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昔
沈庭安从政多年,天生端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子,待付迦宜却温和,话里话外很是亲切。
回去路上,付迦宜感慨:“我每次喊他大哥都觉得差辈,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年龄差距果然还是有壁。”
相处久了,她时常会忘记,自己和程知阙之间居然差了八岁。
程知阙调笑着说:“现在觉得有壁,是不是有点晚了?”
付迦宜说:“是你当初给了我一种,可以跟你像同龄人那样相处的错觉,后来我才发现,你对我和小玉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待她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程知阙见缝插针:“所以说,从最开始你就是特别的。”
付迦宜笑,尾调微微上扬:“有多特别?”
程知阙忽然认真起来:“是种从一而终的特别。”
第72章 ? 2022
◎娶妻如此/搭讪艺术/为老不尊◎
其实婚后这几年他们不是全然甜蜜, 偶尔也会因为一些被放大的小事闹点矛盾,只不过每次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很难把负面情绪带到第二天。
付迦宜觉得,他们这样实在算不上吵架, 顶多是以助兴为目的的调情行为。
真正能称为吵架的, 是她因为生病暂缓备孕那次。
跨年夜,沈铭玉照常和一众朋友在KTV吃喝玩乐, 付迦宜也在场。
凌晨将过, 关旸突然打来几通电话, 包间里太吵, 付迦宜没接到,隔半小时左右给他回。
听筒里传来关旸焦急的声音——叶禧要生了, 比预产期早几天, 他们已经快到医院了。
沈铭玉和付迦宜都喝了酒, 听到这则消息, 瞬间清醒。
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时间叫代驾,沈铭玉喊来一个服务生,给了对方小费和车钥匙,托他载她们去医院。
后半夜赶到, 叶禧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关旸和父母守在走廊里, 时不时看向病房,坐立不安。
简单询问完情况,付迦宜拉着沈铭玉坐到长椅上, 等时间缓慢流逝。
几小时后, 叶禧从手术室转到病房, 关旸寸步不离地守着。
沈铭玉晚点要见客户,确定叶禧和孩子平安无事,先走了,打算晚点再过来;付迦宜抽空去监护室看了眼孩子,是个男孩,皱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
重新回到病房,见叶禧已经醒了,付迦宜忙走过去,问她感觉怎么样。
叶禧虚弱地笑了笑,说还好,不由感慨道:“好神奇……我居然生了一个孩子。”
对叶禧来说,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是一段不在计划范围内的缘分。
既然有了,她没想过不要,起初几个月还不太适应,等切实感受到胎动那一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越来越期待新生命的降临。
这些年,关旸和他爸妈一直待她很好,这段婚姻带来的幸福指数完全超出了预估值。
叶禧曾以为,自己面临的会是婚后的满地鸡毛,事实上,关旸比想象中还要爱她护她。
有朋友和爱人心无旁骛地陪伴在侧,被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的公婆视如己出,一个人一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叶禧承认,拖了这么久,她终于释怀了。
从医院离开后,一晚上的殚精竭虑,外加吹了冷风,付迦宜突然患上了重感冒。
也是凑巧,偏偏程知阙这几天不在北京。
出差回来,见她在泡冷水澡,他一时惊慌,忙将人从水里捞出来。
以往她生病总会黏着他,这次摆明了想趁他不在家,打算不声不响扛过去。
程知阙扯过被子将她裹住,第一次对她冷了脸,语调微沉:“知道自己在发烧,不吃药也不去医院,万一烧成肺炎怎么办?”
付迦宜有气无力地说:“用药会长时间影响备孕,我不想前功尽弃,物理降温也能退烧。”
“你觉得是自己的身体重要,还是八字没一撇的孩子重要?”
“……你好凶。”
到底不舍得真气她,程知阙放软了语气:“听话,先把药吃了。”
付迦宜吸了吸鼻子,颇有坚持不下的意思:“忍一忍就熬过去了,而且我已经退烧了,不信你摸摸。”
软磨硬泡了一会,始终没说通,程知阙深呼一口气,盯着她看了几秒,将药片含进嘴里,扣住她的后脑,就这么直接来喂她。
苦味在口腔里蔓延,付迦宜被动咽下去,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明显有赌气的成份在里面。
程知阙没第一时间哄她,帮忙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两三个小时过去,付迦宜睡梦中又开始烧起来,家庭医生上门,给她打了剂退烧针。
这场拉锯战终于宣告结束。
这段插曲过后,她和程知阙照常相处,但彼此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个小疙瘩,明知只要戳破就能消除,仍有各执己见的嫌疑。
事情出现转机,是两天后的一个深夜。
那天恰好是周五,程知阙有应酬,直到凌晨才回家。
屋里没开主灯,全靠玄关处的壁灯照明,光晕清幽,专门为他而留。
刚进客厅,程知阙便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纤瘦身影。
付迦宜侧躺在那,手边放着翻了一半的书,像是等了他好长时间,不知不觉睡着了。
瞧着这场景,他喉咙直发涩。
每次他晚归家,付迦宜都像现在这样,不过多打扰,只安安静静地在家等他回来。
过去那么多个日夜,她为他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从没要求过回报。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程知阙走过去,放轻动作,抱她去卧室。
许是睡得不够踏实,过程中,付迦宜还是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嗓音有点哑:“你回来了……几点了?”
程知阙说:“新一天了。”
怕自己掉下去,付迦宜双手牢牢缠住他,脸颊埋进他颈间,无意识蹭了蹭。
在酒池肉林里泡了几小时,他身上的烟酒味道不算好闻,她凑近嗅了嗅,随口问:“你抽烟了?”
程知阙说:“没,其他人抽的。”
“我本来还在想,你这两天心情不好,会不会破戒。”
“没有心情不好。”程知阙说,“你呢,心情还好吗?”
付迦宜微微一笑,忽问:“你爱我吗?”
“当然爱你。”
“那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付迦宜说,“你做的任何事,或者想表达的任何观点,不都是以这点为前提吗?”
夫妻之间如果真要较真起来,反而生份。
他的通透被她完完全全掌握了,且学以致用。
借着昏朦环境下的良好气氛,程知阙同她复盘:“迦迦,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出牺牲,或者因此生出什么执念来。无论将来我们有没有孩子,你在我这永远是第一位,可能我会为你放弃什么,但绝不会为其他因素而放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付迦宜无端提起:“怎么办,我现在想吻你。”
程知阙温声说:“那就来。”
“不行……我感冒还没好,八成会传染给你。”
程知阙轻笑,“我又不介意。”
他搂紧了她,低头和她唇齿交缠。
换气的间隙,付迦宜腾出空说:“这样的话,家里岂不是又多出一个病号。”
顿了顿,她愤愤补充一句,“打小针真的很疼……我到时也把那医生叫来,给你扎一下试试。”
程知阙没说话,吮住她舌尖,示意她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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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年对付迦宜来说,是丰收事业的一年,也是跌宕起伏的一年。
资本的洪流陆续涌进来,公司开启新一轮融资,这方面程知阙是行家,本打算亲自下场帮她一把,被付迦宜婉拒了——她有办法自己解决。
自从蜜月回国,付迦宜和冯巍夫妇一直保持着稳定联系。
徐静真的很喜欢她,几乎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经常亲手做些吃食,不辞辛苦地真空打包好,空运到北京,只为给她尝尝。
一来二去,礼尚往来,关系自然而然处到了位。
趁着最近有空,付迦宜没加班,腾出两天时间去了躺苏州,登门探访,专程看望他们二位。
程知阙特意备了厚礼,一道陪她过去。
付迦宜之前没来过苏州,前脚刚踏进江南烟雨的姑苏城,下一秒便开始夸赞这地方人杰地灵,非常适合久居。
程知阙说:“要是你喜欢,我回头叫人选个宜室宜家的位置,购置一套房产。我们每年都可以来这里过冬,等开春再回去。”
付迦宜立马心动了,但还是保持住了理智,惋惜地说:“算了,我们俩的空闲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太碎片化,真要拼凑出两三个月,未免过于奢侈。”
冯巍夫妇住在吴中区,赶过去的路上,付迦宜一时无所事事,同程知阙幻想起退休后的生活。
她的想法既简单又丰满——等几十年后,要么在江南选一处园林小院定居,要么去马赛那座海岛上避世,平常没事散散步、钓钓鱼,远离喧嚣,享受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
付迦宜偏向理想主义,程知阙恰恰相反,但也十分乐得配合她的幻想,顺势往下说:“不养猫猫狗狗了?”
付迦宜笑了下,长长地“哦”出一声,“差点忘了这茬,该养还是要养的。”
程知阙勾起嘴角,笑她一时一个变化。
付迦宜无辜摊手,“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程知阙哄她高兴,“你什么样我不喜欢?”
付迦宜靠着他肩膀,柔柔地笑出声。
车程不算特别长,一路惬意赏景,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