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羊毛
这不是当初嫁给他是那个百依百顺的路遥宁,也不是在后来的婚姻生活中想方设法和他耍小聪明的路遥宁,这是猪脚巷出来的路遥宁。
是曾经金牌的基金经理,是白手起家的路老板。
她身上尚有红痕,是江落城刚刚掐出来的印记,情色的痕迹还在,这个人却离他很远了,路遥宁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问道:“有火吗?我不想抽雪茄。”
江落城从地毯上扔下的西装外套中摸出银色的打火机,路遥宁从床头的暗格里倒出一支惯常抽的细烟,轻轻咬着俯身下来让他来点,长卷发的发梢落在了雪白的衬衫袖子上,黑白分明,坐在床边,她吐出一口细细的雾。
“我会离开洛州几年。”路遥宁开口说,声带微哑,她今晚说的话的确太多,“在洛州做彻底绕过江家不太现实。”
江落城不予置评,从路遥宁的烟盒里也抽出来一支,砂轮轻擦,沙沙两声点燃。
“还有吗?”
路遥宁轻描淡写地说:“还有,我要整死祁若初。”
“我能帮忙吗?”
路瑶宁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能。”
“也许我能做到没有痕迹,让你看不出来。”
“我不是个白痴。”路遥宁毫不顾忌地弹了两下,把烟灰扬在地毯上,“你什么都要问为什么,我今天就给你一次性都讲清楚,姓江的,是你先起了心思要去坑他一把,不是我,我只是替你做了那个恶人,祁若初心里明白的很,可他报复你也要把我夹进去,你们两个男的拿我作筏子,都不是个东西!”
“一码归一码,我的仇我自己报,你的账你和祁若初去算,别夹着我,也别想再趁着我卖的力气。”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锋利地看过来,江落城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既然你要走,离婚的事情要不要几年之后再办。”江落城慢慢吸着烟,“协议可以先签。”
“不行,马上办,现在就办,我给你三天时间。”路遥宁猛吸一口,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扭头寻找烟灰缸,江落城忽然伸手在她面前,掌心摊开。
路遥宁瞪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但最终没有摁下去。
她摁在了昂贵的床单上,娇贵的真丝立刻撩起一个大洞。
烟尾被甩在地板上。
江落城也学着她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现在床单上是两个洞了。
第48章 大不了从头再来
路遥宁要离开洛州从头开始,第一步计划就是去找Allen。
这家伙用情伤为借口怎么也约不出来,路遥宁就反过来和他之前一样,提着一瓶威士忌上门踢馆,Allen裹着一张爱马仕的毯子神色恹恹的来开门,路遥宁看了就撇嘴。
“拜托,别这个样子好不好?”
一边把门带上,一边换鞋,路遥宁一边说:“我老公没了都没有你情人没了这么伤心。”
Allen一脸颓丧的纠正道:“是金主。”
冰桶被放在桌上,金黄色的威士忌倒在杯中,路遥宁笑道:“老郑给了你不少吧?”
“是不少,但都是钞票,没什么增值资产,花一花就花完了。”
“哎呦,这不是正好吗?王总。”路遥宁托着下巴摇动着杯子,勾人地轻轻一笑,“你需要一个资产管理的专家。”
“别这样叫我,瘆得慌!”Allen抱紧自己的小毯子,捏紧自己的小杯子,尖叫道,“路遥宁,你不要过来!”
“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你算计我的钱啊!”
路遥宁正色道:“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不要用算计这么低端的词。”
“用你自己的钱去,你那么有钱!”
“金融第一课,就是不要用自己的钱投资。”见Allen警惕地盯着自己,路遥宁不紧不慢地拿杯子和他碰,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
说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技巧,如果是祁若初,那就要说得半真半假,面对江落城,应该想好自己的利益和感情的筹码,然而路遥宁的打算是——对夜场出身的王胜利,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打动他。
“你跟了郑公子这么多年,脏活累活替他干了不少,他为了结婚就把你踹了,虽然给了钱,但是你能甘心吗?”路遥宁说,“难道你不想让老郑以后见到你,老老实实地叫一句王总?”
“今天的你他爱理不理,明天的你他高攀不起。”
虽然土,但是爽。
Allen果然被打动,喉结一滚,咽了一口酒,又眨眨眼,路遥宁马上跟进,说:“我当年管基金的时候,操的可是几个亿的盘子,现在我只要你四千万,保底你的本金,亏了我来补,赚了三七分,我七你三。混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玩的,四千万我不是保不起,是现在宁星需要钱顶一阵,只要能缓过今年……”
她顿了顿,专门停下来喝了口酒:“不过等我缓过来,可能也不需要你的钱了哦。”
“别呀,带我一个。”Allen急了,“咱们什么关系。”
“行。”路遥宁从包里拿出拟好的合同和文件,还体贴地递上一只签字笔。
“王总,签字吧。”
Allen签完,突然觉得自己上了贼船,犹豫地说:“我怎么感觉我被你洗脑了。”
路遥宁利索地收起合同,笑嘻嘻地说:“不要紧的,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
“你到底要做什么?”
“改天说。”路遥宁把包一提,笑意忽然收了起来,“让我先去离个婚。”
“今天?”
“今天。”路遥宁回身给了一个飞吻,“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啦,王总,记得订两张下午的机票,要五点以前的。”
“去哪?”
“深圳。”
路遥宁时间紧凑,没想过离个婚还要本人亲自来排队,这年头离的比结的多,崭新的市民中心内离婚办事处和结婚办事处是挨着的,居然一边人头攒动,另一边三三两两,路遥宁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开始频繁看表。
江落城沉默地站在路遥宁身边,见她这样急,慢悠悠地说:“其实今天领不到证。”
“什么?”路遥宁大吃一惊,墨镜扯下来,“为什么?!我们不是谈好了吗?!”
“离婚是有冷静期的,要等三十天。”江落城道,“你的律师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什么破规定,我的律师是美国人!”
“美国律师接国内的案子就不用了解新政策新规定了吗?”江落城揶揄一笑,“业务能力一般。”
路遥宁快速地想了想,干脆地说:“那算了,今天不离了,我下午的飞机,先走了。”
江落城忽然转头:“你想好了?”
路遥宁说走就走,已经蹬着高跟鞋迈出去几步了,头也没回,就这样一挥手。
江落城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这个成为他妻子五年的女人,在他们最为不堪的撕扯过后,居然顽强地恢复如常,变成了她真正的那个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在她离开他的时候,江落城终于明白。
他确实欠她。
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该去算多一分和少一分,爱情不是交易,付出和收获不能对等衡量。
唯有当事人知道值不值得。
身段柔软脾气顺心的美人有很多,但路瑶宁只有一个。
他爱上的是一个热气腾腾生机勃勃的灵魂。
在去机场之前,路遥宁让司机先把行李送过去寄存,然后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李以川的公司,另一个是医院。
李以川的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不少人去出差了还有出门跑业务的,待在公司的不过几十个而已,他的总裁办公室是杂物间改的,不大,但是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玩意,连一套像样的茶具或者手磨咖啡机也没有。
李以川提到桌面上两杯奶茶,眼睛亮晶晶地递了一杯给路遥宁:“喝这个,甜的。”
路遥宁跟他说她要离开洛州的时候,“啵”地一声响,李以川正好吸上来一颗珍珠,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路遥宁的那杯奶茶还在桌面,她没有喝。
“你要走多久?”
“不知道,几年吧。”
李以川郑重地把奶茶放了下来,咬咬牙下了决心:“我跟你走。”
“不需要,你给我努力赚钱,尽快扩大营收,好好给我争气。”路遥宁说,“还有,帮我盯住江落城和祁若初。”
李以川把视线偏开,眼睛垂下来:“我不。”
路遥宁只好说:“那两个都是你情敌,你看不看?”
“哎?!”
路遥宁拿起她的那杯奶茶,把吸管戳进去,也开始吸珍珠,抬眼看他:“拜托你了。”
“那……那好吧。”
终于坐上飞机,路遥宁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反而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情大好,甚至开始哼歌,Allen极为不解。
“怎么你离完婚比我分完手还开心?”
“我不是开心,我是要重新开始。”飞机已经起飞,路遥宁把隔板拉下来,又带上眼罩,掀起一点来,露出一双形状精致但是眼神平静的狐狸眼来。
“一笔交易亏了就是亏了,挨打要立正,反复后悔只会让沉没成本越来越大,我以前是贪心,想吃下江落城,可惜败了,败了就是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重头再来。”
路遥宁轻轻掩嘴打了个哈欠:“困了,睡醒了就告诉你。”
第49章 合约就是产品本身
金融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几乎伴随着货币交易一起诞生,公元前五世纪到三世纪,雅典和罗马先后出现了类似银行的金融机构,在欧洲,在货币兑换的需求和金匠之中出现了现代银行,1964年,第一家股份制银行英格兰银行建立。
现代银行的出现加速了资本的集聚和金融业的发展,资本的垄断相互渗透,形成了金融资本、金融市场,一个生机勃勃的投机舞台就这样迎来了数不清的淘金者们。
因为这个舞台从来不讲脚踏实地、积少成多,它可以一本万利,也可以血本无归,它可以让你一夜翻身,也会让你永不超生。
金融在诞生之初就为交易而生,伴随着信用基石,逐渐由实转需,人们最初是为了商品交易而产生金融,接着,人们直接用金融产品开始交易,土豆和羊毛变成了一纸合约,合约就是产品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