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小岛
她给人拉出?充电线,指了指外面,“沙发那儿有?插座。”
孟淼淼屋里堆满了各类白色石膏,乱七八糟散在地上,还有?很?多巨大画板,留给人活动?的空间很?有?限。
除此之外,还有?几面墙直接让她做了涂鸦。
上大学的时候程鸢经常过来,她很?喜欢满屋子色彩,红的绿的杂乱无章,但?比单调清冷的黑白色有?生命力。
孟淼淼刚铺好床单,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从床上跳下来,朝门?口走?去,“可能?是外卖到了,我?去开门?。”
程鸢喝了口可乐,“好。”
厚重的铁门?拉开,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孟淼淼当场愣在原地。
池砚珩还穿着会议上的西装,但?淋了小雨,奢华考究的布料微微浸湿,里面的白色衬衫变得透明。
他杵在门?口,不笑?的时候神色严肃,很?容易把人吓住。
“我?来接她回家。”
屋外安静了一瞬,不知是谁家养的宠物狗叫了两声,激出?两声空旷回音。
孟淼淼手扶着门?,身体挡在门?缝,他看不到里面。
原本?欣喜的脸瞬间冷下来,她嘲讽道:“她答应跟你回家了吗?池先生,私闯民宅我?可就报警了啊。”
迎面被怼,池砚珩噎了下,张口欲言又止,“抱歉。”
孟淼淼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果断回绝:“她压根不想?见你,你回去吧,她今晚在我?这儿睡。”
说完就要?关门?,却被一股力道挡住。
池砚珩反应迅速,把手挡在门?框上,“等等!”
孟淼淼又生怕挤着他手,不敢使劲,这么?一犹豫,反而让他抓住机会推开了门?。
“哎——干什么?呢你!”
他用力扒着门?不放,手背上青筋暴起,语气却和缓,“我?跟她说句话再走?,可以吗?”
孟淼淼用力堵着门?,怒道:“孩子死了来奶了车撞树了知道了拐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磨蹭半天程鸢终于察觉不对,她放下杯子就要?朝着门?口走?过去。
“淼淼?还没好吗?”
孟淼淼回头大声说:“没事!我?能?拿得了!”
大概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池砚珩忽然发力,直接把门?推开。
一股大力袭来,孟淼淼不受控制被抻了下,后退两步。
她刚想?发火,一回头,发现程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和池砚珩来了个面对面。
她语气还算平静,像是早有?预感?,“你怎么?来了?”
见这阵仗,孟淼淼也不推门?了,说:“你俩聊,我?去卧室待会。”
刚转身就被程鸢按住了肩膀。
“不用,他马上就走?。”
池砚珩站在门?口,没敢贸然进门?,他听出?来了,摆明是不想?让他在这儿多待。
但?孟淼淼还是给两人留了单独相处的空间,回了卧室。
池砚珩手还扶在门?框上,怕她突然关门?。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程鸢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没有?照明灯,他迟钝地发觉她额头上出现一片青紫。
池砚珩问:“额头怎么了?”
她语气淡淡,“下午出?车祸了,撞的。”
池砚珩皱了眉,“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你——”
程鸢打断他,“给你打过电话了,秘书接的,说你在开会。”
他脸色不太好看,刚才?还是质问的语气,现在却立马变得柔和。
“现在没事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抬手想?撩开她额头前?的碎发,仔细看看伤口,程鸢却本?能?性地偏头,朝后退了一步。
手臂悬在空中,他抓了个空。
池砚珩讷讷地收回手,“对不起,是我?太忙忽略你了,连受伤都不知道……”
程鸢说:“没事,我?又没说怪你。”
她平静不起波澜的语气让池砚珩更加心里没底。
车祸,撞伤。
先前?他去国外出?差,她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见他回来都要?掉眼泪。
可出?了车祸他却没能?第一时间陪在身边。
她说:“还有?事吗?”
他本?就不善于表达,生意场上侃侃而谈,可面对感?情就开始手足无措了。
池砚珩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没事就不能?跟我?回家吗?”
程鸢叹了口气,“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回去,可以吗?”
池砚珩说:“心情不好所以才?要?回家。”
“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池砚珩说好。
“对了,我?把工作辞了,之后就不去蓝译上班了。”
池砚珩说:“没问题,你不想?工作那就不工作,我?一个人挣钱就够了。”
出?乎意料地,他没问为什么?。
但?即使他问了,程鸢也不想?回答。
说什么??
说我?知道了AI翻译项目的事,你忙于争权拿所有?人当工具使,努力半年弄出?来个假项目就为了掩人耳目。
而我?作为你最亲近的人,却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
程鸢挺想?问问他,每当她欢欣雀跃在他面前?提起那个项目,提起自己多么?努力付出?,他有?过一瞬间想?要?坦白吗?
还是只想?冷眼瞧着,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看看她失落困惑的表情是不是很?精彩?
但?等到大半夜他真的站到面前?,程鸢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是作为总裁还是作为哥哥。”
公司业绩顺利增长,在京市屡屡登上头条,都知道池家那个年轻的总裁,早年父母双亡,业界内不少人看热闹,等着池家倒台,但?他却抛下学业果断回国,硬是咬着牙把公司撑起来。
这几年谁听了都夸精明能?干,有?勇有?谋。
她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能?理解你,真的。”
你只是在做决定时,不习惯考虑我?的感?受。
善解人意是她与生俱来的好品质。池砚珩能?力再怎么?强,他也是长了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拿不出?多余的分身来陪她。
这点程鸢明白,也理解。
但?她的懂事就决定了她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个。
池砚珩说:“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程鸢原本?已经转过身去了,她回头,目光朝下,低头看了眼他手上,问道:“戒指,你怎么?不戴了?”
池砚珩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不光是现在,昨天,前?天,他都没戴。
程鸢看见了,她只是没说。
对比她的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素圈银戒指,是她花了大半积蓄买来的,也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
池砚珩这次不说话了。
如果说先前?是温柔的回绝,而池砚珩的沉默,却让程鸢神色也变了。
眼睛很?快就蒙上一层雾气。
池砚珩愣了两秒,“不是的……”
他张着嘴要?解释,却被程鸢掉下来的眼泪砸到心里。
“我?一直戴着。”
她忍着哭腔,“你弄丢了?”
他越解释越乱,“你别哭,没弄丢,还在那里。”
程鸢摇摇头,说:“没事,不想?戴就算了,本?来也是我?非要?让你戴的。”
他用手扒住门?,“不是,什么?非让我?戴的,你听我?解释,戒指好好地放家里,没弄丢,我?一直戴着。”
他掏出?一包纸巾,赶紧递过去。
“别哭了,我?都能?解释。”
程鸢盯着他,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戴。
像是被人攥住心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心里更难受了。
良久,她缓缓开口:“总裁应该不需要?营造单身人设吧?”
道听途说,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联姻也是靠着门?当户对,单身人设更容易行走?。
池砚珩赶紧说:“你别乱想?,我?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