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看一眼,捡起来:“哪儿那么大的火?”

  “老头子刚打电话骂了我半个小时,”谢泽抓了抓头发,“说我贪功冒进,我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你也该听点儿你爸的话,” 女生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干嘛非得脏了自己的手,不是很快就有人帮你干了吗?你总不会担心他和你争吧?”

  “一个私生子,争得了什么?”

  谢泽摔上车门,车子驶出加油站。

  “刚才谢谢你,”孟盈轻轻说,“你打火机是不是掉了?”

  “什么打火机?”周司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看过来。

  孟盈低头仔细地找了找,确实没看到什么东西。

  “刚刚碰到我腿了。”她诚实地说。

  裙兜里的小熊都被压到了,想到这儿,她悄悄摸了摸小熊的头。

  “不是打火机。”周司屹说。

  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感觉有点吓人,孟盈把小熊往身后藏了藏。

  “那是什么?很硬,感觉烧起来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

  感觉他的语气不好,脸也黑了,应该是生气了。

  刚才要不是周司屹拉了她一把,说不定她就被发现了,但她却在斤斤计较被他硌到了。

  孟盈开始反思自己的小气。

  “你不要生气,”她放轻语气,好声好气地哄人,“如果实在生气的话…抱一下你可以吗?”

  她很善于自我反思,意识到了错误,态度真的很好,甚至主动抬高手臂,但周司屹的态度并不好。

  “下去,”周司屹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再动抽你。”

第21章 ch.21 溺

  ch.21 溺

  第二天早上,孟盈搭乘转机回了海宁。

  一起回去的还有京大飞院的几个同学,昨晚的消息封得很死,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今天突如其来的行程都说的是天气原因,航班调整。

  好几个人都在遗憾没能当面问问周司屹基地的情况。

  听说他拿到了特等奖章,进救援队已经板上钉钉。

  三大院几年才能有一个通过所有考核,获得加入救援队资格的学生,院长昨晚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激动得不行,但一通都没通,又爱又恨地在办公室转了好几圈。

  孟盈算了算时间,倒不是周司屹不接,应该是他的手机泡了水,用不了了。

  飞院在海宁有个联谊活动,活动后直接转机回B市。

  孟盈没跟他们一起,拖着行李箱独自出了机场。

  海宁的夏天不像B市那样热,湿咸的海风拂得耳根痒痒的。

  是只有在海宁才会感觉到的安宁,和回家的感觉。

  在海宁的房子基本都被处理过了,当年孟宗海醉驾,车冲出去时撞坏了路边的几辆车,都是昂贵的豪车,要赔不小的一笔钱。

  那些房产周正临托了人帮忙处理,很快转手,凑齐了赔偿款。

  只剩下小时候住的一处老房子,在鲤弯巷,建筑老旧,位置也不好,一直空置着没卖出去。

  从出生到小学结束,孟盈一直住在那里。

  有关这里的一切记忆都是美好的,紫穗槐的清香,骑着车子穿过街巷的风,还有孟宗海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带的西北特产,跟一句“我们绵绵又长高了”。

  绵绵这个小名是孟宗海取的,她出生的时候,孟宗海正在跟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在深夜加班结束,跟妻女视频。

  沙漠里信号不好,孟宗海每次都得走几公里到一条靠近市区的河边。

  肯学河边草,绵绵思远人。

  这个小名寄托着一个父亲的思念和期望。

  屋子有快六年没住人,孟盈花了一下午时间才勉强收拾出来。

  离孟宗海的忌日还有几天,她跟章行芝商量过,打算在海宁住段时间。

  这几天里,她找到了个日结的兼职,在一个俱乐部,是谢凛帮忙介绍的。

  俱乐部叫摆烂,里面酒吧表演台球厅都有,但不像L城那家地下酒吧的纸醉金迷,这家俱乐部的表演只有弹唱,三天两头有一场,由唯一的店员兼任歌手。

  老板叫Judy,是个富二代,不缺钱,所以整个俱乐部的风格跟名字差不多。

  俱乐部晚上五点才开门,活很轻松,据说招员工的原因是为了让里面看上去热闹点儿。

  回到海宁,孟盈的状态完全松弛下来,这里跟B市一点儿也不一样,来这儿的两晚,她完全没做过噩梦。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是,偶尔会感觉身后有人看着她。

  并不友善的注视。

  周三的时候,俱乐部有个活动,孟盈负责发了两天的海报,这天早早就去了俱乐部准备。

  遗憾的是,实际来的人少得可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动标语上超高折扣四个字下面写着满300送3块的原因。

  晚上八点半,往香槟塔上放完最后一只高脚杯,孟盈揉了揉肩。

  跟她一起摆香槟塔的是阿c,也是店里唯一的正式员工,在海宁上大学,走的朋克风,员工服上打着几个柳丁,为了配合活动,带了个夸张的兔耳朵发箍。

  谢凛之前在这儿驻场,两人合组过乐队,大概得了谢凛的嘱咐,阿c把她当妹妹照顾。

  “一会儿收拾一下你就溜吧,”阿c从托盘拿了个小番茄吃,“反正也没什么活了。”

  “刚才看老板很忙。”孟盈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在忙着泡男人。”

  话音没落,Judy搂着一个看上去大学没毕业的肌肉帅哥走过来,耳环在灯下闪闪发光,朝这边抛了个监工的目光:“好好工作我的宝宝们。”

  “这个胸大肌很发达,Judy姐喜欢,”阿c耸耸肩,“你快回去吧,我要去使用员工折扣了。”

  这个员工折扣孟盈有耳闻,听说是去年亏损太大,发不出年终奖,统一改成了无限量员工折扣。

  “员工折扣是多少呢?”

  “九九折。”

  “…”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发放员工福利的同时实现了收益的增长。

  可以理解为什么俱乐部没有生意了,可能再过两年,连员工也没有了。

  阿c抱起椅子上的吉他,往吧台后面去了。

  孟盈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拉开更衣室的门,混杂着酒精味的夜风吹进来。

  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又出现了,让人毛骨悚然。

  她皱眉往酒吧里看,卡座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客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阿c咬着烟,侧头拨两下吉他,朝她挥了挥手。

  她在后门停了一会儿,胸腔里的燥意被湿潮的风吹散。

  可能是想多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等阿c一起,阿c家就在鲤弯巷隔壁。

  转身的时候,对上黑暗中的一双眼,汗毛瞬间竖起。

  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躲在暗处的人短暂愣了一秒。

  孟盈立刻往俱乐部里跑,刚跑出一步,一只手臂紧紧捂住她的嘴,书包带被扯住。

  “闭嘴。”一个声音响在耳后。

  她低头咬住捂在嘴上的手,身后的人吸了口气,丢掉书包,反手掐上她的脖子。

  “操…”

  后面的脏话还没骂出来,戛然而止。

  男生黑T黑裤,轮廓冷冽,长腿收回来,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兼职。”空气灌进胸腔,孟盈呼吸两下,断断续续地说。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缓过来点儿,断断续续地骂起来,周司屹啧一声,指了指门外:“少儿不宜。”

  他身后跟着个保镖,很有眼色地上来,带着她往外走。

  然后瞥了眼地上的人,不耐烦补了一脚。

  “周司屹…”那个人终于清醒了点,“你怎么会来海宁,是不是查到什么了?不可能,除非周正临,不可能…周正临怎么会…”

  周司屹俯视了他一会儿,下巴朝某处指了指:“欺负她小熊干什么?”

  语气淡淡的。

  “操,什么…”

  刚进来的保镖把书包捡起来,挂在拉链上的小熊轻轻晃动。

  周司屹捏了下小熊的肚子,转身往外走:“让他闭嘴。”

  门口,白裙子的小姑娘老老实实贴墙站着,看到周司屹的时候神色松了一下,看到被他捏在手里玩的小熊,松下来的表情又转成担忧。

  “你已经穷成这样了吗?”周司屹不咸不淡问。

  “要赚大学生活费。”孟盈抿了抿唇,“而且妈妈也需要钱,她打麻将总输,快把积蓄赔完了,你爸爸给的钱她一直攒着没动。”

  手臂挨得很近,一厘米的人距离,触碰不到,但能清晰感知体温。

  一辆车从旁边的街道驶过,尾灯把夜幕照得泛黄。

  “无所谓。”周司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知道这些钱对周家不算什么,但孟盈没有想过心安理得地用。

  “反正我现在有空,可以做很多兼职,能赚很多钱的,”她的眼睛亮亮的,“我的梦想就是把海边的小房子买回来,在窗边挂一串贝壳风铃,每天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大海。”

  周司屹一手插兜:“你的梦想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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