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屹平稳地瞥过来一眼。

  慢条斯理。

  有警告意味。

  偏偏又奸情十足。

  她撇开眼,周司屹的手臂仍稳稳地扶着她,没有一点儿松的迹象。

  还掀了掀眼皮,笑她:“体力差成这样。”

  这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

  他的同学都在旁边,她没法走慢拉开距离,又怕被发现不敢走快。

  周司屹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脚步,走在最后一个,直到走到海大门口,一个男生转过来跟他说话,他才松开手。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孟盈走出了一身汗。

  而他倦懒随意,心情不错。

  孟盈立刻拉开距离,快要成功的前一秒,跟周司屹说话的男生看到她:“队长,那不是你妹吗,要打个招呼吗?”

  手心沁出细细的汗,孟盈的脚步停住,转身。

  周司屹插着兜,靠着门,慢悠悠瞥过来一眼。

  笑笑。

  这笑很有意思,昨晚他抱着她说浑话的时候也是这个笑。

  心跳陡然加快。

  快到极限的时候,听到周司屹懒懒回:“不熟。”

  都知道两人的兄妹关系是个什么样,他的同学也是顺口一提,得到这个回答,拍了下他肩:“晚上吃什么,给你们庆功。”

  “你们挑,”他在想事,心神散,“我请。”

  几个人开始挑餐厅,孟盈从另一条小路走了。

  雨停下来,天气开始燥,波动了将近一日的心虚在这时才平静下来,平静得她整个人都有点虚疲。

  有种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的感觉。

  她垂眼看着小臂上的纹身,周围的皮肤很红,她皮肤白,这块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像一道消不下去的伤疤。

  长发被傍晚的风吹动,头顶的灯开始亮,她轻轻弹着手腕上没干透的皮筋,拉长,一圈圈绑在发根。

  手指割的口子很深,一用力又开始往外渗血,她这才注意到。

  懒得处理,又不想蹭脏,她拐进校门口一家便利店,打算买个创可贴随便粘住。

  便利店不大,货架很高,她费了点力气才找到创可贴的位置,在最上层。

  柜台后的店员昏昏欲睡,突如其来得不太想说话,她没叫人,尝试着踮脚够。

  第二次失败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把创可贴拿下来的同时干脆扶着人腰,让她反过身。

  是周司屹。

  她的背贴着货架,轻轻绷着,两人的距离很近,双眼对视。

  她想看看他手里拿的那盒创可贴是什么牌子,周司屹的手还撑在货架上,他不动,斜斜额,示意她往上看。

  孟盈偏过头费劲地看。

  就这么被他握着手腕,无声无息地接了吻。

  她不拒绝,眼睛红。

  周司屹是一贯单刀直入的作风,这个吻就这么缠绵侵入她的心神,直到她呼吸不过来。

  然后被奖励了一颗糖。

  又有人进了店门,应该是下晚课的学生,周司屹侧了侧头。

  手不松,牵着她往门口走。

  事实上她也只能被他牵着,心跳激烈,腿都是软的。

  恍惚地意识到,刺激感似乎是疗愈一切的某种方式。

  周司屹驾轻就熟地拿东西,她出神地看着,他单手插着兜,站在光与阴影割裂的交界,侧脸很帅。

  扫码机嘀一声。

  周司屹抽了张酒精棉片出来,按在她手指的伤口上,她被激得颤栗。

  心神回笼,她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有事。”

  “什么事?”

  “买套。”

  周司屹拆开创可贴,一心二用地撂下这句荤话,看着她耳根通红。

第31章 ch.31 溺

  ch.31 溺

  从便利店出来,孟盈收到Judy的消息,说晚上在俱乐部聚聚,是送别,也提前庆祝她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

  在B市的。

  即将开始的。

  新的生活。

  听上去有点嘲讽。

  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什么时候有,如果有的话,一定不在B市,也不在周家。

  孟盈没拒绝Judy的好意,她的朋友一直不多。

  去酒吧的路上,她反复看了那几份材料。

  除了简历,周司屹还发了点儿别的东西过来,其中有那段时间谢家在进行的业务。

  有很多专业术语她都不了解,看得吃力。

  但看明白了一点,当时谢家想要做一个新技术,对家也在做。

  最后谁都没成功。

  而这项技术,是孟宗海的研究领域。

  所以当时孟宗海拿到谢家诚意十足的邀请就说得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宗海拒绝了。

  而这或许是那场车祸的导火索。

  有种荒诞的合理。

  孟盈的后脊发凉,大概是从小成长的环境太单纯,她没有见过这些险恶人心。

  所以周司屹的冷漠和杀伐果决,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出来的。

  他们是不在一个世界的。

  本不该有交集。

  手指轻轻蜷起,就好像,现在他的意图昭然若揭地放在这儿,筹码也给足了。

  给她的选择,其实不是选择。

  筹码越多,他要的也越多。

  周司屹不是做慈善的人。

  坐地铁到了酒吧,Judy跟阿c他们都在。

  俱乐部的活交给京大的志愿者了,Judy的状态很放松,尽管平时也没多上心。

  本来要叫上谢凛,但B市有急事,他下午的机票,比赛还没结束就赶飞机回去了。

  “他之前也经常这样,那会儿他妈妈身体不好。”阿c说。

  酒喝到一半,周司屹来了。

  没想到他在这儿也有局,听说是喝完酒,没尽兴,换个地儿续摊。

  肩身擦碰,周司屹走过她的卡座,没停,只慢悠悠撂过来一眼。

  他们的卡座在她的斜后方。

  都是圈子里关系不错的公子哥,人应该还没齐,点了酒等人,聊的话题挺杂,从一个航天基地的选拔到晚上法国跟比利时的赛,再到坎昆的一个度假酒店。

  孟盈的心提着,但精神头实在不足,犯着困,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直到Judy问她:“要上大学了,打不打算交个男朋友?”

  她怔了两秒,微微侧头。

  周司屹提着杯冰酒,高脚杯身凝着雾气。

  他在打量她。

  “没有。”

  “真是乖宝宝,但没有教导主任抓早恋了。”

  “坏人太多。”她说。

  “那就找好人啊,看见台上新来的吉他手没,怎么样,娃娃脸成绩特好,听阿c说你成绩也很好,你们好学生在一起也有话题聊。”

  听到好学生这三个字,孟盈的眼睫剧烈颤了一下。

  周司屹昨天晚上叫了她十几声好学生。

  语气懒散,很有耐心,等着她答应才进入下一步。

  他从小就在上流圈,顺风顺水,没有公子哥那些坏架子,但离经叛道跟运筹帷幄都生长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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