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二娘
“也好。”
骆寻看着日光下的森森白骨:“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沟通。”
宁弈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对小赵说:“我包里有个笔录本,去帮我拿过来。”
小赵很快跑过去,将东西拿过来了。
本子一拿过来林文觉就皱了皱眉:“这不是我家老爷子的东西么?”
“眼挺尖。”
宁弈扯了扯嘴角:“就是他的,老头儿回去后把他跟我师父沟通的情况都记录了下来,让我带给你们。”
骆寻翻了翻:“姜还是老的辣。”
“反正我师父这会儿是消停了。”
宁弈又扭了扭腰:“行了,我就不耽搁了,不过有个问题……”
他拧着眉看着那些尸骨:“这么多尸骨,身份怎么确定?就是周边几个市都抽人过来,也不见得能行啊……”
迟夏一直沉默着,宁弈和骆寻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观察那些尸骨的情况。
这会儿听到宁弈的话她道:“确定身份的意义不大,这些受害者的来历并不仅仅是孤儿和失踪者,重点不必放在这上面。”
宁弈问:“你怎么知道?”
“我们做过分析。”
骆寻把他扯了回来:“这次不是普通的凶杀案,必要条件不是确定身份。”
“行。”宁弈点了点头:“那我先回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
骆寻说着,又对林文觉说:“我安排黑子帮忙运送这些尸骨,老林,老曹,你们让派出所的同事赶紧做处理,细心点,有什么新发现一定要通知咱们。”
骆寻和宁弈出去后,林文觉和曹斌立马带上派出所的同事们做准备工作,迟夏查看了一下发现肖征尸体的地方,也过去帮忙了。
“老林,迟夏,你们过来瞅瞅。”
曹斌正在打包其中一具尸骨,忽地停下来叫迟夏他们。
迟夏离他最近,很快过去:“怎么了?”
曹斌小心翼翼地从尸骨上还没处理完全的泥土中一点一点地挑出个东西来:“看,这是什么?”
林文觉那边赶紧递过去个东西盛着。
曹斌满头大汗,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东西弄下来,按照原来的样子还原出来。
原本的红线已经该腐烂的腐烂,该掉色的掉色,只是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吊坠。
“这……这是个牙齿?”曹斌看着最后挑出来的东西,询问林文觉和迟夏。
“应该是狗牙。”迟夏戴上了手套,用镊子镊起那个牙齿吊坠:“有刷子吗?”
周围有人听到这话递过来个刷子:“能凑合用吗?”
迟夏看了眼,接了过来:“能。”
迟夏用刷子刷干净那颗狗牙,对着太阳光观察:“上面好像有字。”
“是什么?”林文觉和曹斌问。
迟夏蹙着眉:“像是个可字,但又不像。”
“我看看。”林文觉说。
迟夏给他递过去,余光中看到骆寻带着黑子进来了。
“你们在干吗?”骆寻在几步开外就问。
曹斌回他:“在其中一具尸骨上发现了一个狗牙吊坠,这个吊坠上好像还刻字了,我们正研究呢。”
林文觉正举起那颗狗牙,试图通过变换光线的明暗来找线索。
骆寻抬起胳膊,刚要说我看看,话还没说出来,身边跟着的黑子就冲了出去,猛地一跳从林文觉手里抢过了那颗狗牙。
迟夏看过去,猝然之间和骆寻目光相对。
在这么一瞬间,两个人心里同时有了个猜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黑子身上。
黑子左右翻转着那颗狗牙,在看到上面歪歪扭扭雕刻的痕迹时,他的脸在一瞬间涨红了起来,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
他一手紧握着那颗牙齿,用力地贴近心口的位置,眼眸充血,颤抖而又哽咽地看向迟夏他们:“这……这东西……哪里……哪里发现的?”
看着他的样子,迟夏也有点喉咙发紧。
她还没说话,黑子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这是锤子的,寻哥,这是我送给锤子的,是我送给他的!”
他几乎是目眦欲裂,又仿佛带着无望的乞求:“他的尸体……他的尸体也在这里,对不对?”
曹斌低下头,擦了把眼泪。
骆寻一把拎住他颈后的衣领,掩下自己有点湿润的眼眸:“黑子,锤子已经死了,这是你早就确定了的事,发现他的尸骨,他好歹有个去处,你给我振作点!这里这么多尸骨,我们可能连他是谁都无法确定。”
这一声呵斥让黑子猛然回神,他接着骆寻的力站定,身体又晃了晃。
骆寻撑着他:“你还有正事要干,明白吗?”
“对,我还有正事要干……”
黑子缓缓松开捂在心口的手,看着手心那颗狗牙怔了好一会儿,他擦着眼泪:“对,哭没有用,寻哥,我知道,我知道哭没有用,我要干正事,我要替锤子报仇。”
“这里有三十六个冤魂。”
骆寻拍了拍他的背:“他们也都需要你的帮助。”
黑子又狠狠擦了擦眼泪,他看向身后的尸袋和没来得及装进去的尸骨,看向迟夏时却依旧止不住的唇角颤抖……
“迟警官……那小子……他……他是哪个啊……我……我认不出他了啊……”
第275章 你哭好了吧
迟夏让了让位置,向黑子指明了褚赐的尸骨。
“他应该是年龄最大的受害者。”
迟夏小声跟他说话:“黑子,如果尸体确定是锤子,肯定要通知根叔和根婶,你到时候要陪着他们点儿,知道么?”
黑子用力擦着眼泪,直到没有泪水出来了,他呼了几口气,蹲下身去,看了那具尸骨良久才站起来。
“我知道。”他对迟夏说:“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
“瞿白……”迟夏又问他:“他最近联系过你吗?”
黑子摇头:“自从我跟葛静怡找过你后,他就没再找过我了。”
“好。”
迟夏说:“黑子,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能乱。”
“嗯。”
黑子低头应着:“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时间不早了,赶紧安排吧,我去找兄弟们过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个背影给大家。
直到他出了孤儿院废旧的大门,曹斌才磨着牙剁了一脚地:“妈的,畜生,王八蛋,混账,他妈的!”
“抓着人再骂。”
骆寻收回目光:“先干正事。”
骆寻又喊了一声,派出所的同事也都赶紧行动了起来,一时间这个空旷而又破败的地方只有锁链不断拉上的声音。
黑子联系了人,等待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车里,看着那颗狗牙又哭了起来。
他歉疚,难过,更迷茫,难以想象要让根叔他们再经历一次痛苦。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骆寻敲响了车窗。
黑子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摇下车窗:“寻哥,他们马上就来了,再稍微等等吧。”
“不急。”骆寻拉开车门跳上来:“这附近有空旷点的地方吗?”
“有,不远处就有。”
“开车。”骆寻系好安全带:“别问,去就是了。”
黑子擦了把鼻涕,噢了一声,把车开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停下。
“下车。”骆寻说。
黑子莫名其妙地下来,红着眼睛看向骆寻:“寻哥,干嘛来这儿啊?”
“哭吧。”骆寻往旁边一坐:“哭完了咱们就回去。”
黑子愣了愣,这会儿太阳也不热,甚至还着几丝冷风。
他明白过来骆寻的用意,叉着腰喘了几下,欲哭无泪地看向骆寻:“哥……我哭不出来啊……”
“那你还难过吗?”骆寻问。
黑子实话实说:“我难过的哭不出来。”
骆寻有点为难,拧了拧眉,他想了想,站起来踢了黑子两脚:“现在呢?”
黑子眼睛有点湿润了:“你再踢一脚吧。”
骆寻蓄力,一脚将人踢得趴到了地上。
黑子趴在地上,一些泥土溅进他嘴巴里,他呸了几下感觉怎么也呸不干净,索性不管了,一骨碌翻平,抬眼看着青天白日,
一想到那么多人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太阳了,他悲从中来,哭声终于起来了。
骆寻坐在一旁看着他哭,过了好一会儿才看了看时间,拿脚尖踢了踢黑子的腿:“哭完了没有?”
黑子收了声,也坐了起来:“哥,你哭过吗?”
“废话。”
“在哪儿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