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66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一旦空闲,某些东西就会趁虚而入。

  比如被掐红的腘窝,比如手指用力按后的痕迹,情绪失控的人也很难控制自己的力气,叶洗砚也清楚他压抑暴力太久太久了;

  比如她那些故意说出来的话,出于意料,闻所未闻地刺激叶洗砚的神经;她有太多充满想象力的称呼,什么哥哥舅舅小叔叔,什么无耻坏蛋大女干夫。昏暗的店,潮湿空气,乱糟糟到反而适合情绪宣泄,把两人的假面也一起撕裂;

  比如如翠竹般一节节绷起的脊柱,比如凶狠咬破的嘴唇,叶洗砚的脖子也被她狠狠地抓了好几下,如强行跑进玫瑰花丛抱花中时、却被狠狠刺伤。

  和她打架像是仗势欺人。

  叶洗砚并不介意被抓伤。

  他一直收着力气。

  对于千岱兰来说,就算她用尽全力来打他,对于一个精于锻炼的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可千岱兰不行,茶底就喘不动气,只以掌心抵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如阳光下的彩色泡泡般一击即碎。

  她的眼泪是抚慰剂。

  叶洗砚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和她别处的泪相同,淡淡的海盐,是安慰,也是一种激励,一种别别扭扭、基于男人劣根性而出现的隐秘激励。

  因为千岱兰的眼泪为他而流。

  至少这点骗不了人,不像她那可爱又可恶、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总是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语。

  叶洗砚闭上眼睛,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该继续想。

  她那样倔强,那样执拗,那样气人,那样地翻脸不认人。

  不该继续想。

  忘掉吧。

  忘掉她留在他耳侧的呼吸,忘记她吵架吵不过时、气得按他的头去吃雪糕,忘记她反复叫着“叶洗砚”,明明已经吃饱了,吃到T恤下月土有艰难隆起却主动贪吃,忘记她的眼泪,忘记她的汗水,忘记她的话语。

  最应该忘记的,还是当叶洗砚将衬衫团起帮她擦时,千岱兰只抱着膝盖,坐在他那件已经皱皱巴巴的西装上,看他。

  叶洗砚那个时刻已经再度低头。

  他都想象不到,在被她婉拒后,他还会再发起请求。

  “继续在沈阳开店没关系,”叶洗砚已经一退再退,“我们好好谈谈,我可以给你请专业家教。”

  那个尺码过小的衣服约束到叶洗砚要发疯,紧紧的约束就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也像一些店售卖的延迟的环,哪怕衬衫已经完全被三场茉莉暴雨打湿,他最后还是让她握紧了手,抵住她掌心的生命线。

  千岱兰问:“接下来呢?你是不是打算在沈阳也买套房子,让我去住?”

  叶洗砚说:“的确在考虑。”

  他的确不能理解,为何千岱兰屡次、屡次拒绝他的好意。

  他只想让对方的生活更舒适些,不必那般窘迫。

  乐于接受他好意的受资助者太多了,包括一些受捐助的机构,也会定时邀请叶洗砚去参与他们的活动,期望叶洗砚能再慷慨解囊——以至于叶洗砚无法正视她的这种抗拒。

  她像是要撇清和他的关系。

  现在,甚至连叶熙京都比他们关系更亲密。

  明明她和叶熙京的恋爱也没有太久。

  接下来,千岱兰回应他的,让叶洗砚生气的言语。

  她问:“你对很多人都这么好吗?”

  叶洗砚怒极反笑,风度也不在:“你以为我对谁都好脾气?”

  千岱兰侧过脸,不看他。

  过了很久,她才说:“你走吧。”

  叶洗砚几乎是压着情绪,问她:“不考虑我的提议?”

  千岱兰说:“不考虑,别对我人生指手画脚——我们最好还是得保持点边界感吧。”

  边界感。

  边界感。

  这三个字足够令叶洗砚不悦。

  他一言不发,点头说好,然后用冷水洗干净那件满是两人气息的白衬衫,走过黑漆漆的旅馆,上了杨全的车。

  杨全在车上小心翼翼地问他,火车站这边很乱,尤其是晚上——真不管了?

  不管了。

  叶洗砚说,不管她了。

  但等转过一个转角,他还是让杨全联系专业人士,去住在千岱兰隔壁,免得大晚上一个小姑娘家出事。

  吃饭住店,远离车站。

  叶洗砚又痛又恼地想,她为什么偏偏不记得这点?

  ……

  已经一周了,那件羊绒西装外套没有送去洗,衬衫也是,叶洗砚把它们丢进了家中的洗衣机,暴力洗涤到无法再穿出门,但叶洗砚看到变了形的它们时,看到被千岱兰膝盖磨出的簇簇小毛绒球时,却还是会想到千岱兰的手,彼时她如何将这件西装外套握紧,将它攥到指节泛白,眼睛掉泪,嘴巴说着讨厌他讨厌非常讨厌他,实际上却还是会更深地将腰塌下去,再塌下去,直到后来想跑乱爬时被他拽着月却拉回。

  都过去了。

  叶洗砚将两件衣服放在额外的袋子中,沉默地挂进衣柜最深处。

  十月底。

  杨全收到叶熙京寄来的裙子,犹豫很久,还是告诉了叶洗砚。

  当他说“我今天收到个快递……”时,叶洗砚放下东西,看着他。

  叶洗砚问:“沈阳寄来的?”

  杨全说:“呃,英国寄来的。”

  杨全清楚地看到叶洗砚的眼神变化,他看起来很希望英国boom地炸掉——不,或许说,这一瞬间,他希望英国的某个人会炸掉。

  所以杨全快速地将叶熙京委托的事情讲了一遍——

  很好。

  现在叶洗砚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想把叶熙京从英国揪回来、亲自让他炸掉。

  叶洗砚平和点头,说好,让他去转寄给千岱兰。

  末了,他又问:“还有其他给我的快递吗?或者信?”

  杨全说没有。

  重新打包、寄件前,杨全试探着问:“洗砚哥,你还有其他想寄给岱兰的东西吗?我一块儿寄过去。”

  “没有,”叶洗砚低头看书,“什么都没有。”

  杨全说好。

  他用专业的礼盒重新打包,冷不丁,听到叶洗砚说了句话。

  “连这样的都愿意收,”他说,“偏偏不愿意收……”

  后面的声音低了,杨全大气不敢喘;打工人就像以前宫斗剧里的小丫鬟,知道老板的秘密越多,越危险——区别在于打工人容易丢饭碗,小丫鬟容易掉脑袋。

  杨全将这纸箱打包好,交给快递员。

  他还专程问了,有没有沈阳寄来的东西?信也行。

  ——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千岱兰非常硬气,真得没有再和叶洗砚联系。

  十一月初,深圳的温度终于开始松动,早晚时穿外套的人越来越多。

  周天,叶洗砚跑马拉松,漫无目的地跑,他给自己订下的小目标是十五公里,跑了一个半小时。

  没有定位仪、不看地图的情况下,叶洗砚只觉眼前建筑有些熟悉,直到看见熟悉的“潮州汤粉”招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跑到了千岱兰上次去的那个南油服装批发市场附近。

  千岱兰连续两天在这里吃猪脚双拼饭。

  叶洗砚缓缓停下。

  他驻足,站在路旁,看着陈旧的招牌和脏兮兮玻璃窗,看着玻璃橱窗中照着红光的各色肉,红彤彤的光让它们看起来更新鲜,更香。

  叶洗砚清楚地知道这种路边小店卫生状况堪忧。

  店里的生意不错,来档口拿货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大学生模样的情侣,坐在简陋的小凳子里,点一份双拼饭,一份小菜,分着吃。

  叶洗砚慢慢地走进店里。

  他点了一份猪脚双拼饭,皱着眉头,坐在看起来积了油污的桌子前。

  凳子没擦,叶洗砚打算回去后把运动裤扔掉。

  热腾腾的猪脚双拼饭很快端上来,白气氤氲,香气扑鼻。

  叶洗砚安静地坐着,看它很久,最终,只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点点米饭,尝了一点点。

  洁癖严重的人上次用一次性筷子,还是和千岱兰吃的那一顿辽菜。

  他不吃筷子接触到的任何米饭,只吃顶端的一点点。

  一点点。

  叶洗砚放下筷子,平静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38章 吃饭

  十一月二十五日,深圳天空湛蓝,云彩低低,草木葱葱郁郁。

  晚上十一点,还在倒时差的叶熙京睡不着,窝在客厅的沙发中打游戏,遇到来客厅倒水喝的叶洗砚。

  兄长对他视而不见,只专注打电话。

  “王庭,多谢,”叶洗砚说,“劳烦你同小琳说一声,对,到时候我把票寄给你。嗯,谢谢你。”

上一篇:顶级新婚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