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侬影
李书妤简直要被他气笑。
陆堰森好歹是上司,又是带着李书妤入行的老师,就算没有爱,还是有几分敬重在。
“他才比你大四五岁,怎么就老了?”李书妤有些不满道:“你也比我大四岁呢,这么说你也是老男人。”
许况脸色不太好看,他只是随口一句,李书妤就这么多护短的话,开口声音却低了下去,“真和他在一起了?”
李书妤神色冷了下去,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许况身上。
“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半晌,李书妤问。
两人隔着不不大的客厅对视,屋外的冷雨侵袭窗台,传来极其密集的淅淅沥沥声响。
“怎么不关我的事?”
李书妤冷笑,“性情凉薄的许总也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
“我说过的。”他声音轻缓。
“书妤,我说过的。你和别人结婚,我不保证不会在你的婚床上······”
后两个字他没有说。
李书妤目光停顿。他清隽英挺的脸依旧带着一份谦和俊雅,总是表现的斯文有礼,等接近的时候才会发现他性格里的孤傲和冷漠。
可真正了解他的人,偶尔会窥见他的偏执和疯狂。
李书妤气极,“······你真是疯了。”
“疯了吗?”许况嘴角带了一些浅薄的笑,抬眸看向李书妤,又移开视线,看着那束开的浓稠的玫瑰。
他抬步走向李书妤,在靠近她的时候,看到她后退动作,步子又停住。
“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是会疯。”他微垂着眼眸,声音很低缓,“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心里闪过异样,李书妤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表现出的只有冷淡,“你命令我?”
许况上前一步,离李书妤近了一些。
房间里暖色的灯光和装修似乎也没有中和他身上的疏冷,他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总是隐藏自己的人,从不习惯于表达。对他来说,语言的表达比采取行动还要艰难许多。
“不是命令。我请求你······”在李书妤的注视下,他身形挺直站在那里,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吗?”
漆黑的夜色闪过稍纵即逝的雷电亮光。
“离婚快两年了,我离开京市,也离你远远的。”李书妤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显露出难过,“我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不敢去想宝宝,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重新开始。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听着李书妤的话,许况忽然沉默。
他已经在克制了,一年八个月零十九天,他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做让李书妤反感的事情,不要贸然去打扰她的生活。
他知道“筑野”的项目对李书妤很重要,哪怕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他随意送她的一件衣服,可那是李书妤喜欢做的工作,他不能扰乱她的心思。
他等了一年八个月,只能用假的身份和她说说话。等到许清觉不再是一个只懂哭闹的婴儿,等到她参与的项目即将完工,才来了安城。
他在等李书妤完成更重要的事,等她没有那么怨恨自己。可许况没想到,李书妤不会一直停步不前在原地等他。
“我没有想打扰你。”许况说,“我给了你近两年的时间。”
李书妤语带讥讽,“那我要谢谢你的恩典吗?”
“我没有想打扰你。我想和你和好。”
在商界迅速崛起的野心家,此刻却像一个刚刚学习说话的人,几乎有些艰难的表达,用词都幼稚的可笑。
“和好?”
李书妤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情绪骤然不可压制,“凭什么?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这段时间虚假的和谐滋养出了许况的错觉,李书妤没有不接受许清觉,没有不接受那条他们一起养的比熊,没有不接受他来到她的小公寓。他以为,他们之间总会变好。
许况上前,想要将李书妤抱进怀里,可只是触及到她的肩膀,她就躲开了。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掌心握住的只有雨夜微凉的空气。
他闭了闭眼睛,又复睁开,“过去的事情,是我做错了。要我做什么,你才不怪我?”
李书妤平复着呼吸,手攥紧了衣服,看着面色如玉的男人,“你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这样勉强自己做什么?”
许况立即摇头:“没有勉强。”
他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李书妤忍着不耐,“许况,你真的够了。隔一段时间就来我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是你忙完工作后的娱乐消遣吗?世上的人一抓一大把,我求求你换个人表露你稀薄的感情。”
话音落了,客厅里极其沉默。
许况看着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找你消遣,也不是故意很忙。‘智安’是你妈妈家的公司,我想把它从许文程的产业里独立出来,给你。”
他解释:“但是现在公司的问题很多,在交还给你之前,得先让公司度过难关,能正常运作为你盈利。”
他说的这些事情,李书妤并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你走吧,我很累了,想休息。”
许况没动,问:“所以真的和陆堰森在一起了?”
李书妤没想到他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压抑的脾气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爆发,“是,在一起了,可以走了吗?!”
得到确定,许况神情暗淡下来,“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克制着情绪,李书妤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烦躁,这段时间她又何尝不是在忍耐,费力的和他在宝宝面前维持着虚假的和睦。
有些人天生就应该不分彼此的亲密拥抱,抑或鲜血淋漓的撕咬。爱恨的棱角那样分明,模糊不了。彻骨纠缠过的爱人,又怎么能够容忍成为彼此熟悉的陌生人。
李书妤和许况之间,从来没有退一步的中间地带,不做共享体温纠葛多年的恋人,就成为最了解彼此的仇敌。
“为什么?”李书妤觉得好笑,一字一句道:“他有美满的家庭、品行善良。真诚,懂得怎么去爱别人,也不会欺骗我!懂了吗?”
许况问:“就是因为这些,你才和他在一起?”
李书妤没说话。
心脏传来钝痛,难过的像是泡进浓酸里,心跳被一点点腐蚀,她感受着灼痛。一个声音催促她,快点结束吧,许况最会骗人了。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如果不是他默认,姚阿姨不会将宝宝送来这里。
冷白英挺的脸上露出茫然,“我也很想生活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里,可是······没有办法。商场上面临的情况复杂,我解决问题时不够善良。对你也不真诚。”
说到后面时,许况的声音低了许多,敛着眸色,分开快两年的时间,他不想失去她,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时嫉妒的发疯,他也想给她最好的。
可比起光风霁月的陆堰森,他贫穷的一无所有。
没有美满的家庭。冷硬的心也滋养不了丰沛柔软的爱意。为了留她在身边,总是步步算计。
极大的失落和自卑倾轧而来,许况几乎不能喘息,抬手解开了衬衫的领口,企图疏解闷热和郁躁。
左臂的痛感又提醒了许况,李书妤曾经喜欢的健康身体,他也失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在改正了。”
李书妤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伸手扶住了身侧的沙发,想要冷静,声音却突然哽咽,“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改正。我不原谅你,请你离开!”
“不原谅吗?”许况怔愣了几秒。
有些缓慢的转身从沙发上拿了外套,离开时与李书妤错身而过。
深色的衬衫平添了冷傲,泛白的唇色和倦冷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在门口站住,侧身看着纤柔漂亮的女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漠,“尽快分了吧。”
像是努力了很久,却依然考砸的学生,被低落和痛苦缠绕。他在努力改变了,克制着自己不打扰她的生活,努力站在李书妤的角度思考问题,可是发现一切还是一如当初那样糟糕。
“什么?”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分开。你说过了,我并不善良。”他勾起一个不达眼底的笑,“要是你继续和他谈下去······你,我是舍不得,但陆堰森······他家在国内也有不少企业,我不保证自己不做热心市民,让税务部门查查他们的账。”
他自暴自弃的放狠话。
难过的情绪又被愤怒侵袭,李书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真是病得不轻。”
许况转身出了门,控制着力道关上了房门,“咔哒”一声。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像是一轮仿造的圆月。
许况靠在门边看了会儿,抬步穿过了走廊,没有搭乘电梯,沿着楼梯一阶阶往下。
落在台阶上的影子在灯光下有些变形落拓,他的步子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频率。在公寓楼门口,他停住了,看着眼前密集的雨幕。
“你真是病得不轻。”
脑子里还在回响李书妤刚才的话。从小到大,他都过得有点儿辛苦,却亲手把仅存的温情依恋酿造成了难以吞咽的苦果。
命运像是无法摆脱的魔咒。他又一次听到它冷酷的说:“省省吧,凭你也配?”
爱人的能力,原来不是生来就有,天生就感情淡薄的人,又为什么非要去强求一份感情。让李书妤困扰,让他自己那么痛苦。
勉强注定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可麻木的身体也抵挡不了内心的渴望,冰冷了太久的人也会渴求偏爱。可是被伤怕了的李书妤不愿意给他了。
坐进车里时,许况的浑身都湿透了。
他没有在意,启动车子冲进雨幕里。
握着方向盘时,左手总不太灵便,大雨也让可视范围急剧缩短。
驶过一个路口,车内的人眸色内敛,紧抿着唇。不要命一般的提高了车速,前方是被大雨冲倒的路障。
过快的速度,车灯映射下的雨幕像是侵袭而来的利刃。
阵阵白光让视线变得模糊,在快要撞上路障时,许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从李书妤那里出来的,要是出了意外,只会让她更困扰。
许况猛地踩了刹车。车子打滑,车身几乎旋转了一个方向,快速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留下歪曲的一道痕迹。
······
房门关上好一会儿,李书妤才往卧室走。
路过岛台,看到了桌面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一看就是许况的东西,刚被他气过,她拿起东西扬手丢出去。
没丢多远,袋子里的东西却散落一地。
不知道有多少张,全是周既签了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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