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捏她耳垂,她的脸还红了一下。
他俯身入狭窄的车厢,捏住叶青澜的下巴,嗓音低磁:“小醉鬼,喝酒壮胆是吗。”
叶青澜盯着他昏暗中英俊的面庞,鬼使神差地说:“你不想我吗?”
周别鹤贴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亲了下:“每天都在想你。”
车在夜色中平稳地驶回绿溪,章姐尚在休假,整个别墅安安静静的。
叶青澜下车进门,褪了高跟鞋,躺在沙发上。
客厅中光线太亮,没一会儿,她睁开眼,循声去找周别鹤。
男人衬衣卷至袖口,优雅矜贵,在流理台前切苹果和橙子。
叶青澜第一次见周别鹤下厨,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以为他必然不熟练,哪知道他将水果切得整齐而利落。
她靠过去,周别鹤把她搂进怀里。
他捏一片薄薄的苹果,递到她唇边:“尝尝甜不甜。”
叶青澜咬下去,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好甜。”
周别鹤目光扫过她一闪而过的粉舌,动作微顿。
他从背后抱着她,继续切橙子。叶青澜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觉得热,扭身想离开。
腰被周别鹤的胳膊箍住:“去哪儿?”
“去洗个脸。”叶青澜靠着流理台,“你身上好热……”
她好像很无辜。
周别鹤眸光微扬,低声说:“等会儿再洗。”
……
叶青澜仰头,听到背后水龙头的汩汩声。
他低头,一边吻她,一边在凉水下慢条斯理地洗手上的水果汁液。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客厅灯光明亮,让接吻的声音显得越发明显。
叶青澜耳颈绯红,被抱到沙发。
周别鹤往她唇间塞了片橙子,饱满的红唇被浸润,他靠着沙发,手在她背后解搭扣,抵着她额头:“刚才不是还说想我了吗?”
叶青澜从嗓子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嗯。
她含着橙子,主动侧脸去吻周别鹤,果肉在唇齿间勾缠,感受到周别鹤的呼吸变沉,托着她身体的力道也收紧。
意乱情迷时,周别鹤退开一些,看她绯红而薄白的脸颊,湿润的睫毛,呼出的酒气都是香甜的。
见到人的这一刻,才知道这么想她。
明明独居了这么多年,而今她不在,他竟然在绿溪住不下去。
叶青澜不知他在看什么,睁开眼对上周别鹤黯淡的目光,他们没有试过这个姿势,有些深,缓缓填入的时候,好像将她喉咙里的气也一起挤了出来。
“周别鹤……”
“嗯?”周别鹤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吻她的指尖,柔声问,“是这么想我的吗?”
“……”
叶青澜喘不出气,她往后仰身,想退开一些,偏偏身体被固定住,绵软地倒在周别鹤身上。
他带着她的手,一寸寸去按她的小腹。
好过分……
久别的想念几乎蚀骨,纠缠到很晚,叶青澜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她还记得跟孟珂的约定,睡前闭着眼跟周别鹤呢喃,叫他帮自己定个闹钟。
孟珂去年拍的电影已经制作完成,上映前,有一场业内试映会。
从广州回陵江的飞机上,二人坐在一起,孟珂提起此事,邀请叶青澜一起来看。
她从前多拍文艺片,短短几年将国内外奖项拿了个遍,这是第一部 剑指春节档的合家欢商业片。
她给了两张票,叶青澜叫上了蒋思贤一起。
试映会地点在城东的一家影院,为了保证不泄密,安保工作做得很严格,每个人都需要实名检票进入。
蒋思贤拿到写着她们名字的邀请函,好奇:“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孟珂传闻中性格不是很冷僻吗?”
叶青澜解释:“前段时间我去广州跟的项目,她也在。”
“那也难怪了。”蒋思贤挽着她的胳膊,挑眉笑道,“可以不要再散发魅力了吗宝贝,给人家影后掰弯了多
不好。”
二人检票,进入放映厅,一袭黑裙的孟珂前来迎接。
“青澜。”
叶青澜向她介绍:“这是我朋友,蒋思贤。”
蒋思贤一向大方自来熟,笑吟吟伸出手:“孟老师,你好,久仰。”
孟珂礼貌地与她握手:“蒋小姐。”
短暂寒暄后,孟珂带二人去跟导演打招呼,昏暗的放映厅,大荧幕上蓝色灯光幽幽如海底,第一排旁站着一个气质文艺而懒散的男人,穿着深色毛衣,正在跟旁边的工作人员核对流程。
“段导。”孟珂唤他,“我朋友来了。”
被叫做“段导”的男人应声抬头。
穿过浮游光线,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叶青澜身上。
叶青澜脚步一顿。
蒋思贤在看清他的面容下,眉心一跳,忍不住皱眉。
竟然是他。
孟珂毫无所察,介绍道:“段导,这就是我向你要邀请函的那两位朋友。青澜,蒋小姐,这是我们片子的导演,姓段。”
空气有刹那的寂静,又被周围人来往的脚步声打断。
段昶捏着白纸黑字的文件,望向几步之外,同记忆中几无二致的人。
“青澜,”他微微一笑,无限怀念,“好久不见。”
第46章 风从灰扑扑的玻璃窗中吹进来……
四个人之中,唯有孟珂一头雾水。
短暂的讶异之后,叶青澜也认出了段昶,淡笑道:“好久不见。”
的确太久,算起来有八年多,段昶的变化很大,刚才一刹那的迟疑,是叶青澜险些没认出来他。
孟珂不知他们的关系,好奇询问:“你们认识?”
蒋思贤冷不丁嗤笑一声,扬起眼尾:“认识,这不是段导吗?这么多年不见,段导在男女关系上还是这么没有分寸,你和我们家青澜什么关系?喊得这么亲热。”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输出,让段昶的笑容隐隐淡了些。
孟珂自然也听得出里面的讽刺和嘲弄,意识到叶青澜和段昶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人是她请来的,眼下的气氛却那么尴尬。
叶青澜把蒋思贤往后拉了拉。
过去这么久,她对段昶早就毫无想法,不像蒋思贤的反应那么大,笑着解围:“孟珂,你们忙,我们先去找座位了。”
“好。”孟珂松一口气,从铺着绒布的长桌上拿了两份试映会的伴手礼给叶青澜,“一点纪念品,票根笔记本眼罩之类的小玩意,你们留着玩。”
叶青澜接过:“谢谢。”
蒋思贤犹嫌不足地睨了段昶一眼,要不是蒋母整天耳提面命她人前的教养,早就翻个大大的白眼了。
二人的座位在第五排,前三排是电影主创团队和业内人士,孟珂给她们的座位在影院中间,视野极佳。
将将落座,蒋思贤忍不住道:“真是晦气,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上他。”
叶青澜从孟珂给的手提袋中找出一瓶橙汁,拧开给蒋思贤:“喝点水,别气了。”
蒋思贤怒喝两口,呵呵道:“段昶也真是要脸,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叫你青澜的。当初你就不该拦着我,应该让我和贺嶂带人去揍他一顿。”
蒋思贤一开始对段昶的印象还不错,大学里清俊斯文的那类学长,又是戏影专业,自带淡淡的文艺气质。
她不是嫌贫爱富的性格,所以即便知道段昶家境普通,也没觉得叶青澜和他交往有什么问题。
直到后面叶青澜被断崖式分手,身为发小,蒋思贤震惊之余,几欲气绝。
她想不通,当年的叶青澜也没能想通。
把橙汁给了蒋思贤之后,电影开场,叶青澜靠在软椅里,回想起那一段往事。
她十八岁那年考入陵江,起初大学生活很开心,然而下半学期的时候,奶奶突然重病。
奶奶患的是肾癌,一经发现便是药石无医的晚期,叶家遍访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老人家至多再活半年。
那段时间,整个叶家都笼罩在阴霾中。
她不知道怎么办,没课的空闲之余都会去陪奶奶,以求最后的相处记忆。
后来如医生所料,奶奶病逝在那年六月。
夏天,热烈而充满希望的夏天,恰逢毕业季,校园内充斥着毕业生的喜怒而乐,有欢呼扔学士帽的,也有相拥而泣的。
叶青澜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回到学校,一抬头,望见漫天随风而起的风筝,晴日之下,斑斓如经幡。
她那时多大,不过十九岁,少女心性脆弱,站在原地落下泪来
想到刚刚离去的奶奶,小时候给她扎风筝,缠绵病榻之时,最惦记的仍然是她。
滚滚泪水,仰头也无法止住。
段昶就是在那时出现,柔和干净的身影,弯腰递来一包纸巾,问她怎么了?
她为自己被人发现流泪而别过脸去,潦草地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谢。
段昶等了一会儿,贴心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指指旁边支起的棚子:“学生会为毕业生举办的风筝节活动,每个女生都能免费领一只风筝,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