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杯酒
——不过江荔倒是感觉良好,安静又凉快,而且东边这间院子她外祖母当初也住过,这里还有她外祖母当初留下来的简易实验台,她简直如鱼得水,几天下来她甚至都没发现被一群人抱团针对了。
又过了两天,京城不光暴雨不断,还加上了雷暴——管家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不咸不淡的了,得下狠手才行。
雷暴让实验大楼都受到了影响,江荔的心情颇差,她看了眼泡着人体组织的几个玻璃罐,给谢烺打了个电话:“我能把实验室的几样东西带到你们家放一晚上吗?实验室今天停电,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
谢烺随口应下,江荔迟疑了下,又问:“还有一只动物,如果你们不方便,我就把它放在同事家了。”
前两天医学系那边偷溜进来一只残疾小黑猫,偷吃了好几只试药小白鼠,大家都以为它要噶了,没想到它不光活蹦乱跳的,还迷上了吃死老鼠。
江荔觉着挺好玩的,就借它来做一些简单的反应测试。
谢烺很快同意,江荔先把小猫放到猫包里,又把那些浸泡人体组织的瓶瓶罐罐装好。
等忙完这些赶回谢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果不其然,谢家员工没有一个出来帮着搭把手的,江荔独自拎着大包小兜回到了东院。
她伸手去按开灯开关,电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电灯闪烁了两下,微弱的灯光流泻而出,一点点照亮室内的一片狼藉。
地板上,床上,书桌上甚至是墙壁上都遍布了脚印,目测有男人女人和小孩的,看着像一家三口,屋里横陈着七八只老鼠尸体,血迹四散,让人心头发凉。
江荔拍了拍猫包,轻轻‘呀’了声。
……
管家一直蹲墙根听着屋里的动静,结果江荔只是呀了声,就再没有动静了,他费劲听了听,只能听到几声模糊的咀嚼声。
他不敢轻举妄动,给尹萱和谢昌如打电话请示,尹萱才不会趟浑水,正要按兵不动,谢昌如却十分笃定江荔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现在肯定已经吓得丑态百出,再不敢起攀高枝的心思,他迫不及待地拉着尹萱赶去瞧笑话。
——反正老宅出了事,他俩赶去看看也很正常,这俩人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
管家就在门口等着,他帮夫妻俩撑着伞,三人冒着雨,缓缓地推开了东屋的门。
昏暗的烛光下,江荔手捧着一只玻璃罐,心脏漂浮在透明的福尔马林里,色泽鲜艳,就跟刚挖出来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罐子,神情专注,动作郑重得近乎病态。一只黑猫蹲在她脚边,地上围了一圈死老鼠的残肢。
“啊啊啊——!!!!!!!!”
谢家老宅沉寂了片刻,发出惨绝人寰的三声尖叫。
……
谢烺这几天拍摄任务比较重,今天夜里难得清闲,正好周玉来探班,两人开车去酒馆小聚。
周玉表情怪怪的:“我听说那姓江的妹子住你家去了,你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虽然江荔和谢烺谈恋爱这事儿是他传出去的,但俩人是假扮的这事儿他可严格保密了,所以才觉着奇怪。
谢烺一哂,似乎觉着他说话可笑:“你没喝多吧?为了演给老爷子看罢了,我对她能有什么不一样?”
周玉还想说话,谢烺特助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老大,我刚得知老爷和夫人冒雨赶去了老宅,好像是去找江小姐的。”
谢烺随意哦了声,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特助迟疑了下,又道:“还有,我听说他们授意了家里的服务人员,这几天一直在排挤欺凌江小姐,您看…”
谢烺最近在拍一部民国片,听了这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江荔被吊起来抽鞭子灌辣椒水的场面。
他脸色猛的变了,连声招呼也顾不得跟周玉打,大步向外走去。
周玉一愣一愣的,看着被谢烺撞的乱飞的包间门,脑袋里疯狂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为了演给老爷子看罢了,我对她能有什么不一样?’
第14章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董特助是不会打电话打扰谢烺拍戏的,因此他这一路都在脑补江荔被欺负得惨兮兮的小可怜样儿。
——他倒不是像周玉脑补的一样对江荔有别的想法,但江荔毕竟是为他做事才住进谢家的,谢烺当然不允许人在自己手头出什么岔子。
他路上还险些超速,好容易到了谢宅,就见屋里屋外闹哄哄一片——就连救护车都开来了。
谢烺脸色大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大步冲进了东边院子,就见江荔稳稳地站在台阶上,神色平静地指挥谢家的员工进行简单施救。
——虽然这场面和他想象的凄惨有点不一样,谢烺还是一部跨上台阶,握住江荔的双肩,沉声问:“你没事吧?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一群人把你堵在厕所打你?”这是校园剧的桥。
江荔:“…没有。“
谢烺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剽窃你的论文?偷盗你的创意成果?”这是职场剧的剧情。
江荔:“…也没有。”
谢烺深吸了口气:“有人推你落水?给你下毒?这帮人真是心思恐怖。”经典宫斗剧。
江荔:“…我现在觉得你比较恐怖。”
她摇头:“我没事。”她指了指:“你爸他们比较严重。”
谢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谢昌如,尹萱还有管家三个人都昏迷不醒,被人抬着往外走的——谢昌如最惨,不光昏迷,嘴角还吐着白沫,右脚一抽一抽的。
——三个带头搞霸凌的集体扑街,谢家员工乱成一团,惨叫声和哭泣声乱成一团,只有被搞的那位小可怜气定神闲。
谢烺沉默片刻,半晌才艰难启唇:“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荔帮他闪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这三人一拉开门,就见江荔正在摆弄着一只心脏标本,手边还放着泡了人体组织的瓶瓶罐罐,普通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他们一下子就以为家里闹鬼了。
几个人吓得在那里鬼哭狼嚎,把自己要吓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恨不得跪地磕三个头把自己三岁偷菜到四十多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搞的事全部交代一遍。
管家老泪长流,抖着嗓子:“你,你到底是什么?”
江荔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居然呈现出阴惨的蓝色,她动作缓慢地转过头,祭出最后的杀手锏,幽幽道:“咦,你们居然能看得到我?”
谢昌如最没用,率先扑街,俩大老爷们儿都顶不住了,尹萱作为女士,反而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谢家这帮没用的想要冲进来救人,结果给江荔院子里的瘆人场景吓得哭爹喊娘,跑的跑瘫的瘫,还是江荔帮着叫的救护车。
她还有空安慰谢烺:“放心,你爸妈他们不会有事的。”
谢烺嫌恶地皱起眉:“没事我才不放心。”没想到他爹连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丢人没够的玩意儿。
他忽又转头,表情古怪地看了眼江荔:“你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本来江荔在他心里的形象是只憨憨金毛,现在突然又多了点蔫坏。
江荔顶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小白花脸,煞有介事地道:“敢招惹狮子,就要做好被撕碎的准备。”她顿了下,不满地道:“他们为什么要吓唬我?我还以为你爸爸挺喜欢我的。”
谢烺闭了闭眼,并没打算和外人细说家事,沉吟了下,简明扼要:“涉及到家里的财产纷争,他们想帮自己的小儿子多争取一些家业,但是爷爷很喜欢你,你目前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这对他们很不利。”
江荔不喜欢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听他说到一半就没兴趣了,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谢烺撑伞下了台阶:“我跟去医院看看,让小方送你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他不想让江荔再趟这趟浑水了。
江荔跟在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担心,”谢烺见她执意要跟着,想她脑子转得再快,遇到这种豪门风波应该也是被吓坏了。
他难得放缓了声音,又有点不自在地道:“你别去了,没事啊,牵连不到你头上,有我呢。”
江荔为难道:“可是不跟过去的话,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表情了啊。”
谢烺:“…”
他无语片刻:“…走吧。”
……
谢昌如果然在病房里气急败坏:“这混账玩意,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投胎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一辈子都是被人捧着敬着的,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丑?
更丢人的是,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裤子都湿了,想到医护人员看他的表情,他简直恨不得杀人灭口!
尹萱怎么也劝不住,他闹到最后,拿着手机咆哮着要给江荔工作单位的校长打电话,不光要让她滚蛋,还要让她这辈子一个工作也找不到。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虽然科研事业在很多人眼里是崇高的,但毕竟搞实验是要大把烧钱的,实验资金和投资方息息相关。
谢家也是水木研究院的资方之一,有相对较高的话语权,普通研究员很难和这种豪门巨擘相抗衡。只要他掐头去尾说出江荔害得他进医院的事儿,任何单位在收人之前,都得掂量掂量看看自己能不能得罪得起谢家。
尹萱不想把事儿闹这么大,细声劝道:“老爷子和小烺不会同意的,别了吧。”
她侧头想了想:“下周是老爷子寿宴,咱们不是要大办一场晚宴吗?小廖早就想见一见江小姐了,不如就请她过来吧。”
不得不说,她这法子不显山不露水得多了,直接是借刀杀人。
谢昌如仍旧恨的要杀人,尹萱劝了一会儿,渐渐也没了耐心,眼底不觉划过一丝不耐。
就谢昌如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巨婴,要不是命好生在了谢家,这辈子真就是废物一个。
要是把谢昌如的出身换给她,她早就成就一番事业了。她年轻的时候费心费力地介入谢昌如的婚姻,本来以为能安心当豪门太太了,谁想到谢老爷子那么不待见他,如今谢老爷子快入土了,可惜她年纪也大了,继子谢烺又是个极有手腕的,她还得继续看他脸色。
谢昌如自己痛快就完事了,才不在乎女人怎么想,他心里发着狠,非要给江荔点教训不可,一把推开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水木大学研究院的校长电话。
第15章 (含入v通知)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校长略带惊讶地声音传来:“谢先生?”
谢昌如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你们研究院是不是有个叫江荔的科研人员?今天因为她和我个人的一点私怨,导致我受伤住院,我不想我的投资款花到这种人身上,我希望你能严肃处理这件事,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查过江荔的背景,就是个刚工作没几个月的普通研究员,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他也不认为研究院那边会为了个江荔得罪自己,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她这辈子都找不到工作,他保证没有一个单位敢收她!
谢昌如说完之后,略歇了口气,趾高气扬地等着校长答复。
王校长:“不行。”
其实他还没闹明白出什么事了,但对谢昌如话里话外威胁开除江荔的要求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定答案——那可是江荔啊,他们废多少功夫才挖到的人!
谢昌如:“…”
尹萱都不由面露惊讶,她想着以谢家的势力,就算研究所不直接开除,至少也会给个处分,一辈子跟在档案里,没想到校长那边直接就拒绝了。
谢昌如不可置信地问:“凭什么?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你就不担心谢家从你们的那些科研项目荔撤资吗?”
由于签了保密协议,校长也没法跟一个外行解释江荔的工作是什么个事儿,只能言简意赅地道:“开不了,她有编制。”
谢昌如:“…”
王校长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周旋于研究院和资方之间,往日也不介意放低姿态,这回他为了保江荔,姿态却异常强硬:“至于您说的撤资的问题,我得提醒您一句,向研究所投资的是谢家整个集团的决定,而非您的个人资金。抱歉,我还有事,先挂了。”
谢昌如眼睛一翻,气的直接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