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由于实验室里大体老师稀缺,且优先供给医学院使用,江荔想大体老师想的都快魔怔了,继续追问:“你觉得这里地下可能还埋着尸体吗?”
搞事的:“还,还有?”
咋地?听这口气是嫌六具尸体太少?
江荔问完之后自己先否定了,苦闷地摇头:“不行,这么多年早就剩骨架了。”骨架系里多的是。
搞事的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还以为她是没信自己,所以出言质问,没想到少爷带来的这朵穷酸小白花还挺有脑子的。
她虚伪地笑了笑:“我是好心提醒,江小姐不信就算了,算我多嘴,抱歉。”
她说完转身就走,立刻把江荔没信的事儿告诉了管事,管事想了想:“不急,机会多着呢,少爷还要去片场拍戏,等少爷走了再说。”
他笑了笑:“你知道这宅子现在值多少钱吗?光轻飘飘几句话,她不信也正常,到时候下点猛料。”
虽然第二天江荔休假,不过她是标准的中老年夕阳红作息,早起晚睡,早上六点半就起来吃早饭了。
她一起床,宅院里的帮佣和厨师立刻为她奉上了早餐,不过这帮人搞事是不可能搞事的,谢烺那头是由中式大厨精心烹制的小菜咸粥,她这边是——路边买的炸焦了的焦圈和好像稀释的鸡屎一样的豆浆。
江荔看到那碗散发着迷幻气味的豆汁,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帮佣看她嫌弃的表情,猜测她是嫌弃早餐简陋,她不由在心里鄙夷江荔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什么档次啊?也配和谢家人享用一样的早点?
不过她面上笑的歉意,话却说的阴阳怪气:“抱歉,江小姐,早上工作比较繁忙,毕竟我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服务谢家人,所以厨房里全部人手都在服务谢小先生,所以没空为你准备早餐。”言下之意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其实真正的谢家人也没几个动辄强调阶级身份的,反倒是这些在老宅工作的,一个个傲慢的仿佛自己才是豪门中人,对着来这儿的客人评头论足。
可惜江荔对阴阳怪气压根听不出来,直接起身道:“那很好办啊。”
帮佣呆了呆:“好办?”
江荔有着极强的逻辑:“既然你们都忙着服务谢烺,那他肯定是闲着,我要去找谢烺,让他给我把早饭做了。”
——反正她肯定不会吃没看过身份证的人做的饭。
帮佣傻眼了。
……
隔壁褚宁玺家的庭院里,一场晚宴堪堪散去,宾客鱼贯而出,帮佣正在收拾残局,而褚宁玺站在桌边,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他身边长相甜美的女伴时不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闲聊几句。
褚宁玺笑的放肆而又浪荡,手指捏起女人的下颔,暧昧低语,好像在说情话,眼神却是平淡甚至无趣的——这幅豪门浮浪公子哥的样儿,还真是和学校里的西装绅士判若两人。
又过了会儿,他大哥走过,褚宁玺随意抬了抬手,让依依不舍的女伴离开,他无聊地叹了口气:“你每回举办宴会都是一个路数,越来越没劲了。”
褚大哥挑了挑眉:“不干活的人没资格抱怨。”他又幸灾乐祸地笑:“那我跟你说个好玩的,谢烺昨个把江荔带回家里了。”
褚宁玺眉头皱了皱——这才过了一天。
现代情侣,偶尔去对方家过夜很普遍,褚宁玺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但对于江荔去谢烺家过夜这件事,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快。
虽然他对江荔不见得多上心,但江荔在他心里,和在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总归有那么点不一样,作为雄性生物,总是有本能的占有欲。
他侧头想了想,眉心忽然舒展开,随口吩咐管家:“帮我做份爱心早餐送去谢家,就说我请江小姐的。”
能恶心一下谢烺也不错。
……
作为靠脸荣登‘全球最美的五十人评选’榜首的谢影帝,跟那些二十几岁就有油腻发福趋势的男性不可一概而论,他六点多就起来散打健身了。
微卷的头发沾着汗水贴在脸颊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水淋淋的性感,他接过帮佣递来的毛巾随手擦了擦,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晚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谢烺长这么大都是横行霸道过来的,就没人有本事让他吃亏,想到昨天在江荔那里吃的瘪,他额上就青筋乱跳。
豪门里事儿多,他就不信江荔一个人能摆得平,除非江荔亲自过来向他认错,求他帮忙,他才勉强可以考虑原谅她。
反正让他主动去找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的主动。
帮佣迟疑了下:“您问的是什么?”
谢烺一边在心里发狠念着我还治不了你了,一边若无其事地提醒:“东边院子。”
这问的是江小姐了,帮佣迟疑的时间更久:“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褚先生刚才送了一份早点过来,指明了给江小姐的。”
谢烺沉默片刻,低骂了声,撂下毛巾大步去见江荔。
……
负责给江荔准备早饭的帮佣,听到她要谢烺给自己做早饭的话,先是怔了怔,随即强忍着没有耻笑出声。
谢烺那是谁啊?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圈子里出了名的小霸王,脾气大得很,哪怕是长大后,他在商场上也是恶名在外的,他能给女人洗手作羹汤?连他爹没这个待遇!
帮佣觉着江荔对自己对身份还真是没点数,谁想到下一刻,褚家就让人送了一份精致早点过来,帮佣看的一愣一愣的。
更震惊的是,褚家的东西送来不到五分钟,谢烺就阴沉着一张脸杀到了,他对着满桌子精致佳肴冷嗤了声:“他大早上的还挺忙,有功夫往谢家送饭?”
江荔饿了之后有点低血糖,心情正处在暴风区,拉长了脸:“他忙,你也别闲着,你去给我做饭。我在这儿只看过你的身份证件。”
是谢烺求着她来假扮情侣,这才有了后续的一串事,不然她现在就在安全舒适的实验所食堂里享用早饭呢,谢烺当然得负责她的饮食健康和安全。
帮佣没想到她胆子真大到这个地步,眼睛一亮,等着谢烺发作,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谢烺想也没想,恶劣地嗤笑了声:“让我给你做饭?你做梦呢?你好大的脸。”
江荔直接沉下脸,一言不发地低头收拾东西:“我走了。”
跟这帮愚蠢的凡人沟通起来真是费劲,她还不如去学校食堂吃,反正休息日食堂也开门。
谢烺:“…”
他敢断定,江荔前脚踏出谢家,褚宁玺转头就能请她去自己家用早餐——她就是那种只要别人给她看身份证,她就可以吃别人做的饭的随便女人!
要是江荔才出他们家,转头就进了褚宁玺家,这笑话豪门圈子至少能传十年。
他深吸了口,语气颇差地道:“我做,我给你做,行了吧?!”
江荔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你刚才骂我脸大,我不吃了。”
谢烺:“…”
有些事破过一次例之后,再开口总要容易许多。
谢烺用力抹了把脸,恶狠狠地道:“都是我的错,成了吗?算我求你,你就留在这儿等着吃饭,我现在就给你做!”
旁边的帮佣脸色五彩缤纷:“…”
第13章
江荔脚步这才停住,转过头不情不愿地打量了他几眼,开恩似的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表,催促:“那你快点吧,如果不按时吃早饭我一天的生物钟就乱了。”
谢烺:“…”
他突然一阵悲从中来,他娘的他到底图什么?花这么多钱给自己雇了个祖宗?
谢烺带着这幅恶狠狠的表情进了厨房,把案板砍的砰砰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分尸。
好在他脾气虽然差,但是手艺却一点不差,煎鹅肝的同时切好了搭配的芒果,又把鹅肝分出一半来,做成蓝莓鹅肝酱,又烤好了两个盐面包,切好佐餐的蔬菜和甜点,才用了二十分钟就准备齐全了一顿诱人早点。
他十几岁那时候和家里闹翻,当时他在外面留学,硬是一次头都没低过,家里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偏偏他又是个对衣食住行有着极高标准的人,开始了很长一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做顿早饭简直毫无难度。
其实知道他会做饭的人很少,他也没给别人做过饭,他用瓷盘把食物组装好,颇为别扭地砰一声放在她面前。
他一副臭脸:“快吃。”
江荔对食物的唯一标准就是符合安全细则,她吃饭反而只讲究效率,随便拿叉子叉起食物,连吃的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往嘴里塞。
谢烺:“…慢点吃。”
作为一个对生活品质有着很高要求的人,他实在受不了江荔牛嚼牡丹的德行——特别这是他精心烹制的佳肴,她知道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是多大的荣幸吗?
谢烺忍不住按住她的手腕,不可思议地问:“你就这么糟蹋我做的东西?你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江荔咬着叉子,一愣:“尊字是先写上面两个点,然后是一横,横下面是一撇…”
谢烺:“…”
他放弃和他沟通,直接夺过她手里的刀叉,把鹅肝切成大小适中的切块,又在上面摆放好芒果,送到江荔嘴边:“现在再尝尝,慢慢地吃。”
他做完这个喂食的动作才发现有些不妥,本来想收回手,谁料江荔先不干了,鄙夷道:“这太麻烦了,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人活着可不是为了吃饭。”
这观念和他的截然相反,谢烺唇角动了下,想要嘲讽,但想到江荔的战斗力,又硬是忍住了,挑眉道:“我都喂到你嘴边了,麻烦也麻烦不到你。”
江荔一想也是,张开嘴,一口咬下了递到嘴边的芒果鹅肝,他用的自然都是顶级食材,芒果的清甜中和了鹅肝的一丝淡淡腥气,吃到嘴里像是空口吃乳酪。
尽管她对美食没有兴趣,但味蕾传递来的美味却骗不了人,她眼睛生理性地亮起来。
有人欣赏自己的厨艺总归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儿,何况还是江荔这种难搞的怪咖,谢烺油然而生出一股成就感,再接再厉地用蓝莓鹅肝酱给她抹着面包,不着痕迹地输出自己的观念。
“适当享乐可以更好的工作,更好的工作也追求更高层次的享乐,一味追求工作只会让精神过度疲劳,身体最终崩溃。”
江荔本来想反驳,正好被他塞过来的面包堵住了嘴,吭哧吭哧又吃起早饭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烺忽然觉着她有时候挺像小金毛的。
这个联想一旦产生,他眉眼不由弯了下,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笑的跟个傻逼似的,表情一敛,恢复了平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拽样。
两人吃完早饭之后,江荔当然要去单位工作,谢烺还得去片场拍戏,正常来说,有几天都不能回来了。
他走之后,管家立刻给尹萱打了个电话,迟疑着道:“夫人,少爷好像还挺看重江小姐的,咱们要不算了吧?”
一道女声立刻传了出来:“不行。”
本来她对谢烺找谁不能管也不敢管,但涉及到家产,她就不得不拔剑出鞘了,两人感情越好,江荔拿到这间老宅的可能性就越大,她没法对谢烺如何,只能从江荔下手,确保她不敢再打这套房产的主意。
当然,针对江荔这事儿谢昌如也有份,他实在见不得谢烺被这个心机深沉的捞女弄得鬼迷日眼的,更不能接受俩人真的结婚了。
她的声音淡且柔,声调却格外冰冷:“谢烺要去公司,要拍戏,又不能天天守着她,等他今天一走,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
从昨天开始,京城里的暴雨就没断过,宿舍还没修好,因为她昨天有地方住,酒店暂时没算她名额,她只好继续借住在谢家老宅里。
这种阴森的天气,这样鬼影重重的老宅,不趁机闹个鬼都是不尊重自己。
只要江荔一回到谢家老宅,这里面集体员工就跟吃了哑药似的。
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除了满足她日常所需之外,绝对不跟她说一句话,就连路过她住的屋子都会刻意绕道走,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吓唬她,只需要足够沉默,她住的东院就能变成一片鬼蜮。
入夜就更为可怖了,暴雨急急地叩窗声,枝叶摇晃的影子,墙外野猫凄厉地叫喊,一夜复一夜,没几天就能逼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这帮谢家员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就算没到把她吓成神经病的地步,也得让这个妄图攀高枝的穷酸女滚出他们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