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章姐去开门:“季先生。”
季准把门完全推开,冲身后招了招手:“来来来,抬进来!”
他后头跟了俩助理,小心翼翼地抬着个一米多高的防震木头箱往
里搬。
季准自来熟地往里走,边走边赞叹:“绿溪这边的绿化的确养眼,吃早餐呢,章姐,给我也来一份。”
章姐送上一杯咖啡:“季先生想吃什么?”
“随便来点就成,和周别鹤一样的吧。”
周别鹤掀了掀眼皮:“箱子里装的什么?”
“给嫂子的新婚贺礼啊。”季准往餐椅上一瘫,胳膊搭着椅背,环顾四周没发现女主人的身影,“诶,嫂子人呢?”
周别鹤:“在睡觉。”
季准捧起咖啡,意味深长地吹了吹气:“禽兽啊……”
章姐端上份一模一样的早餐,季准的两个助理送完东西便离开了,木箱子突兀地摆在客厅中。章姐去询问周别鹤的意见。
周别鹤擦了擦手:“先放着,等她醒了再看。”
叶青澜这一觉没睡太久,九点钟,她被闹钟吵醒。
昨晚和蒋思贤约了一起去看叶秉山,蒋思贤会在十点钟来接她。头脑发懵地爬起来,叶青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最后残留的意识,是周别鹤离开的脚步声。
他起得好早。
叶青澜用冷水洗了把脸,她皮肤白透,稍微睡不好眼下的青色便会很明显,因此用粉饼浅浅遮了下黑眼圈。
下楼,章姐迎上来:“太太,早上好。”
叶青澜用温水润了润喉咙,环顾客厅与餐厅:“他走了吗?”
“周先生在偏厅会客。”
这么早就有客人?叶青澜稍感意外,同时看见了沙发旁摆着的木箱:“这是什么?”
“这就是周先生的朋友送来的新婚贺礼,说要等您来了再拆。”
周别鹤的朋友,叶青澜第一反应是回楼上换套衣服,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刚转身想往楼梯的方向走,南侧偏厅的方向已经出现了脚步声。
周别鹤和季准一起出现,季准穿着件草绿色衬衫,看见叶青澜眼睛一亮,笑意颇盛:“哟!这么巧,我们正准备走,嫂子就醒了。”
叶青澜睡衣外套了件深灰色的长款针织开衫,她身形修长而瘦削,往那一站慵懒而优雅,气质斐然。
她莞尔一笑:“你好。”
季准只知道周别鹤听家里的安排结了婚,却不知道结婚对象是如此标致的美人:“嫂子客气了,季准,准许的准。”
“叶青澜。”
“好有诗意,不知道嫂子名字是哪两个字?”
周别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季准咳嗽了几声,收起自己的花蝴蝶做派:“嫂子来看看我送的新婚贺礼吧,我专门从南边请大师雕的,一米多高的青白玉观音,那叫一个艺术。”
叶青澜看了周别鹤一眼,见他无异议,于是点头笑应,一起去欣赏那樽玉观音。
木箱打开,檀木莲花底座,观自在菩萨,玉身温润厚实。
的确是好东西,纵然叶青澜不信神佛,也觉得望之心静。
季准笑道:“嫂子喜欢就好,不枉我专门跑这一趟。那嫂子你休息,我就先走了。”
叶青澜收回视线,看到章姐给周别鹤拿来了西服,这才知道他也要出门。
有外人在,她自然客气道:“我送你们。”
送到门口,季准识趣地先一步离开,周别鹤胳膊上搭着西服,叶青澜主动拿起托盘上的车钥匙递过去。
她的睡衣是微敞的领口设计,附着颗贝母纽扣,此刻已经扣上,只余一截弧度纤细的脖颈。
周别鹤立在玄关处:“今天什么安排?”
叶青澜还维持着递东西的动作,顺其自然回答:“思贤听说爷爷身体不好,要去探望,我陪她一起。”
“你的车能开了吗?”
“还不能,要明天。”
因为身高的差距,周别鹤在低着头跟她说话,他眸光微落,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抽出压在她衣领下的一缕秀发:“车库里还有别的车,你看看有没有想开的,找章姐拿钥匙。”
他的动作和口吻一样自然,突然靠近的英俊眉目却让叶青澜某根神经再次绷起:“……不用了,思贤开车来接我。”
周别鹤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淡淡一笑:“不准备带我一起去吗?”
……
叶青澜抬眸,一时失言,她好像忽略了这点。
婚后第一次回爷爷那里,是应该跟他一起。
她的掌心还悬在空中,周别鹤拿走车钥匙,主动递了个台阶:“没关系,既然这次不方便,我们改天再去。”
第8章 春夜里静飘飘坠落的樱花……
周别鹤走后,没多久,蒋思贤如约而至。
叶青澜已经换好衣服,一身剪裁流畅的竹青色运动装,长发绑起,完美勾勒出高腰长腿的姣好身材。
蒋思贤的座驾是台亮橙色敞篷跑车,她抬了抬墨镜,流里流气地冲叶青澜吹口哨。
“今天好漂亮啊。”
叶青澜拉开车门:“你不是说要去山里徒步放松一下吗?”
她们俩日常都久坐办公室,时不时就会约着一起户外徒步爬山,与其对着健身房散发皮革汗臭的器材,不对面对山清水秀的大自然。
蒋思贤也是一身运动装,闻言戏谑一笑:“我是想去啊,但这不是担心您没精力吗,小别又逢新婚的。”
叶青澜瞅了她一眼。
不巧的是,她还真失眠了一晚上,浑身疲惫。
蒋思贤把车从绿溪开出去:“你搬完了吗?没搬完的话咱们就不去溜达了,早点回来陪你搬家。”
“搬完了,昨晚搬到十二点多。”
“还是你东西少啊,要摊上我,得搬三天三夜。”
叶青澜懒散地靠着座椅笑了一声。
初夏午前的太阳有些毒辣,太阳明晃晃地照进车里。蒋思贤敞着蓬,途径红灯的时候,她从储物格中又翻出一个墨镜丢给叶青澜:“你怎么真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待会儿还能不能走。”
“能。”叶青澜说,“舍命陪君子。”
蒋思贤作受宠若惊状:“太感动了——您别半路晕倒讹我身上就成。”
她们俩到茶庄的时候适逢中午,元伯正带着人清扫门前香樟树落下的果子,黑色的小圆球咕噜噜落了一地,一旦黏上就很难清洗。
蒋思贤下车:“您老身体硬朗啊,这么大的扫把都拎得动。”
元伯呵呵一笑:“还没老到那份上,这不是听说思贤小姐要来,收拾收拾门口的这几棵树。”
叶青澜下车:“爷爷今天按时喝药了吗?”
“喝了,就等你们俩呢。”
蒋思贤带了不少补品,拎进去给张妈。叶秉山正在院子中晒太阳,听见声音望过去,眼睛眯了眯。
叶青澜知道爷爷是在看周别鹤有没有来,迈过门槛的脚步一顿,叶秉山已经笑着看向了蒋思贤:“思贤来了。”
“是啊,我一年多没来看您了,您身体怎么样?”
“人老了,身子骨都那样。”叶秉山示意她俩坐下喝茶,“我看思贤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家里还好吗?”
蒋思贤捧着杯子吹了口热气:“好得很,鸡飞狗跳的,我哥整天挨揍。”
她哥蒋思越的荒唐事叶秉山耳朵里多少也飘过一两句,活到这年纪,叶秉山很看得开:“你哥那位,处几年了?”
蒋思贤想了想:“挺多年了吧,分分合合的,谁在乎他那些破事。”
叶秉山盘着檀木手串叹道:“人这辈子能碰上个喜欢的也不容易,劝你爸妈想开点。”
叶青澜和蒋思贤齐齐被一口水呛到,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一眼。
老爷子心胸挺宽广的,可惜蒋父蒋母年年过年都恨不得把儿子扒皮抽筋。
“思贤呢。”叶秉山转而和蔼问,“最近谈男朋友了没有?”
蒋思贤瞥了叶青澜一眼,慢悠悠地回答:“没呢,我妈也整天催。青澜都结婚了,您说我上哪儿能也找一个周别鹤这样的,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
叶秉山抬眼看孙女,自然地顺着话问:“别鹤呢,怎么没一起来?”
果然,叶青澜就知道爷爷要问,如实说出来:“他昨天才回国,今天有事要忙,说改日再来。”
叶秉山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从孙女脸上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日子还长,二人才刚刚相处。以叶青澜的性格,她不抗拒,就已经很难得了。
太阳底下寒暄了一阵儿,没过多久,张妈准备好了午饭,叶青澜扶着叶
秉山去餐厅。
午饭吃完,叶秉山要吃药午睡,叶青澜和蒋思贤便一人戴上顶帽子相携徒步去了。
山里风光清秀,因为是自然景区,又逢周末,来徒步吸氧的上班族不在少数。
煦日明媚,时节初夏,满目绿色清爽得如同冰镇可乐刚打开的第一口,解腻而不乏味。
叶青澜和蒋思贤边走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三小时后,二人踏过一条小溪上的石板路,在旁边的小茶馆找了个露天的位置歇息。
叶青澜靠着露营椅,锤了锤小腿。
虽然昨晚没睡好,但这么走下来,疲惫反而一扫而空。
附近鸟鸣啾啾,抬眼远处的溪水倒映着树木青翠的冠叶,水波微晃,看起来像隐隐流动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