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蔡艺敏却只是敷衍地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状似不经地坐在温燃身边,三份笑意地夸她,“今天这条礼服裙很配你,珠宝也是。”
温燃穿得是一件淡粉色珠光光泽的露肩礼服裙,配的是品牌方让她佩戴的当季最新款珠宝。
是很适合她气质的清纯仙女风。
已经有两位富婆因为她戴的好看,选择下单了。
温燃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同样笑着看向蔡艺敏,说,“谢谢,您今天也很美,感觉有几套珠宝会很符合你的气质。”
蔡艺敏表现出兴趣浓厚,哦了声,“是吗?”
不等温燃反应,她就已经伸手过来,捏住温燃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温燃戴着的那套珠宝耳饰,“你是说你这套吗?”
蔡艺敏和别的女人比起来,最高明之处,就是她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明晃晃地打压别人。
她会由衷地赞赏你,包容你,再用虚假的仁慈来俯瞰你,睥睨你。
就好像在告诉她,你看,我才是和薄祁闻同一个阶级的人。
蔡艺敏把温燃当做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弄的人体玩偶,看完了耳饰,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项链,真诚赞美道,“这套是不错,就是可惜了,和我的风格太不一致。”
顿了顿,她笑,“但薄祁闻肯定喜欢。”
那语调里,似乎有种无奈的纵容。
说着,又拖起红酒浅抿了口,冲温燃弯唇,“他眼光不错,是不是?”
到底是年纪阅历,家室地位都足以碾压温燃的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温燃的心沉到了海底,再死死按住,几乎窒息。
温燃抿唇坐在那儿,不发一语。
终归是蔡艺敏点到为止地放过她,坐了没多久,就去其他桌上和别的男士攀谈,之后再没看她一眼。
那天蔡艺敏的举动,就只表达出来两个信息。
一个是,我知道你。
另一个是,我不介意他有你。
饭局结束后,温燃回到酒店,开始疯狂呕吐,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可就是想吐,吓得胡雅米以为她怀孕了,差点儿给她买验孕棒,结果温燃吐一会儿就好了,只是脸色异常难看,眼里毫无生气。
那阵子茹姐都陪着她。
见她这个样子,劝她说不然放放假,回去休息几天吧,一直这样高强度工作谁也受不了。
温燃想过拒绝的。
谁知当天沈念辞的电话就这么打了过来,她告诉温燃,说薄祁闻出车祸了。
温燃那会儿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心脏几乎停摆。
饶是在心里打了再多预防针,涉及到对方安危的时候,也还是无法冷静。
听温燃语气明显急切,沈念辞安抚她说,“没事没事,你先别担心,就是右胳膊骨折而已,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我主要是这阵子在外面旅游,回不去,他还不让我告诉你,说怕你担心,但是我想也不能这么瞒着呀,你回去照顾他,他还能好受一点。”
温燃也冷静下来,说好,我这就回去。
然而时间太晚,温燃不想回去打扰薄祁闻休息,便订了第二天清早回去的机票。
抵达北城的时候,不到七点。
加上一小时的路程,刚好八点。
正是阳光最充足的时候,温燃带着路上买来的薄祁闻爱吃的新鲜水果,还有他喜欢的早餐,去了那家私立医院。
她以为她会是清早第一个来看薄祁闻的,结果,有人远比她更早一步。
还没走敲门走进病房,温燃就听到病房里,那道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谈吐睿智又成熟的女声,“诶,我都说了,你躺着就行,我喂你,你非坐起来干什么!”
脚步就此顿住。
下一秒,薄祁闻疏冷淡漠的声嗓在病房里徐徐荡开,“轻度骨折而已,又不是废物。”
蔡艺敏就笑,“又来脾气了不是,你也说骨折,一个月就好了,生什么气。”
说话间,她吹了吹手里的热粥,“我又不嫌弃你。”
“……”
温燃突然就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薄祁闻说过的话。
那时她在红木门外,他在红木门里。
他笑得漫不经心,说得凉薄寡情,“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婚姻这种事,我们薄家,又有谁真说了算呢。”
就是那刻。
温燃近乎绝望地想,原来清醒的一直是薄祁闻。
做梦的,是自己。
第55章 红线
手脚冰凉地站门口,身后走来一个护士,问温燃,“要找人?”
温燃仓惶回神,下意识摇头。
护士见怪不怪的擦身而过,病房里的蔡艺敏还在说着话,具体在说什么,温燃没细听,她只是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门口,转身下楼。
这行为其实挺没出息的。
温燃心里清楚。
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进去,亲眼看看薄祁闻那刻眼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或者单纯给蔡艺敏找一次不痛快,给他们俩的未来添一道裂痕。
但可能,最后不痛快的人只有她自己,滑稽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她也舍不得让薄祁闻难堪。
那是给予过她希望与莫大恩情,改变她命运的男人,他不该被那样对待。
可再拎得清,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即便已经很尽力去控制那刻的情绪,温燃还是在上车后被瞧出端倪,眼眶酸软得厉害。
胡雅米问她,“燃燃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也许进娱乐圈后,表情管理这门课上得太多,温燃到那会儿居然还能挤出一丝笑,说,“没事
,就是有点恶心。”
那阵子温燃常头晕恶心。
胡雅米习以为常,马上给她拿药,“你先吃两片。”
温燃却说,“我想抽根烟。”
胡雅米动作停住,若有所悟似的看她两眼,颇为担心地点头,拉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外头帮她“巡逻”。
温燃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吸进去的第一口就开始咳嗽。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抽烟的时候,她还是薄祁闻工作室的员工,躲在那棵桂花老树下找清闲,却被薄祁闻瞧个正着。
那时她的心情是怎样呢?
是害怕,还是惊喜?
温燃已经说不清了,总觉得这段日子像在经历一场漫长,虚无缥缈的梦,经历的每一秒都在担惊受怕,怕这个梦会醒,而当下,梦真的醒了。
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抑或是想死得更痛快一点。
那天温燃到底给薄祁闻打了个电话。
在烟马上要燃尽的时刻。
电话响了十来秒,薄祁闻接通,他的音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透着熟悉的沉柔,问她,怎么这么早打来电话?早上有戏?
温燃弹断烟灰,轻吸一口气。
试图用笑来掩盖她声音里微弱的颤抖,她说,“嗯,刚拍完,你呢。”
其实后来回忆起来。
薄祁闻不是感知不到那时温燃的不对,他只是笃定温燃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温燃。
可再运筹帷幄的人,也敌不过命运这只翻云覆雨的手。
在薄祁闻波澜不惊地说出他此刻正在前往公司的路上,两人之间的那根红线,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断了。
温燃垂着长长的眼睫,很轻地笑,说,“是么,这么早。”
蔡艺敏就在这时给薄祁闻递来一颗削好的苹果,很懂事地,用气音说,“吃一口。”
薄祁闻说不上哪里来的烦躁。
没看她,也没接。
往后靠了靠,他闭着眼对温燃说,“这阵子都很忙,你照顾好自己,等时间充裕了,我就去看你。”
电话那头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薄祁闻眉心没由来一跳,蹙眉睁眼开,温燃就在这时说,“好的。”
不等他回答,她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嘟嘟声,让薄祁闻思绪有一瞬的恍惚。
蔡艺敏把他拉回神,半讥半调侃道,“怎么,小情人又有脾气了?要你哄呢?”
薄祁闻看向她。
古井无波的眼神,早已没了刚刚接那通电话时的耐心与温柔。
蔡艺敏要笑不笑地开口,“忘了跟你说,我昨天还和她见了一面,确实很漂亮。”
薄祁闻眼底尽是冷意,“蔡小姐,你越界了。”
蔡艺敏云淡风轻地耸肩,“品牌方邀请,碰巧而已,我也没和她说什么。”
以她的城府。
薄祁闻并不打算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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