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摘明月 第17章

作者:一条大鱼头 标签: 现代言情

  “你是说耶鲁的Beinecke图书馆吧?不是在那里认识的,但确实是在那座图书馆门口定情的。还是西楼表白的她。”

  连祁呼吸一窒,怔了半晌。原来华西楼这种内敛的性格,还会表白......

  她想起华西楼常年放在书桌上那栋图书馆的照片,五脏肺腑如被什么东西刺进去,开始密密麻麻地痛。

  “后来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分开,那时候他可谓是......痛不欲生。”

  “今年她特意回国,主打一个追夫......”

  “虽然我个人对她持保留意见......”钟言叹了口气:“毕竟当年是她向你哥提的分手。”

  “但你哥这么多年,嘴上不提,心里一直放不下她,包括几年前他那个姓方的相亲物件,也是和商怀锦气质比较相像嘛!”

  钟言一字一句都像利刃般刀刀刺进连祁心里。

  她一只手死死攥住左胸口衣服,阻止着心脏愈来愈明显的钝痛。

  怪不得,怪不得明知她会反对,会吃醋难受,会寝食难安,也要坚持要把商怀锦强势地介绍给她。

  怪不得三年前方妍能轻易被他断掉联系,三年后的商怀锦却不行。

  怪不得他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只是因为心里还在等着一个初恋?

  被她分手,多年后重新回来倒追,他依旧死心塌地地爱着她。

  一时间,呆愣、嫉妒、心如刀绞般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她倾噬殆尽。

  她记起自己那晚在办公室偷偷亲他。

  现在想想,那吻真恶心。

  商怀锦是他心心念念的初恋,而自己,不过是一只被他捡回家的流浪狗......

  养了这么多年的流浪狗趁自己偷睡之际亲吻自己,不知他心里有多尴尬。

  连祁被路灯浮照的半张脸煞白,另半张脸掩在车内夜色里,死寂一片。

  攥着衣服的手隐隐哆嗦。饶是她能言善辩,此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钟言本意是替好友劝说青春期不听话的妹妹,看到后视镜中连祁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僵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说多了。

  “额,妹儿,你......你怎么了?又开始不舒服了?”

  钟言奇怪地去看她,旁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第17章 你住回来吧

  华西楼回车内时,没见到钟言。

  “好点了吗?”他问后座的连祁:“钟言呢?”

  “他未婚妻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了。”连祁道。

  华西楼点点头。

  他打开从便利超市买来的蜂蜜水瓶盖,递给她:“喝点蜂蜜水,解解酒。”

  连祁听话接过去,那蜂蜜水是温的。

  他刚刚在便利店待的时间比较久,是为了给蜂蜜水加温。

  华西楼把连祁手中吐了酒水的大衣装进买来的塑封袋里,翻出车内的垃圾袋,清理掉她手里的纸巾。

  一切收拾得当,他启动车辆。

  视线瞄了眼后视镜,连祁蜷缩在后座,怀里抱着个车载抱枕,小口小口喝着蜂蜜水,动作少见地安静和乖巧。

  他突然想起白天在法院走廊看她的那眼。那一眼,他觉得她哪哪都不对劲。

  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华西楼想到此,心情松缓,移回视线,眉眼不经意地扬起微笑。

  他专心开着车。

  连祁偷偷把视线抛向他,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一点后脑勺和侧颜。

  沿途的路灯随着车辆行驶,亮光如流水般从他身上划过,再滑到自己身上。

  仅仅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关联,都能在她心中荡起秋波。

  她做不到不爱他。

  她想恨他,可是没有理由。

  任何人都没有义务来满足自己的感情执念。

  何况他是自己的恩人,她怎么可以因为对方不爱自己,有深爱的初恋就恨上他?

  *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华西楼把她从车里背出来,外面飘了很小的雪珠子。

  外面寒凛,华西楼穿得单薄,脖子都没围围巾,连祁趴在他背上,甚至能感觉到他被冻得隐瑟发抖。

  她条件反射拉扯自己的袖子,想盖在他脖子上给他遮遮寒,但手顿了顿,最终收回袖子,没碰他。

  底下铺了层薄薄的冰渣,华西楼踩上去,留下一排鞋印。

  “小心别滑倒了。”连祁抓着自己的袖子,浑身谨慎。

  “放心吧,不会把你摔了。”华西楼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连祁是怕摔伤他。但这话她不敢再说出口。

  华西楼对她的喜欢简直避如蛇蝎,几乎PTSD 。

  两人关系好不容易和缓,她怕再说些暧昧的话,自己要被他当场丢在地上。

  华西楼看了眼她晃在自己身侧的脚:“痛吗?”

  连祁摇摇头:“只是小口?”

  “真的?”

  “嗯。”

  “待会进屋给你上点药。”

  连祁点头,随后沉默。

  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他也是这样背着她。

  连祁趴在他肩上,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栋别墅。

  雪珠子打在她睫毛羽翼上,被她抖动,掉落在脸颊滑下。

  这所房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新的女主人了。

  也不是“新的”女主人,因为这座房子从来没有过女主人。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严格意义来讲,是她在鸠占鹊巢。

  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决定,要放弃华西楼。

  “法院那事,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耳畔,华西楼的声音低缓传来。

  连祁回神,声音含糊:“你不是厌恶我么?连生日都不愿和我过。”

  华西楼心一颤,脚步顿住。

  “祁祁。”他微侧脸看她,低沉且认真:“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

  连祁沉默。是啊,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华西楼只是心善,他的乐于助人不关个人喜恶。

  她脸虚倚在他肩上,轻声道:“知道了,我开玩笑的。”

  *

  四周寒风呼啸,华西楼赶了脚步,把连祁背进门。

  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

  季婶披了件外套从卧室出来。

  “先生,接到祁祁了?”

  她走过来,看着贴在他背上的连祁,小声关切问:“祁祁怎么了?”

  “喝了点酒。”华西楼把连祁放在玄关处的大理石台上坐着,弯腰给她换鞋。

  卸下她右脚的靴子,想脱掉她袜子检查下伤口,一时又觉得不妥。

  手顿了顿,最终没有上手,给她套上拖鞋。

  季婶见连祁怀里还抱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华西楼的大衣,伸手过去要接:“大衣给我吧。”

  连祁忙缩了缩手,有些不好意思:“衣服有点脏,我要拿去卫生间清理。”

  “你看你这孩子,衣服脏,我来清理就好了,我不就干这个的吗?”季婶笑着,不以为意。

  连祁抱着衣服,眼眸垂着,死死不松手。

  季婶看她迷糊却倔强地抱着衣服的样子,笑道:“先生见你这么晚没回来,等得心焦,打通了你的电话后,都没来得及穿厚外套,披了件单薄的大衣就出去了......”

  连祁静静听着,眸子半阖,没什么反应。

  “季婶。”华西楼淡淡打断她的话:“你先回房休息吧。”

  “这......先生。”季婶看了眼坐在玄关台上的连祁。

  “她没什么大事,太晚了,你回去睡吧。”华西楼温声道。

  季婶见先生这么说,便不再坚持:“那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叫我。”

  华西楼颔首。

  季婶自行回了房间。

  华西楼换好鞋,替连祁脱掉外面厚重的棉袄,重新背起她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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