一点布料。
可惜, 还没高兴一分钟。
“谭小姐。”
池倾阳这么生疏地唤她, 让她很失落。
他下一句是:“请你把这玩意脱了。”
谭落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玩意。
她的身体变成了木头,僵硬不听使唤。
冯育知安慰她:“我们都是医生, 没事的。”
谭落也这么安慰自己。
没错, 这是手术,他们是医务人员,不要紧的。
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下, 她乖乖把最后那点遮羞布也扒干净, 一脸视死如归。
人手不够, 两位医生做了护士该做的活, 帮她做术前的特殊清理。
冯育知同他开玩笑:“这种工作不劳池医生动手,我帮您。”
池倾阳甩了他一记眼刀, 叫他一边待着去。
谭落逼自己别多想, 就当做不认识他。他今天的身份很单纯, 是一名医生,不是池倾阳。
一切准备就绪后,手术正式开始。
在此之前,池倾阳已经和谭落仔细沟通过了,为她说明各种可能会出现的不适,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这种疼痛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那不是利器划破皮肤的疼痛,而是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内脏被对方摆弄,像是肠子快被拉断了,有很明显的酸胀感和牵扯感。
冯育知不停地和她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还放歌给她听,这些都无济于事,她出了一身冷汗。
谭落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她听见两位医生讨论自己的病情。
正如池倾阳诊断的那样,腹腔内情况糟糕,出现了化脓和轻微穿孔,一般的阑尾炎手术时长约为半小时,这台手术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最后的缝合阶段,谭落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强撑眼皮,望向手术床边的男人。
男人的身姿和少年时一样笔挺,但是身板明显厚实了些,肩膀也宽阔了许多,当初清瘦的稚气完全褪去,让人产生想要依靠他的感觉。
他的眉眼看起来比当年更加冷峻,除此之外毫无变化。
若是冷不丁和他对上视线,很难有人敢于直视他的目光。那是人类在面对强者时,下意识产生的退避心理。现在的池倾阳已然修炼出了这种气场。
他摘掉染血的胶皮手套,解开口罩,脱下手术帽,汗湿的发丝散下来,扫着他的脸。
兴许是被谭落盯着看了许久,池倾阳感到不自在,他偏过脸,也向她投去视线。
他很漠然地开了口:“看什么?”
这语气太过疏离,仿佛谭落是个陌生人,她一眨不眨的注目很不礼貌,引起了池倾阳反感。
“没什么……”谭落局促不已,羞愧地苦笑着,匆匆看向别处。
过了几秒,她没话找话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池倾阳不再同她多言,把她安顿在卫生院的病房里,他就去洗澡休息了。
邱素宁在谭落术后跑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
谭落说一切都好:“对不起啊邱老师,我耽误您工作了。”
“行了,别说这些,工作没有命重要。”
邱素宁见她没有大碍,向她打听起那位医生:“池医生似乎认识你?他说自己是你的高中同学。”
盛夏时节,谭落却很冷。
她和池倾阳的关系,不该简简单单用“高中同学”四个字概括。
谭落回忆着他对自己的凉薄态度,惘然一笑。
他只不过拿她当病人,今天救她,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不夹杂任何私情。
换做以前的池倾阳,一定会是更加温柔的态度。
谭落越想越难过。
也对,都过去八年了。
物是人非,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论当年?
如今,她还能被他当做高中同学,已经是她最好的下场。
谭落今晚一个人住在卫生院。明天看看道路的情况再做决定,冯医生是打算尽快把她送去城里,乡下的条件不好,不利于她后续康复。
卫生院是一座二层小房,大半夜只有病房亮着灯,很有鬼屋的氛围。也就谭落胆子大,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麻药过劲后,腹部的刀口疼痛难忍。池倾阳给她吃了点止疼药,至于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谭落打开一个搜索引擎,在里面输入池倾阳的名字,很快吐出了一堆条目。
这些内容,谭落基本上都看过了,她往后翻,想找找有没有新的。
池倾阳学了医,谭落知道。
这个人不管踏足哪个领域都会大放异彩,网络上很容易搜到他的名字。
谭落偶尔会用这种方式查询他的相关信息,借此偷偷了解他的近况。
他永远是人群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即便谭落离他越来越远,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骄傲。
她记得池倾阳去了南方,怎么会突然跑来枉海市呢?
他每隔几年就变动一次,谭落不禁浮想联翩。
交了女朋友?女朋友在这边工作,于是他也跟过来了?
不是没有可能。
谭落放下手机,怅然地闭上了眼。她感觉自己很可笑。
因为这些年来,她害怕池倾阳放不下她,过得不好。
如今亲眼见到他,发现他真的把自己当做陌生人,她又觉得非常沮丧。
放不下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而是自己。
谭落瞟向输液架,吊瓶里的针水快滴完了。
冯育知住在村长家,离卫生所十几米远,他告诉谭落,针快打完了要提前告诉他,他过来拔针。
这会儿是晚上十一点,村子里没有夜生活,过了十点便陷入沉寂,山岭间只剩下虫鸣,连狗都不叫。
这里的人休息得很早,冯育知和池倾阳忙了一下午,也该好好睡一觉,谭落不想打扰他们。
拔个针而已,她在医院见过那么多次了,自己能拔。
谭落看着液体的余量,估摸再过十分钟才能输完,她也染了困意,闭眼眯了一小会儿。
再次醒来时,输液架早被挪走,原本摆放输液架的位置换成一张凳子,有个人抱着臂坐在那,垂眼盯着她。
屋里突兀地多了个人,谭落心脏猛颤,吓了一跳。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