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在这?之前,他们之间连最简单的拥抱都不曾有过。
付迎昌目光落在她挺直的脊背,语气微沉:“叶禧,你?一定要这?么看轻自己?”
他鲜少连名带姓喊她,语气不乏警告意味。
如果换作以前,叶禧肯定会摊手装无辜,含笑打岔过去,这?次却没作声,借着酒劲生涩地?环住他的肩膀,主动吻上去。
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深山薄雪,原来嘴唇触碰起来也是温热而柔软的。
连同呼吸也相互勾缠。
付迎昌没推开?她,但也没回应。
叶禧心凉了半截,稍微退开?些,各种微妙的负面情绪瞬间涌上来,低声说:“……我明白?了。”
她眉眼低垂,死盯着地?面,生硬补充,“您把我留在身边,无非是想找点?除了生理需求以外的乐子,我这?样不识抬举地?质问,反而没什么意思了。抱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不再给您添堵。”
“您”又换成了“你?”,她在用最拙劣的方式跟他较劲,何尝不是在跟自己较劲。
说完,她缓缓从他身上起来。
没等站稳,手臂被?一把捉了去,她被?动地?坐回原位。
没给她留出适应时间,付迎昌低下头,让方才那个吻得以继续。
叶禧身体向后仰,背部卡着桌沿,下意识睁大?眼睛,眼神里有明晃晃的意外,一度忘记回应。
她毫无防备,张开?嘴,和他唇舌共舞,交换每一口带酒精的氧气。
叶禧对这?方面并不完全是小白?,可没有哪一次接吻比这?次更能让人发热,身体几乎软成一摊泥,只能依附于他,随他的节奏走。
他在她颈间轻一下重一下地?啃舐,她穿得少,薄薄一层面料很快被?剥落。
叶禧断断续续呼出热气,脚趾本能地?蜷起来,清晰感受到?他微凉的手在自己身上摩挲。
他常年戴的婚戒有棱有角,硌在她皮肤上,也硌在她心里。
付迎昌手指探索进来,寸步难行。
叶禧呜咽一声,秉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呢喃说疼,又说硌得慌。
付迎昌眼底深不可测,拦腰抱起她,朝卧室走。
那枚戒指终究还是被?他摘掉了,在她的注视下被?扔到?地?毯上。
他手型修长,净白?玉骨,皮肤带了些羸弱感,无名指有一圈很明显的红色戒痕。
叶禧只看了一眼,便直接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可不满足。
或许这?两?年真被?他惯坏了,纵容得她胃口越来越大?,想要得越来越多。
付迎昌尚且穿戴整齐,衬衫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沉默地?帮她,单用一只手就?能将她送上顶峰。
身体明明过分愉悦,叶禧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好?像一下被?劈成两?半,被?双重矛盾裹挟。
她知?道他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心情不佳。
相处这?么久,她终于对他有了几分彻头彻尾的了解。
那天他们还是做到?了最后一步。
他一点?点?闯进时,叶禧整个人紧张起来,无端流一滴眼泪。
付迎昌一探究竟的同时,问她为什么哭。
叶禧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一切发生得突然,他们没做措施,接触过于亲密,带来一种矛盾的过盛的满足。
结束,叶禧身心疲惫,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枕头上有轻微的汗水味道,不知?是谁的。
付迎昌抱着她去洗手间清理,满屋的狼藉和荒唐,他靠坐在床头,静静抽完一支烟。
付迎昌依旧没留下过夜,把她微潮的长发掖到?耳后,嘱咐道:“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叶禧没说话,把被?子往上拉,缓慢地?翻过身,不去看他。
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今晚的事?是场你?情我愿的意外,并不能宣告一段关系的开?始或结束。
有时一方不较真,也就?这?样囫囵了事?,照常相处不过是因为避而不谈,不是因为这?件事?过去了。
它?对叶禧来说仍是一根时有时无的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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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没多久,叶禧搬进了付迎昌常住的别?墅,跟他正式住在一起。
毫不夸张地?讲,那段日子在记忆中被?无限拉长,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抛开?他出差的时间段,他们朝夕相处。
付迎昌的作息异常标准,每天定时定点?,按生物钟早睡早起,锻完炼吃早饭,之后去上班或去书房处理公务;叶禧完全不一样,除了上课以外,对其余时间毫无规划,她的时差昼夜颠倒,像当代多数年轻人一样,早就?戒掉了早饭。
他经常勒令她不许再熬夜,偏又说不过她,最后只得陪她一起熬。
有她陪在身边时,付迎昌总会晚睡两?三个小时,作息被?打乱,却依然自律得可怕。
叶禧偶尔忍不住吐槽他像极了老干部作风,没有任何喜好?不说,生活也过分死板。
她完全无法想象他前面三十几年的人生是怎么过来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付迎昌都会将她压在床上,钳住她的腰身,借着润度进去,破天荒应承她的玩笑话:谁说我没有爱好?。
叶禧呼着粗气暗自心想,行吧,饱足思淫.欲实?际也算。
很快,她发现了他另一方面的喜好?——食色性也的食色。
付迎昌在英国留学期间,凡事?自给自足,做饭自然也是其一。
得知?他会做饭,叶禧满眼都是震惊。
尝过之后,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是真的很好?吃,垂涎欲滴的那种好?吃。”
付迎昌不咸不淡睨她一眼,点?评:“演技有点?夸张了。”
叶禧吃吃地?笑,“虽然是有点?表演的成份在,但我说的话全都出自真心,我发誓。”
付迎昌没理会她的誓言,用筷子夹起一口菜,喂进她嘴里。
叶禧满足地?眯起眼,等食物咽下去后,感叹道:“印象里,我妈妈做的中餐最好?吃,胜过任何国宴厨师——当然,你?的水平和她一样好?。”
付迎昌没应这?句奉承话,转念说:“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吧。”
叶禧收敛了笑意,点?点?头,突然有些惆怅,“是快到?了……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到?时我送你?去墓园。”
“你?那天不忙吗?”
“死者为大?,这?事?更重要些。”付迎昌说,“其他的行程先推掉。”
叶禧看着他,笑盈盈地?说好?。
近期阴雨连绵,去勃艮第?当天恰巧放了晴。
从墓园出来,返程路上,叶禧心情难免低落,因为有他陪着,总算不觉有多难捱。
她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快速轮换的景致,跟他说起阿伊莎下葬那日:“你?知?道吗?那天你?带着各大?媒体在我妈妈的墓前作秀,我嘴上说着不在意,毕竟你?帮我买下了那块墓地?,还捐了款,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怨念的。”
付迎昌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温和道:“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人活一世,很难不图名。”
叶禧一愣,如实?说:“我还以为你?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呢。”
“没什么可辩解。不过,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再那么做。”
叶禧承认,此刻不感动才是假。
眼前这?个男人冷情惯了,太理智,过往从不会做假设。
人总是下意识沉溺于“从不会”“然而却”这?类词汇带来的特殊性,借以证明自己是对方的例外,也是偏向。
这?样甜蜜得不太真实?的日子反而在安稳中度过,日复一日。
同一年,叶禧心血来潮养了只布偶猫。
很可爱的小家伙,白?色绒毛蓝色眼睛,只有两?个多月大?,宠物店的白?人老板跟她打保票,说这?只的父母都是赛级,血统纯正得不得了。
叶禧当时和朋友在逛街,一眼相中,咬咬牙花了六千多欧把它?接回家。
她给它?起名叫卢布。
别?墅院子里养了几只垂耳兔,抛开?付迦宜这?个妹妹的原因,她猜想付迎昌应该是喜欢小动物的。
临近毕业,课业越来越繁重,她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不要孤单,就?让卢布好?好?陪着他。
事?实?证明,尽管付迎昌嘴上对她突如其来的小女孩心性不予评价,私心里还是默认接受家里多出一名新成员。
宠物店老板说布偶猫都很粘人,但卢布傲娇得很,并不怎么黏她,反而更喜欢付迎昌。
每次他回来,卢布总会第?一时间从猫爬架上跳下来,抻一抻身体,慢悠悠走过去蹭他裤脚。
尽管付迎昌懒得理会,只一时兴起才会摸它?的头,卢布也不介意,待男主人数月如一日的热情。
叶禧在一旁瞧着这?画面,羡慕得不行,拿出一瓶罐头主动勾引,卢布依旧不理她。
她实?在吃醋,又没法“降罪”给卢布,索性另辟蹊径,给明事?理的人类一锤定音。
一连好?几天,她都睡在自己房间,不肯让他碰一根手指头。
叶禧没见过比付迎昌还会管理情绪的人,竟也被?她惹出无奈的笑,用长辈一样的包容语气问她,跟一只猫较劲,还迁怒旁人,你?自己说这?样幼不幼稚。
叶禧恍然发现,有她在身边这?几年,付迎昌看起来没那么冷了,开?始有了人情冷暖的烟火气。
她背地?里不是不骄傲,但没表现出来,笑着反驳道,我的幼稚不都是你?纵容的吗?
付迎昌盯着她看,当晚强制睡在了她房间。
叶禧其实?喜欢和他一起纵欲,一起沉沦。
在做.爱方面,付迎昌技术很好?,常撩拨得她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哭哭啼啼地?求饶。
他们的尺寸过分契合,花样百出,她体验感极佳,全然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爱情对她来说终于不是苦中作乐的附属品,而是头等要事?之一。
他们之间从未细致谈论?过爱不爱这?件事?,叶禧曾一度满意现状,毕竟他对她好?到?,让人觉得连承诺和永远都是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