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她不知这句话怎么就激怒了叶洗砚,明明还火热滚烫,他的声音却骤然变冷,伸手捏住千岱兰下巴,纵使被她压在下面,叶洗砚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他问:“要忙什么?请殷慎言去你家中吃饭?你都没有邀请过我,千岱兰。”
还未从余韵中缓过的千岱兰,也问他:“我敢邀请你吗?我家能做出你能吃的东西吗?一小块五仁月饼就能毒死你,你认为我妈妈敢做饭请你吃吗?我们那边蘸酱菜都蘸豆瓣酱,高贵的叶洗砚能吃吗?”
叶洗砚被她气到脖颈发红,气得几处青筋肉眼可见地突突跳,却还是礼貌保持着微笑:“真是伶牙俐齿啊岱兰,两张都这么能说会道,能侃会咬,多说点,我爱听。”
千岱兰被他说得又恼又羞,气得双手压在他衬衫上,就要起身走:“你想听我还偏不讲,找心理医生咨询还得收钱呢,你想听漂亮话,该去商场花钱买东西,保管他们一个个地捧着你。”
她刚站起来,就被叶洗砚拦腰放倒在铺好的羊绒西装上,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千岱兰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放倒,气得要打叶洗砚,偏偏他躲得快。
两人像小学生一样你争我打你跑我拿了半天,千岱兰哪里能近身搏斗过一个比她高比她壮还自律健身的成熟男性?最终两条执拗的佛山无影月腿都被架住,腘窝抵抗他三角肌,两只手腕被他一手攥住按到头顶,气得千岱兰想咬他,叶洗砚直接将手掌横着塞她口中,要她咬。
“咬吧,”叶洗砚脖颈上的血管流汗,表情却冷静,“最好都好好地给我咬。”
千岱兰的小虎牙毫不留情,说咬就咬,把他手掌咬出重重俩齿痕,伤口小小。
往后这一周,千岱兰的两个尖尖小虎牙都还是他的血腥味道,吃什么都不香,吃什么都要想。
一周了。
已经一周没和对方联系了。
叶洗砚再没给她发过消息。
千岱兰也没有给他发过。
她想,反正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现在也不算分开,只能算是有缘无份。
大家都很好,只是阶层不同而已。
强行相融只能让大家都不开心,她不愿意沉溺于叶洗砚提供的锦衣玉食,叶洗砚也不可能会放下身段来感受她。
没关系,没关系。
都过去了。
千岱兰核对着英文听力的答案,听到外面送货的小哥说东西到了——
“嗷,对了,”送货小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还有个贵重物品的快递,需要本人拿身份证确认签收。”
千岱兰说:“难道我这么多货还不算贵重啊?”
“贵得多,”送货小哥擦汗,“后台显示物品保价十几万呢。”
千岱兰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她给送货小哥拧了瓶水,麻烦他帮忙把打包成一箱的衣服搬进店里,另一边,她找出身份证,签收。
半小时后,千岱兰用找出的裁纸刀打开了那个“贵重物品”的箱子。拆开一层又一层打包好的胶带后,发现里面被泡沫和气柱仔细包裹、缠绕的东西,竟然是那个接机牌。
白色的大大大牌子,周围一圈粉红色纱纱,一层层铺着蕾丝裙边,中间是闪闪发光的彩色水钻,拼出了“千岱兰”三个大字,下面用粉色笔写着「欢迎小公主回家」。
一颗水钻都没掉。
千岱兰轻轻抚摸着那蕾丝边,冷不丁想到那天叶洗砚看到这粉色接机牌时的叹气和无奈。
还有她那句话。
“当然是放在店——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的地方,天天摆着看,这么酷!还有我名字哎!”
叶洗砚因她这句话而失笑。
……
千岱兰想把纸箱子里的东西清理出来,再把箱子拆开卖给收废纸板的,冷不丁,从下面又翻出一个漂亮的盒子,淡金色的厚重珠宝盒,印着「BVLGARI」。
她俯身打开看。
那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冰冷的手镯,满钻的白金蛇镯,在这只开了一圈灯的服装小店里,仍旧闪耀着熠熠的璀璨光芒。
千岱兰继续在箱子里翻找,想要找叶洗砚留下的信,以他的脾性,送礼物一定会附赠卡片和东西。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千岱兰只找到一个空掉的信封。
信封内侧有墨水残余的痕迹。
它曾经装过一封钢笔写下的信。
有人又将这写满的信抽离。
第37章 较劲
深圳的十月仍没有降温的意味,白天的太阳仍又烫又晒,只早晚的风开始悄悄凉爽宜人。
晚上八点钟,杨全收到叶洗砚的消息。
叶洗砚:「身体是革命本钱,不用急着回来上班,治病要紧」
杨全打着喷嚏,回复说谢谢洗砚哥。
忍不住看玻璃窗外,杨全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厦,心知今晚的叶洗砚恐怕又要加班到凌晨了。
已经一周了。
距离送千岱兰上飞机已经过去一周了。
杨全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当第二天去接千岱兰时,发现平时活力满满、一拳能砸死一头公牛的千岱兰病恹恹、脖子和锁骨上还有可疑痕迹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完了完了。
老板和岱兰单独相处那么长时间,原来不止是吵架。
肯定也有吵架。
当鼻塞的杨全去找叶洗砚汇报时,正好遇到快递员将叶洗砚召回的快递送回;
叶洗砚将打包好的快递拆开,把里面一封信拿出,不知怎么,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信封,抽走里面两张明显写满的信纸,又将空信封放了回去,让杨全重新打包。
杨全也是在这个时刻注意到叶洗砚耳朵和脖子上的抓痕,好几道,似乎也不止这几道,衬衫遮盖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的八卦心和担心同时亢奋了好几天,失望地发现叶洗砚似乎并没有为此困扰,也没再提千岱兰的事情。
照常上班,异常地加班,还让感冒的杨全下班——
“我给你批病假,工资和奖金照旧,全勤也算,”叶洗砚说,“你好好休息。”
杨全一边感激一边想,还是社会主义红旗下生长起来的资本家好啊。
至少,叶洗砚“剥削”起来,是连自己的身体一起狠狠“剥削”。
十月中旬,叶洗砚力排众议,要求做的第一款手机游戏内测,内测三天后,也试玩一段时间的叶洗砚将团队的人拉去开会;
杨全当天并不在场,他只是听人说,开会前,大家的心情犹如清明节上坟;开会中,批评进行到一半,就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同事偷偷掉金豆豆抹眼泪;但开会完成后,个个都犹如打鸡血,斗志昂扬地回去着手重做。
是的。
要优化到“堪比重做”的程度。
之后的叶洗砚开始不停地加班,开会,加班,开会。
早晨八点钟到公司,晚上十点离开。
张楠有些不忍心,劝叶洗砚再招个管理人员,或者,张楠有个朋友,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可以过来——
“不行,管理人员越多,开的会越多,太冗余,形式主义,浪费时间,”叶洗砚摇头,“当初组建这个团队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前期不需要管理人员,要能干实事的,有热情,有自驱力那种。”
张楠笑:“像千小姐那样的?”
叶洗砚说:“你如果不想谈公事,现在就请出去。”
“别啊老叶,”张楠笑眯眯,拿着叶洗砚桌子上的钢笔看了看,又放回去,“哎,我那朋友,真不行?”
“不考虑,”叶洗砚说,“最忌讳的就是招熟人,张楠,我们上次吃的亏,你都忘了?”
张楠长叹:“那你也得适当放权啊,我听小朱提到了,现在你什么都要管,各个环节都是你盯——不累吗?”
“现在不是时候,”叶洗砚不容置疑,“时间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好比进入战时状态的国家,分秒必争。”
张楠调侃:“那你这么忙,沈阳的千小妹妹呢?我听小刘说你让他订了去沈阳的机票,怎么又取消了?”
叶洗砚敲敲桌子:“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就帮我把桌子擦擦。”
张楠哈哈大笑,扬眉:“上次你推荐的那个律师帮了大忙,现在我妹妹和那个男彻底撇清关系了;我爸妈一直想请你吃饭,他俩这几天来深圳玩——你看看,你哪天有时间?”
“如果不介绍女朋友,哪天都有时间,”叶洗砚拿起钢笔和笔记本,说,“如果要介绍女朋友,那永远都没有时间——好了,我要听他们阶段汇报了,请自便。”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张楠说:“我早就说了,论漂亮,没几个能比得上千千;论机灵能干,那更是凤毛麟角……哎哎哎,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老叶!”
叶洗砚置若罔闻,推开玻璃门,去会议室。
他在这次的会议上仍旧没有口下留情。
“不需要解释这么多,你的描述太抽象,直接说吧,你这个创意是从哪里借来的?”
“小何,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现在、立刻、马上去楼下公园散步;清醒清醒,把逻辑理清楚了再回来,别浪费大家时间。”
“恭喜你,你那复杂又无用的讲述,已经成功掩盖了你照着抄都抄不明白的缺点;现在直接把你想抄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玩家受众群体的事情,以这个游戏成品,我想能被它吸引的个位数玩家还不配用’群体’这个词。”
……
冷静辛辣的一顿批评加提出改进措施和方向后,叶洗砚站起来,合掌,拍了两下手。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或委屈或沮丧或难受地看着他。
“我们将会在元旦左右进行二测,我不希望那个时候继续出现一测时的同样问题,”叶洗砚环顾四周,缓缓地说,“未来两个月,我将和大家一同努力。多余的话不提,就一句——今天起,正常工作时间外,加班费都按三倍来算——身体撑不住、感觉头脑混乱,可以随时找我请假,按病假算,每人每月三天,等调养好了再来工作。”
事实上,从他说出“三倍加班费”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眼神都重新亮起了精光。
要知道,这支团队,从一开始组建的时候,就给予了优渥的薪酬。
“大家都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团队伙伴,我知道大家都很年轻,我允许年轻人犯错,也不怕大家犯错,真是希望大家早点犯错;现在是测试期间,在正式上线前,我们犯的错越多越好,毕竟没有错误,就没办法改进,现在就是我们改进的大好时刻——”叶洗砚说,“时间紧任务重,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能做到吗?”
“能!!!!!”
……
会议结束,叶洗砚在自己办公室吃了简单的晚餐,他忌口的东西太多,晚餐是一份只淋了油醋汁的蔬菜沙拉,还有一份烤牛肉,一碗粥。
晨起时的锻炼和超负荷的工作量令此刻的叶洗砚开始疲倦,但他仍旧没有下班,而是继续看总策划刚提交上来的方案。
他不能让自己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