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春令
她暗暗瞪眼孟继平,不好当着计庭尧的面发作便什么都没说。晚上留计庭尧在家里吃饭,孟芳起没想到孟继平和计庭尧竟莫名投缘。两人在房里说着话,孟芳起端着菜从外面走过,透过窗户看见两人其乐融融的身影,她怔愣半晌才走开。
第二天一早孟芳起和计庭尧乘车到钟庄村附近镇上,一人两块三毛钱的车费花得她心疼,若不是计庭尧,她一般都是骑半天自行车来的,当然这钱她也不肯让计庭尧来出。到镇子上时正好中午,孟芳起给计庭尧买了碗面条,自己则到隔壁摊子上称了一袋子脆酥饼和馓子。
计庭尧扭头看到站在砖头路边啃饼的孟芳起,又另外问老板要了副碗筷,扒拉出一半去喊孟芳起:“我早上吃得多,这会儿吃不下。”
计庭尧是真的不怎么爱吃面食,孟芳起倒没推脱,拉开板凳几下就吃完了面条。对计庭尧来说,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头回来到乡下。秋日的暖阳笼罩着大地,如今正是田里水稻待收割的季节,一眼看过去黄澄澄的一片。
孟芳起初中毕业后下乡,在这里待了近七年,这些年逢年过节她偶尔会来给夏红缨外婆送点东西。与过年那会儿相比,路边树长高许多,杆粗叶茂,杂乱无章。村里道路变窄,因为不少村民将家门口的地方围起来,变成自家小院或自留地。
夏红缨果然来了这里,孟芳起还没到地方,远远看到蹲在井边的橙色身影,她顿时松口气,对计庭尧说道:“还好找到了,你看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还累得你跟我跑这一趟。”
“没事的。”计庭尧帮她拎着袋子低头看她,她也不过比她这个养女大了九岁,说话却老气横秋,俨然将自己当成长辈,“你也别太担心,这个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就是南嘉这边医院治不好,去再大点的城市,或者国外。”
出国去看病,孟芳起想都不敢想,她再抬头望去,夏红缨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加快脚步往前面走,不过夏红缨没见到,倒是夏红缨外婆拿着钉耙从旁边地里赶来。
“哎哟,我以为你不来,你看弄得孩子昨天哭着跑回家,耳朵也坏了。”老太太将钉耙摔在地上,“孟芳起,你怎么对得起我家彩萍,她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老太太生了三个孩子,夏红缨母亲是家里的小女儿,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嫁在临近村子里。原本这个小女儿最受宠,谁曾想命也是最苦,老太太悲从中来抹着泪大声斥道。
孟芳起于她有愧,每次碰到她夹枪带棒的话只当听不见,她不说话,计庭尧不明就里更不好开口。
夏红缨站在门后面,老太太声音不低让她听了个正着。她掐着木门,猛地从屋里冲出来,抬高了嗓门对老太太道:“您冲她嚷什么,我耳朵又不是她弄坏的!要没她,我怕是早在这田里刨食吃了。”
其实夏红缨自己待孟芳起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却偏偏见不得任何人对孟芳起不好,谁对孟芳起凶点儿,她的炮口就对着谁,左右邻居谁不知道孟家这个养女是个小辣椒。
她也不待见计庭尧,连看都没看计庭尧一眼就过去拉孟芳起胳膊:“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你大老远来找我干什么,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老太太见外孙女这个样子,就算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也瞬间偃旗息鼓,她拍拍手上泥土,看看孟芳起又瞧瞧计庭尧说:“既然来了就留这儿明天再走,她姨们晚上也要过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老太太心疼自己这宝贝外孙女,但她两个女儿家里只能说够温饱,前年分田到户家里多了田倒是吃穿不愁,可哪家有多余的钱拿出来。两个姨妈一人拿了三十块钱来,这对她们来说已是笔巨款,还得瞒着家里丈夫、子女。老太太把自己棺材本都掏出,孟芳起推辞不要。老太太看孟芳起这个新婚丈夫,衣着打扮就不是穷人,孟芳起既然给她们打包票揽事,老太太叹了口气又收回去,倒是夏红缨大姨妈看着几人吞吞吐吐。
“芳起,这些年孩子交给你照顾已经够辛苦,这病能看就看,看不了就算了。麻烦你费点心帮她找个好婆家,彩礼什么的咱们都不要,要是人家给,你就收着。”大姨妈王彩霞想想说道。
她这话让屋里几个人吃了一惊,还好夏红缨这会儿在后面屋子里,老太太脸顿时沉下拿筷子敲女儿手背:“彩霞你疯了,你这说的什么话!耳朵不治好去哪里找个好婆家,而且咱家红缨还要念书的!”
虽然是骂女儿,但老太太这话分明刻意说给孟芳起听,孟芳起忙再三保证:“肯定要治病的,这书也继续读,她姨妈……”
王彩霞却急了,腾得站起身说:“红缨就不该给芳起来管!”
“什么不该她来管!”老太太猛拍桌子气道,“彩萍的命不是命!”
“你们知道什么!”
王彩霞这话没头没尾有点怪,孟芳起狐疑地看了看她,然而王彩霞直接拉开门走了。
母女俩闹得不欢而散,老太太今天打感情牌得到孟芳起的保证,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特意收拾间干净的屋子出来给她和计庭尧住。
“我妈跟我睡。”夏红缨在一旁嘀咕。
老太太拽着她的手:“小孩子懂什么,家里就两张床,你晚上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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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上床挤挤
孟芳起和计庭尧对看了眼,两人都有些忸怩不安。老太太给他们拿了条牡丹花色的大红棉被,计庭尧和衣坐在板凳上,原本打算将就一晚,然而村里夜里很冷,在他连打了两个喷嚏后,孟芳起拥着被坐起身,低头看着他坐在窗前的背影沉思了半天,说:“那个,这个床大得很,你来挤挤吧。”
计庭尧虽然对孟芳起没有感情,但他从没想过要跟她离婚,他知道人言可畏,尤其在婚姻方面,或者对女方的伤害更大些。他自然也能看出孟芳起不喜欢他,他原本想着两人就这样先处着,以后的事情再说。
“快点儿,别磨唧唧,我得关灯了,一会儿村里有人来查,不让夜里上着灯浪费电的。”孟芳起催他,却红了脸轻轻撇开头。
钟庄村这儿跟城里不一样,每家限制灯泡使用数量,不用交电费,每天晚上都有巡逻员来提醒各家各户关灯。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计庭尧抿唇往孟芳起那儿看过去,女人留着蓬松的港式波浪卷,发垂在脸颊一侧,遮住大半清秀的面容。她其实长得挺漂亮的,计庭尧站着捏紧了指,他喉结微动往前走了半步。
“好。”他说。
计庭尧在床外侧,他拽着床边的电灯线关了灯,黑暗中两人并排躺着,中间约莫隔了一尺的距离。被子不算太大,勉强能盖住两人,孟芳起明显觉得自己肩头有些漏风。
她风尘仆仆奔波一百多公里来到这里,下午又帮老太太把门前种的菜籽割好,胳膊酸疼不能受凉,稍微冷点儿就感觉肌肉痉挛,她忍不住往暖源处挪了挪。孟芳起自以为悄无声息,谁想她刚有动静,身边计庭尧便跟着动了。
孟芳起心中一阵慌张,被子里手往外缩时力道太大,蹭到男人小臂。他身上热量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至她指尖,她欲缩回手,几乎在同时被人反握住。
男人的手修长而棱骨分明,皮肤光滑,不像她手上满是老茧,粗糙得很。计庭尧在被子底下牵着她的手,她没有开口,他大概也有些不适应轻咳了声。
她靠着荞麦壳的枕头,仰面看向光秃秃的屋顶,手任由他握着。计庭尧似乎极容易出汗,不多会儿,掌心全湿润。
孟芳起以前在这儿交往过对象,那人也是城里来的知青,不过1974年的时候他回去城里,两人便彻底断了联系。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才十八九岁,夜里跟对方跑到山坡上看星星,对方刚碰到她的手便让她甩开。
这当口孟芳起突然想起那些零碎的过往,然而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计庭尧的脸。男人平时不苟言笑,话不多,就凭他救了自己,又二话不说随自己来到乡下,他其实是个好人。
计庭尧在孟芳起之前,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但他是个心理和生理都极为正常的男人。在孟芳起试图挣脱开时,计庭尧长臂一伸拥住了她,她倒是极为配合。发丝香香的,味道窜入他鼻尖,他只觉痒痒的,又有些想打喷嚏。
他揽着她的肩,最后孟芳起直接枕在他胳膊上,两人离得极近,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计庭尧将平生读过的书都在脑子里过了遍,绞尽脑汁正要开口,忽然孟芳起出声问了一句:“你觉得红缨她大姨今天想说什么?”
孟芳起跟王彩霞接触还算不少,有过那么几次交道,也对她的性情清楚些。同为家中长女,王彩霞无疑是勤劳稳重,又肯吃苦耐劳的。以前老太太对孟芳起横眉竖眼,都是王彩霞在一旁打圆场。只是她今天态度这么强硬又激烈,倒让孟芳起有些奇怪。
计庭尧名义上作为夏红缨的长辈,晚上几个女人商量事情并没有避着他,他从她们口中大概得知事情始末,也觉得王彩霞话里有话,透着蹊跷。
无论是情感还是道义上,毋庸置疑计庭尧都是更偏向着孟芳起。原来那时她当真不是想要自杀,她不会游泳却肯为了救养女下河,费心费力想办法为养女治病没有推诿。就算是为了报答对方亲生母亲的救命之恩,这份责任心也令人钦佩。
他斟酌片刻说:“可能她大姨觉得你养大孩子不容易,不想再给你增添负担……当然还有种可能……”
计庭尧顿住,清了下嗓子才继续道:“也许她知道些你不清楚的事。”
他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情谊,做那个挑拨离间的人,措辞已经足够委婉。但孟芳起也不是没有脑子,她喟叹口气:“算了,无论怎么样夏红缨都是我女儿,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办法给她治好耳朵。”
计庭尧“嗯”声:“睡吧,明天要回去得早,我带你们去医院再瞧瞧。”
不过这个姿势谁能睡得着,孟芳起无意识仰起头,唇碰到他下巴,黑暗中两人几乎同时怔住,幸而光线不好,谁都没有瞧见对方脸上的酡红。孟芳起侧身往床里面滚滚,计庭尧胳膊上力道顿时松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扯着被子蒙住头,躲在里面声音闷闷的,回他:“睡吧。”
夏红缨这几天日子也难过,白天孟芳起帮她把药带过来,吃了耳朵才好些。她没有跟孟芳起说的是,昨天她见到夏善康了,她亲爸。那个男人以前也很疼她的,只是昨天她找过去,他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两句,生怕被他老婆瞧见。
外婆早早在她身边打起呼噜,她完全睡不着走到屋子外面,隐约听到孟起芳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可惜她耳朵不好,听不清他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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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要拖累他
村东头出现抹曙光,天渐渐亮堂起来,村里人起得早,伴随着鸡鸣声炊烟四起。孟芳起睁眼时只有她一人在床上,身边床铺有些冰凉,计庭尧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实说,孟芳起着实松了口气。
计庭尧拿着个搪瓷杯弯腰站在门口刷牙,面前就是收割完,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菜籽杆。牙刷还是昨晚孟芳起特意去小卖部买的,她又给老太太多捎了支芒果牌牙膏回来。老太太生活节俭,每次只舍得挤半个黄豆大点的牙膏用。
计庭尧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不想隔着两三米距离的孟芳起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手背掩住唇,穿着昨天那件蓝色运动外套,头发微微凌乱倚靠木制门框站着,计庭尧瞬间想到昨夜,一时怔怔地望着她。
“赶紧漱口吧,你看泡沫都滴到身上。”孟芳起指着他胸前说。
计庭尧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下有多狼狈,下巴嘴边都是泡沫不说,他低头往身上看,果然沾了一块。他脸色微红,匆匆刷完牙,从水缸里舀水出来把衣服整理好。
“老太太和红缨呢?”孟芳起屋前屋后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走过去问计庭尧。
“我刚起床碰到老太太带着红缨出去,说是去给红缨她生母上坟。”计庭尧告诉她。
孟芳起点头:“她要是泉下有知,也该保佑保佑红缨,这孩子太苦了。”
厨房里光线太暗,两人收拾好搬出小桌子坐在门口喝粥,远远看到有人从田埂处走来,等人到近处,孟芳起才发现来人是昨晚愤而离去的王彩霞。
“大姐。”孟芳起喊了她声。
王彩霞一大早走路过来,鞋上还粘着泥巴,她心不在焉应了,站在门前左瞧右看。孟芳起见她这样忙说:“老太太她们去给彩萍姐上坟,你吃早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盛碗粥,你先坐会儿,一会儿就该回。”
“不用不用,我不找她们,我找你。”她目光挪到计庭尧身上,“还有妹夫。”
“有什么事大姐你照直说就行。”
王彩霞却“扑通”一声,就这样当着两人的面跪下来,孟芳起吓了一大跳去拉她,她异常激动不肯起身,反而抹泪哭道:“妹子,是我王家和夏善康对不起你啊。我昨天回去想了一夜,我如今也是有儿有女,当奶奶的人,要真昧着良心这样,以后怕是阎王老爷都不肯收留。”
“大姐,有话坐着慢慢说。”孟芳起与计庭尧对看眼,王彩霞年近五十,她一辈子在田里劳作,力气大得很,计庭尧和孟芳起两人才搀扶起她,让她坐在板凳上。待她情绪渐渐稳定,方从口袋里掏出张叠得方方正正已经泛黄的纸,递给孟芳起。
孟芳起打开一瞧,当即便愣在原地。
计庭尧站在孟芳起旁边,见状凑过去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是张诊断报告书,病理诊断那一栏清楚写着:肝细胞癌。而上头的病人姓名,是王彩萍。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夏红缨的亲生母亲正是王彩萍。
“她大姨,这是什么意思?”孟芳起声音哽咽,捏着报告的手直发抖,纸几乎让她给扯碎。
“芳起妹子,你识字,一看就知道了的。”王彩霞猛地甩了自己两巴掌,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起来,“都是我那个妹子不好,她让猪油蒙了心,才干下这么缺德的事情。她想给夏红缨找个好人家,才故意往那大石头下跑,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孟芳起红着眼看她,等她说完,泪忽地落在手背。那时候事情发生她也是糊里糊涂,她们的知青点离王家不远,王彩萍会缝纫,她还跟着王彩萍学会不少东西。
她垂眸盯着自己龟裂的手背不说话,计庭尧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隐情,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身边,轻轻将手搭在她肩处。
孟芳起失魂落魄歪头,她脑子极乱,此刻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什么都不想说。
王彩霞嗓子哭得嘶哑,又来扯她的袖子:“好妹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不对,等我妈和红缨她们回来,我就跟她们说这个事。红缨今年都二十岁了,也该说婆家,你要不想带走,就将她放在村子里。她是我亲外甥女,我肯定给她找个好的。”
孟芳起神情恍惚,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她张口便拒绝了她的提议:“不行,这事不要告诉红缨……不能告诉红缨。”
可是该怎么做?王彩萍纵然有其他目的,她那时候的的确确拉了自己一把,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孟芳起心下直叹气,背负着人命的负罪感并不好,她不是什么烂好人,可她与夏红缨这么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
她又抬头看了看计庭尧,男人同样也低垂着眉眼温柔看她。经历了昨夜,两人同床共枕关系进了一步,如果未来两人要继续相处,作为夫妻,这样的事她应该跟他商量的,夏红缨的治疗费用并不是笔小数目。她忽然觉得无力,似被枷锁缠身挣脱不开。昨晚就是个错误,几乎在瞬间,孟芳起下了决定:还是不要拖累他好了,他这样的条件,就算以后离婚也不愁找不到老婆。离婚于他而言,于他家里而言,未尝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她将泪憋回眼眶,再次跟王彩霞强调了一遍:“这事不要让夏红缨知道,她的耳朵我会想办法治疗。”
王彩霞愣在原地,大概没想到孟芳起会这样说。孟芳起催她:“你先回去吧,回头碰到红缨她们又要解释不清。”
王彩霞忙起身,对着孟芳起千恩万谢,说了一箩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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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试探
那天上午夏红缨跟她外婆上坟回来,谁都没有注意到孟芳起的情绪。两人身上都有股烧纸的烟味,计庭尧不太喜欢,在老太太走到他身边时不由后退了步。可巧让夏红缨瞧见,阴阳怪气说了句:“哟,真不愧是城里来的先生,嫌弃咱们这些乡巴佬。”
孟芳起难得当着老太太的面冷脸下来,大声训斥她:“夏红缨,注意你的态度!他是你的长辈!”
夏红缨被她这种严厉且带着莫名愤怒的态度惊到,她愣了半拍,倔强地蹙着眉头瞪向计庭尧。她厌恶计庭尧,对孟芳起的婚姻一直抱着反对的态度,很大一部分程度在于她内心的不安,那是种无法跟任何人述说的抗拒心情。她清楚自己和孟继平是不同的,她跟孟芳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就是这样一个半路横插进来的陌生人,或者在未来的某天都会比她和孟芳起的关系更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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