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止是颗菜
脑袋像块浸酒的海绵,沉甸甸。
不应该呀,她以前和朋友出去玩,也没少喝啤酒红酒,看来是太久没锻炼酒量了,十几度的特调就有反应。
她把脸蛋鼓成小胖河豚,慢慢往外吐气。
反复几次,脸颊都鼓酸了。
正揉着,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名字:“池再夏。”
她回头,维持着捧脸姿势。
“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她身体一顿,为了确认,还眨了眨眼。
许定上前,递给她一瓶纯净水:“姜岁岁打你电话没接,去洗手间找你了,刚好我想透气,就来外面找找。”
之前不想被梁今越骚扰,挂掉电话她就静了音,后知后觉看眼手机,果然有未接来电。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担心你。”
说着,许定给她看了眼和姜岁岁的聊天界面。
见他已经告诉姜岁岁人在外面,池再夏也就没回电话。
抬头瞥见他耳后根,她忍不住说了句:“你耳朵好红呀,是不是喝多了?”
“有吗?”许定微怔。
池再夏点点头,伸手指了下:“耳朵,脖子,都红红的,该不会过敏了吧。”
“我好像不对酒精过敏。”
“那就是喝多了。”
“但我感觉……很清醒。”
“喝多的人都这样说。”
“……”
“好吧,是我喝多了。”
池再夏这才满意。
身后适时传来一阵抒情的吉他独奏,两人安静吹了会风。
许定酝酿半晌,偏头看向她,想说点什么。
可还没开口,池再夏就莫名来了句:“许会长,你听说过水猴子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盯着夜色下无光一角的幽深湖水,一副喝多了灵魂出窍的样子。
旖旎氛围被不解风情打破。
许定又是一怔,半晌,他迟疑道:“你说的是,水鬼吗?”
“你也知道?”池再夏意外地看他一眼,手肘撑着栏杆,托腮碎碎念道,“我们小学那会,学校里面有个湖,湖边养了很多小动物。”
“虽然旁边围住了,有人看守,但还是有很多小朋友爱去那儿玩,有些家长为了让小孩不要玩水,编出水猴子的故事想吓住他们,然后水猴子的故事就慢慢传开了。”
说到这,她好像陷入了回忆,不知想到什么,把自己笑得够呛,笑完又继续说:“但是我和我朋友胆子特别大,没有传闻前吧,我们对那个湖也没什么兴趣。”
“后来听说有水猴子,我们放学也不回家,就偷偷蹲在附近,我朋友还从家里偷拿了一个他爸爸钓鱼用的抄网,准备晚上活捉一只水猴子,结果水猴子没捉到,稀里糊涂网走了一只鸭子!”
许定垂眼,默默喝水。
“后来家长和老师找过来,我们都挨了骂,我回家还被罚跪了。”
“然后周一升旗,我们上去做检讨,那个检讨实在太好笑了,我本来还能忍住。但是我朋友笑了一声,我实在是没憋住,念到偷鸭子就笑到直不起腰,全校同学也跟着一起……”池再夏扑哧笑出了声。
许定也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那个升旗的阴天,女孩子严肃地绷着小脸,在台上认真反思自己的顽劣行径,刚说完不该偷鸭子,下一秒就破了功,和同伴笑得停不下来。
台下同学也被感染,小学生们笑成一片。
老师拿着话筒,怎么喝止都没有用。
幸好忽然下起小雨,大家一窝蜂地跑回教学楼,局面的失控才到此为止。
想起这些,许定望向远处,面上是一贯的平静,眼底碎落的星光却悄然黯淡下去。
她有很多印象深刻的事,这些事里都有一道男生的身影。
可惜的是,那道身影从来不是他。
周末宿舍没有门禁,回学校时已近零点。
池再夏没醉,只是喝了酒,话有点多,冷风一吹,也已清醒不少。
进浴室洗澡时,她回想起在湖边和人聊什么水猴子……不,不能细想,细想一下她就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短路。
今晚室友都不在。
她洗完澡还不困,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突发奇想打开听歌软件,搜了下《温柔》和《暗涌》,第一首她听过,第二首没有。
搜索的时候,下面冒出的tag是#被收录至暗恋歌单,#悲伤时都在听。
她倒要听听有多悲伤。
循环一个小时后,她成功把自己给听emo了。
歌词停在「我的命中命中」时,她截了张图,发了个朋友圈。
明明已经凌晨一点,可她发出没多久,就显示出多条点赞和评论提醒。
【陆明珠、姜岁岁、梁今越、许定、陈医生、池礼等赞过】
【姜岁岁:?】【陆明珠:?】【梁今越:?】【陈医生:?】
明明有些人不是共友,却出现了惊人相似的一排问号,且每个问号的含义都不尽相同。
池再夏脑子里也冒着问号,她就是深夜文艺一下,打算睡前删掉,怎么大家都不用睡觉是吗?
然后很快又出现一条提醒:【许定:(晚安)】
“……”还不如敲问号。
她赶忙硬着头皮回复了这条:“你推荐的歌很好听【晚安】”
然后又针对梁今越的问号进行回复:“和你无关,不要自作多情谢谢。”
陈医生她复制了一段百度上关于熬夜危害的科普提前堵嘴。
至于姜岁岁和陆明珠,没等她回,两人就已经拉好了讨论组。
根据姜岁岁提供的线索,两人从歌词分析到今晚点歌,再从点歌往前推,分析到车上接的那通电话。
姜岁岁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的,名字也没听清。但陆明珠一听「回国」就知道是梁今越,整个人裂开,又给姜岁岁回忆了一波当年池再夏被人背刺以至于交友ptsd的心酸往事。
池再夏再三表示自己只是听了首歌,她俩也置若罔闻。
在讨论组应付完她们俩,已经快凌晨两点,她终于可以放下手机,安然入眠。
可睡意酝酿着酝酿着,她脑海中许多零碎片段交错重叠。
不知道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明镜非台、似乎有些熟悉的声线、出国,还有今晚出门……
池再夏忽然睁眼,从床上直直坐起,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个可怕的念头:等等,明镜非台和许定——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第二十七章
毫不意外地,池再夏这晚失眠了。
起初从床上坐起,她很快否定了这突如其来的荒诞想法。
不可能。
前几天语音里刚聊过,明镜在深城,怎么会是这位许副会长,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她静坐几秒,安详地躺了下去。
可就像修仙文里说的,有些「邪念」一旦产生,就很难从脑海中自行拔除。
她莫名想起了最初和明镜加好友时的那个距离定位,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没记错,确实就是小于1000m呢。
那天语音里有人说他在深城,但他玩青山不许是一两年前的事了,不代表现在还在呀。
明镜非台,青山不许……青山不许还带个许字欸。
不对不对,冷静,这是一首诗,一首和门派有关的诗。
那美国呢,明镜陪导师去美国的时候,许定也刚好去美国参加活动。
也不对,许定没去上那节选修,明镜却在当晚回来,还上了游戏。
当然有可能他回来了,只是没来得及或者懒得去上选修课?暂且打个问号。
至于声线和语调,确实很像。
但耳麦说话本来就会有点失真,再加上两人的话都不多,聊天内容也风马牛不相及,很难借此得出什么结论。
毕竟光听声音,她觉得芽芽和她表妹、一川烟草和她的前前任陈卓都有点像。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把八根竿子往一块凑来凑去,然后下一秒,否定的想法占据上风,八根竿子又像握拢在手心的一把筷子,一松即散。
她仔细观察了会明镜的企鹅。
不是新号。
但好像是专门玩游戏的,从来不发动态,各类信息也像随便一填。
然后又浏览了许定的朋友圈。
上次在教室就着姜岁岁手机匆匆一瞥,现下细看,区别大概是粗略的无聊和具体的无聊。反正看不出和游戏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不死心,还登录学校官网,进入建院模块查看最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