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月常暄
她其实内心还是很感激老院长的。刚到教务处那会儿,两个老师一听见她说这个事情,就有些慌了,一直在向她确认。
院长正好开完会过来,看见有人小姑娘在会议室旁边哭得眼睛都肿了,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老院长目光和蔼,听程意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打断或质疑。听完了整件事情,他轻轻拍了拍程意的手,表情也变得严肃而郑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会仔细查,”院长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啊,孩子。”
退学的处分文件也是院长签的字。这个处分其实很严重,有些老师想保学长,说他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同学的事情,也没有真正学术造假,就是嘴上说说。
但院长很严厉地驳回了申诉,说:“在做科学研究时品性不端,我们学院不会要这样的人。”
程意由衷地感谢院长,不想给他带去多余的麻烦。况且她自己想起这件事时,也觉得痛苦不堪,本身也不想身边的人知晓。
“我们通知了他的父母,”院长说,“据说马上就会被送出国读书了,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好好休息几天,等有精力了,再回去上课。”
“好的。”程意往病床上一靠,闭上眼眸说,“谢谢您。”
她想到刚刚院长拿给自己看的照片,是那束被多次送来的花。
很多不同品种的花被放在一起,常人乍一眼看上去,可能还会有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惊艳感。
但程意没有,因为她最喜欢红玫瑰。那束花里没有。
她喜欢养红玫瑰并不是秘密,之前在寝室里摆过装着花瓶。她有些疑惑地想,如果这个人真的喜欢自己,为什么唯独不送自己玫瑰花呢?
很多年后程意才明白,这样的情感根本不是喜欢,也无关爱。只是一个心理不太正常的人,想用这样的手段驯服她。
驯服她、强迫她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但程意从不会被任何人压迫,也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程意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是怎样度过的了。她去找常封,主治医生耐心听程意说话,给她重新制定了治疗方案,开了不同的药。
程意借口回了一趟家。发小听说她心情不好,主动请假陪了她几天,带她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再回来时,程意又是表面礼貌得当,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了。
可她差一点,就要崩溃死掉了。
程意在醒来后,就把那段时间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所以她从来不会知道,一个拉黑的号码,在这段时间打来了百十次。
她也不知道,其实已经有人为她亲手养了三个月的玫瑰。
那样炽烈的红玫瑰,就像五月将落未落的黄昏,却在养花人透过玻璃窗,窥见一双影子时,和夏日的蝉般死在了泥土里。
程意时常在很多个病发的夜晚,双手捂着空落落的胸口,对着窗外的梧桐叶无意识地流泪。
她想,明明开得那么好,可却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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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怕大家看得血压高所以一起发了5555
我虽然写得烂但是我爱大家(抱住脑袋),读者宝宝们晚安,做个好梦!
第49章 经年
49.
晨光熹微。
病房里很安静, 一点微弱的天光从走廊透进玻璃窗,落在漆白色的床头柜上。
那里正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日光稍微盛起一些的时候, 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拿着药瓶的小护士走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眉目温润、怀中抱着玫瑰的青年。
护士小姐给病床上的女孩换药水, 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被拿起来,倒去水换上了新鲜的玫瑰。
她动作娴熟, 三两下把药水挂上去了,转回身看到捧着花瓶回来的青年时, 有些可惜地说:“先生, 那一朵不是开得刚好吗, 怎么就要换掉了呀?”
明淮序笑了笑,轻轻把花瓶放下。新剪下来的玫瑰沾着露珠,带着新生的炽热。
他说:“因为我答应了我的爱人, 每天为她剪一枝花圃里, 开得最漂亮的玫瑰。”
“您的爱人真幸福。”小护士也笑起来, 说, “昨天一晚上过去,您爱人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了。今天晚些时候, 应该就能醒来。”
明淮序在床边陪护的椅子上坐下, 朝小护士微微颔首:“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应该做的。”小护士抱着铁托盘, 笑着说, “有事再叫我就行啦。”
明淮序拿起一旁的保温杯, 从里面倒了些温水出来。他用棉签蘸了蘸, 给还在昏迷中的程意润唇。
昨天晚上出事后, 明淮序第一时间跟着程意到了医院, 随后就是打电话通知了两家的家长。
两家很快分别接通了电话,说要赶来裕城。但裕城下了罕见的暴雨,甚至有些发洪涝,交通实在不安全。
明母在电话另一头都哭出了声,说:“淮序,好好照顾你妹妹。等天气稍微好一点,我立马就赶过来。”
程父程母则正在国外,听到消息后立马订了返程的机票。
另一个被送过来的司机师傅,倒是伤得不太严重,只是多出软组织擦伤。他跟着护士去包扎了一下,还能顺便做完了笔录。
明淮序看着程意略显苍白的唇色,瞥见她的下巴上有一道小口,指尖往前探了探。
微凉的指腹轻轻覆上那道细微的伤痕,他垂下眼眸来,心中依旧生生发疼。
护士说当时车撞上护栏。车窗玻璃一瞬间碎裂,程意有轻微的脑震荡,加上手臂被玻璃狠狠划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才会那么严重。
实际上除去左腿骨折,并没有太严重的伤。
“脑部CT做了吗?”明淮序惦念着程意的旧伤,说,“她一直不醒,是不是……”
“全身都做过检查了。”医生当时笑了笑,看着他说,“病人应该是睡过去了,打进去的点滴都有助眠的效果,不久之后就会醒来了。年轻人不要着急,这次车祸好在司机控制住了车辆,才没有太严重。”
原来师妹是睡着了。
明淮序半晌才反应过来,礼貌地朝医生道谢。
他稍微放心来,一整夜没睡,就这样守在程意的病床前。
等到天明落雨暂歇,明淮序回南大的花圃里,剪下了一枝新鲜的玫瑰。
程意躺在病床上,睡着时鸦黑的眼睫轻颤,安静又脆弱。
明淮序收回探出去的指尖,却觉察到手指下的脸颊微微一动。
他侧过头,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半睁开来,怔怔地看向他。
“淮序。”程意刚醒,甚至都没弄清自己现在在那里。她觉得心中悸痛,却不肯移开眼,竭尽全力地吐字,“明淮序……”
明淮序手中动作一顿,紧紧握住了程意冰凉的指尖。他语气紧张:“我在这里。意意。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头会晕吗?”
程意眼前在发晕,晕得还十分剧烈。但她依旧努力地看向明淮序,眼睫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她勉强找回一丝清醒的理智,对上师兄的黑眸,一字一句喊他的名字:“明淮序。”
“明淮序。在去年落雪之前,我们是不是相爱过?”
她说完这句话,眼眸里的泪珠就彻底打湿了枕被,一滴一滴落下来。
明淮序一愣。她这句话有些突兀,但他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被程意哭得心痛,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回答说:“我单方面爱过你。爱了许多年。”
“不是。”程意轻轻侧头,埋在明淮序的手掌里。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断断续续发着声,“不是单方面,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淮序哥哥,我喜欢你的。”
明淮序指节被水珠打湿。他往前靠了一些,顺势把哭得伤心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这样吗?”明淮序笑着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我知道了。我爱你。”
“对不起。”程意实在是难过。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一看到明淮序的脸,就会忍不住想哭,“我忘了。我忘记了,对不起……”
“先不用道歉,意意。”明淮序抱紧了程意,待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继续开口,“你现在很累,身上还有很多伤口没有愈合,先不用急着说话。我再问你一遍,头还晕吗?身上有没有疼痛感?”
程意重新回到了平躺的姿势,她抓着明淮序的手,说:“晕。感觉不到痛……”
“我现在通知医生过来。”明淮序温柔地看着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想要和我说什么的话,等再好好睡一觉醒来,随时和我说都可以。”
程意放弃了抬身,琥珀色的眼眸落在微薄日光里,莫名带着一点孤注一掷的意味。
她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明淮序看出程意的疲惫,也知道她的睡眠还不够。他伸手覆上女孩的眼睛,轻声说,“继续睡吧,意意。我就在旁边,不要害怕。”
程意睡着后,医生也过来了。明淮序向医生说明了情况,了解到程意还是有些脑震荡,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好受一些。
医生见明淮序一脸凝重担心之色,不由地打趣道:“这位家属,已经跟您说过很多遍了,病人情况稳定,不用您在旁边照看了。倒是您脸色不好,是不是早餐还没吃?”
明淮序点了点头。
“去下面食堂喝碗热豆浆吧。”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再吃两个肉馅的大包子,可美了。先把自己的体力恢复好,再去照顾人家小姑娘。”
明淮序轻轻呼出一口气,接受了医生的好意:“谢谢,我会去的。”
病房有小护士看着,他离开之前,看着程意的睡颜想。
如果食堂的包子真的那么好吃,他就给师妹也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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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再醒来时,明淮序正坐在病床旁边的小桌前,用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
她几乎是一眨眼睛,明淮序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轻轻把电脑合上,给程意压了压身上的被子:“意意,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觉察到程意想要坐起来,把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后,将人微微抬高了一些:“这样会好受一些吗?”
“好很多了。”程意睡了许久醒来,后脑的眩晕感已经褪去大半。她抬起头,瞥见自己打了石膏、被微微吊起的左腿,指尖指了指:“我这个腿是怎么啦?”
明淮序被她的神色逗笑,说:“没事的,只是骨折了。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还好,包括脑部。”
他给程意倒了杯温水,说:“你才醒来,先喝些水吧。”
“这样。”程意缩回指尖,算是安心了下来。她稍微低头,喝下了小半杯水,觉得身上一下暖和了许多。
“饿了吗?”明淮序看着程意有些消瘦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医生说,这几天最好吃流食。等会儿喝些小米粥好吗?我现在叫人做。”
“好。”程意许久没有进食,这会儿确实饿了。她稍微探出一点指节,就被明淮序顺势抓住。
“淮序。”程意看了他许久,琥珀色眼眸眨了眨,问,“你以前喜欢我,是吗?”
“我现在也喜欢你,意意。”明淮序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程意带着一点鼻音,说,“从来不提过去的事情。在讲座那天,好像我们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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