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小岛
嘴角的笑容僵住,她瞬间愣在原地,刚才扎小辫儿的小女孩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男孩的脸。
两人之间没了玻璃,就这么面对面撞上,几秒钟之后,车里的小男孩皱着眉毛,不悦开口。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
程鸢站在原地,似乎还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是男孩语气太差,还是玻璃上的人消失了太可怕,她愣了两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男孩没预料到她这反应,坐在车里,张了张嘴,玻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哭声惊动了屋里聊天的人,夏鸢爷爷笑眯眯迈下台阶,走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穿白衣服的老爷爷。
两人头发都有发白的迹象,精神矍铄,笑容还挂在脸上。
“哎,风筝回来啦!怎么了这是?哭的跟小花猫似的。”
风筝是程鸢小名。
看到熟悉的爷爷,程鸢呜呜地背着小书包跑过去。
小孩也不懂告状,但这架势,白衣服爷爷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程鸢就看到白衣服爷爷威风凛凛迈向大槐树,程爷爷拉都拉不住,气宇轩昂的,程鸢一度怀疑那不像是给她出气,倒像是出征。
白衣服将军气势汹汹,一把拉开车门,把里面的男孩拽了出来。
“臭小子!又给我惹事,是不是你把妹妹弄哭的?”
男孩顶嘴:“我没有!是她一直要看我!”
白衣服爷爷眼睛一瞪,“看你怎么了?多大的人了还不让看,又不能少两斤肉!”
那架势,把程鸢吓得也没敢继续哭。
她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有些心虚盯着那男孩看了两眼。
刚才在车里看不出来,他个子挺高,就跟学校里那些讨人厌的初中生一样高了,穿一身蓝色运动服,睫毛又密又长,清秀极了。
不过,这人似乎心情十分不爽,一直也没给个笑脸,白净可爱的脸就变得冷冷的。
最后还是白衣服爷爷拉着他来给程鸢道歉,慈祥地开口,让她叫“砚珩哥哥”。
爷爷在一旁笑着摆手,“没事没事!孩子晕车,一路过来也不好受,老池你别动不动发作,吓着他!”
十二三岁的男孩,已经有了青春期叛逆的迹象。
被人半威胁半鼓励的,男孩这才不耐烦地冲着程鸢开口:
“我叫池砚珩,池是池塘的池,笔墨纸砚的砚,珩璜济济的珩。”
如果说刚上初中的池砚珩文化程度还算入门,那么此时刚上二年级的程鸢就可以用文盲来形容了。
程鸢乖巧地点点头,心里默默念叨,“吃糖的吃,笔#%燕的燕,横#的横……”
后来轰隆一声,老槐树下的车带着尘土就开走了,但池砚珩冷着脸,脾气不好的样子还是刻在程鸢脑海中许多年。
所以当爸妈突然告诉她,结婚的对象叫做池砚珩的时候,程鸢心底颤了一下。
按说结婚对象是个见过的人,起码心里能有底,但程鸢莫名地有点害怕池砚珩。
这种恐惧来源于小时候他冷冰冰的性格,也来源于他高不可攀的家境。
*
黑色迈巴赫汇入川流不息的大道,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覆了薄薄一层雪,像铺了一床鸭绒被。
程鸢从没去过池砚珩的房子,准确来说,是他俩的婚房。
她刚满二十岁就领了证,后来听说池砚珩去了欧洲,打理那边的分公司。
而她依旧住在学校宿舍,做个勤勤恳恳的大学生,两人各自驻在地球一端,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班里几乎没人知道,程鸢早早就结了婚。
平时她和同学们一起讨论娱乐圈八卦,小鲜肉恋情,没有任何异常。
最后一个拐弯之后,车子驶入城西的一片别墅区。
这里距离中心城区不远,周围是一汪湖泊,绿植覆盖,空气清新。
她只知道这里很贵。
越接近目的地,程鸢心里越是忐忑。
时隔两年不打一声招呼,突然就把她叫到家里,她猜不出这人的心思。
就算,真的要发生点什么,程鸢也不敢拒绝。
法律意义上,他们的确是夫妻。
临下车之前,程鸢小心问了一句:“不是明天才吃饭吗?”
“嗯,怕赶不及,从家里走更近。”
她点点头,“噢。”
池砚珩拿起外套,修长手指附上车门,“晚上没有安排吧?”
第03章 回家
她这学期已经没有课了,但晚上有个知名学者过来开讲座,程鸢预约了座位,但,这种小事他会在意吗?
如果借口去看讲座,拒绝他的邀请,会不会显得太小题大做了。
内心纠结几秒,她还是选择如实开口:“没,有个学术讲座……”
“改时间了。”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按亮出手机,划了两下。
置顶班级群里,一小时前班长发布消息。
“各位好汉们,李教授有事,讲座改到明晚了哈,大家别跑空了~”
程鸢:……
她仰起脸,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池砚珩看着她惊愕的眼神,勾了勾唇角,瞧着还挺可爱的。
开讲座的李教授,下午刚跟他打了电话。
车子停在别墅的地下停车场,池砚珩带着人进了客厅,他把室内所有灯光打开后,对程鸢说:
“我今晚不在家睡,你去二楼休息,明天早上来接你。”
原来他不打算在家睡。
丢下一句话后,程鸢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池砚珩真的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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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池砚珩结婚,是两家爷爷促成的结果。
早年间两位老爷子同在部队,那个年代的战友情实在珍重,俩人挨饿受冻吃了不少苦,十二年军旅生涯,互相扶持硬生生扛了下来。
池家老爷子退下来后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到池砚珩这一代,已经成了京市屈指可数的豪门。
据家里老人说,程爷爷当年为了照顾患病的池老爷子,顿顿吃不饱,省着有营养的好东西都给他补身体,也因此程爷爷落下了多年胃病。
对方愧疚的不行,多次拉着爷爷去京市大医院治疗,跑东跑西找专家挂号,可惜病根埋了多年,最后也没能完全治愈。
程鸢爷爷去世之后,池家每年都让人过来祭拜,送花。
这婚约原本只是两家爷爷随口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池家老爷子重情重义,程鸢爷爷去世后,老人家伤心得不行,铁了心要把程鸢照顾得好好的。
池砚珩离开后,偌大的屋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门口鞋架上,摆放着一双粉色绒绒拖鞋。
程鸢走过去,把弄脏的小白鞋换了下来,正好符合她的尺码。
看了一圈,这屋子干净又豪华,就是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说是售楼处搞的样板间也有人信。
所有家具规整摆放,厨房一看就是没人动过,那么池砚珩估计也不住在这。
程鸢在心里叹了口气,可能他也对婚约十分不满意吧。
别墅共有四层,室内装修简约大方,基本以黑白灰色调为主,这倒是和程鸢想的略微不同,原本以为这种大富大贵的家庭,房子也得富丽堂皇,奢华如宫殿。
但,结合池砚珩那张冰冷的棺材脸,程鸢又觉得能说得通了。
她拖着粉色毛绒拖鞋,随意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清一色的奶白色地砖映出天花板不规则吊灯,往前是悬空的旋转楼梯,往后是整片玻璃打造的落地窗,瞧着冷清又华贵。
程鸢小心地踩在米色地毯上,思考两秒,在继续参观金屋与洗洗睡做个好梦之间选择了后者。
别墅内铺有地暖,踩在台阶上的每一步都觉得热乎乎,她上了二楼,转过去就找到了最大的那间主卧。
主卧她是不敢睡的,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给自己挑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客房。
进门第一步,她先拧了两下锁,反锁房门。
不对。
这好歹也算半个她的房子,她锁门防谁呢?
房间内布置依旧没什么人情味,白地板白墙,沿袭了池砚珩一贯作风。
房间反锁后,程鸢悬着的心放松了点,她甩了拖鞋,扑到大床上,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把头埋进枕头里做鹌鹑状,开始自闭。
手机里跳出来几条消息,程鸢点进去。
宿舍小群“葫芦娃救爷爷小分队”里面,舍友上传了几张她们一起吃火锅的照片。
舍友:@风筝程,还没回宿舍吗?给你打包了红糖糍粑和小酥肉~
啊~她最爱吃的小酥肉!
程鸢赶紧回复两句:谢谢亲爱的,我家里有事,今晚不能回去了,你们吃了吧!
舍友1:既然是回家就原谅你了。
舍友2:要是被我们发现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