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视线相撞,他的眼眸浓黑,身形很高,张开的五指看起来也极具力量感,打人绝对疼。
男人欺软怕硬,顿时应了一声:“哦哦,知道了。”并上腿。
太好了,上班族抬眼冲陈言笑,比出大拇指。
陈言也朝她颔首,旋即轻拍一下乔鸢的拐杖:“该换乘了。”
聚集了多所大学的乔安区位于南港东部,她们要去郊外的私人动物救助站,考虑到地方租金问题,建设在最西一带。
两者好比地图上的两极端点,单凭1号线难以抵达,得转车再坐七站才行。
下车人多,乔鸢行动不便,难免受到推搡。
陈言见状环住她,单手绕过后背,握住胳膊;另一条手臂接过拐杖,抵御人流,像一只稳健的熊一样护着她。
——奇怪的联想。
喧嚣间,乔鸢说了什么,陈言没听清。
待转到2号线上,没有座位,两人面对面站在门边,乔鸢又说了一次:
“明野。你换香水了吗?”
陈言口吻自然:“沐浴露被室友用完了,我换新的,怎么了?不好闻?”
“还好。”乔鸢像是随口一问,“今天有戴帽子么?”
——她起疑了。
“有。”陈言喉咙滚动,犹如一只过分高大却顺从的犬,主动低下头,使乔鸢得以确认他的帽子。
有些粗糙的毛线手感,的确是明野经常戴的那顶没错。
“手链呢?”
空气有些许紧绷。
明野有一条绝不离身的手链,情侣款,是乔鸢送他的520礼物,向室友们炫耀过八百回。
昨晚陈言提及,他其实不大想给,奈何前者坚持要,称防范未然,他实在推诿不掉才肯摘下来。也就是说——
“在的。”陈言抬起手,刻意提高尾调,“还怕我弄丢?”
“没有。”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乔鸢指尖攀上他的掌心,好比一尾轻悄的蛇落入沙漠。她触碰见他的皮肤,手指沿着指节往下滑动。
干燥,温厚。
比起他的眼睛,生得过分锋利,好似摸一下便会被割伤。大家多说陈言的手长得更好看,骨骼结实,不管做什么、应该都会很好用。
乔鸢找到那根链条,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她的指腹停在他的动脉上,或许能察觉到他失常的心跳。因此——真的只是因此吗?
陈言反手捏住她的手腕,掌心翻转,将大拇指嵌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握住她的手。
一秒,或许两秒,她挣了挣。
他便松开了。
…
根据导航指示找到地点,如明野所说,所谓的私人流浪动物救助站占地面积不大。冬天气温低,前院只有零星几条狗,或蜷或卧,无精打采。
收容所的主人今年52岁,一位单身阿姨,戴着灰扑扑的老旧围巾和袖套,眼睛不大好。果真没辨别出他与明野的差异,只同乔鸢打招呼:“好一阵子没见你了,怎么拄上拐了?”
听完起因后方颇为严厉地教训陈言:“你不好,做事毛毛躁躁,把女朋友都害了。”
陈言全无反驳的念头,点头:“是我的错。”
“天太冻了,除了那几头傻货非要跑外头玩,其他阿猫阿狗我都给关里头了。”
“快递老样子堆在楼上,柜子里有面条,马上我得带妞妞、大毛几个去打针,你们看着来。走了把门锁上就行。”
阿姨掏出钥匙,带他们走进双层式的木屋。
一楼有厨房、卫生间,饭桌旁边搭了张沙发床,白天支起来不占地方,晚上放下来睡觉。
其他两个房间区分开来,一个住病猫,一个住病狗,不用上楼梯,方便她随时喂药。
健康的动物大多安置二楼,一推门,整层楼把墙拆了,地方还算宽敞,可架不住动物多。猫猫狗狗挤成一团,味道不算好闻。
好在陈言提前做过功课,大致了解自己要做的事:清洗食盆、扔尿垫、铲屎、换猫砂。
数量多,工作繁琐,却算不上难。
袋子里的东西也用上了,他搬来一张靠背椅,又递给乔鸢一包消毒湿巾、口罩和防护眼镜:“你坐着,注意别揉眼睛,沾容易引发结膜炎。其他的活我来。”
“给我一把梳子吧。”乔鸢说,“至少我能帮它们梳毛。阿姨皮肤过敏,做不了这些。”
一个对动物毛发过敏的人却收养了整整一屋子流浪猫狗吗……?
“好。”陈言脱下外套,找到梳子给她。随即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过程中,猫狗疑似把他当做新玩具,渐渐从一开始地躲闪、发抖、哈气、飞机耳,转变成围着他的脚打转,甚至跳上后背,用爪子钩他的衣服。
确切来说,是明野借给他的衣服。
陈言无可奈何,只能留意着别踩到它们,费了一个上午清理好房间。
吃完中午饭——两碗清水面条,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拆开来自五湖四海的快递盒,记录对应好心人捐赠物资的品类和数量,用以春阿姨每个月初在网络账号上公布清单。
据说是乔鸢的提议,阿姨一个人的储蓄即便全部押上去,也不可能长久维持住运转,倒不如尝试向网友们求助。
列清单一来能增加信服力,二来也能让好心的人们更有参与感。
阿姨勉强接受,只是她手笨,嫌写字麻烦,也剪不来视频。这份责任便自然而然落到乔鸢身上,眼下她做不了,又顺延到陈言。
陈言打开灯,灯泡闪烁两下,发出昏黄的光。
他坐下来,身前一张小桌板,放着纸笔、美工刀,按照乔鸢建议的流程先写下日期:2016年11月20日。
他拆快递,乔鸢则继续给猫狗梳毛。
小动物们身世五花八门,有常年在附近溜达、跑来偷吃被阿姨捉住,直接绝育收编的;
有生病、搬家、结婚养小孩等等理由被遗弃的;也有些人打听到地方干脆塞猫包里送过来的。
大概鲜少有机会再与人类互动,它们的共同点都很亲人。
一只三毛猫拱着脑袋挤开土狗,躺在乔鸢手边翻肚皮,到处打滚。
它的尾巴只有短短一截,结痂的粉肉裸露在外,缺了一条前肢。
陈言留意到,乔鸢先是摸了摸它的头,挠下巴,舒服得猫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混音。
其后从头顶一路摸到底部,动作非常轻柔。避开了受伤的部位,手指连带梳子,直接落于侧腹。
“喵,汪呜。”
其他猫狗不甘示弱地凑上去,应该不是意外,因为乔鸢每一次帮它们梳理打结的毛发,都没有触及伤口。
难道……
“你能认出这里所有动物?”
陈言问。
“大部分吧。毕竟经常来。”
灯光浑浊,室内空气糟糕,浮毛满天飞。
偏偏此刻,她抱着猫,又被狗包围,神情放松,话音里包含笑意。
白皙的颈部皮肤似乎格外细腻,脆嫩,用手轻轻一碰便足以留下鲜明的指纹。
诸多肮脏的、低劣的想法不受控地闪过。
陈言目光幽深,视线久久固定她身上,不自觉也笑:“你家的狗最近还好吗?”
他记得明野提过,她家养了一只金毛。
“还好。”乔鸢回答得节制。
打算延续话题,陈言正想再说些什么,冷不防一股尖锐的疼痛戳破皮肤,直抵神经。
低头望去,原来是匿名快递盒里用泡沫纸裹了整整一袋刀片。刀尖切开他的掌心。
宛若诅咒一般,鲜血喷涌而出。
第14章
嗅到铁锈味,乔鸢倏地抬头:“你流血了?”
“快递里有东西,不小心划了一下。”
陈言解释。见她放下梳子和猫,当即起身,一副要走过来的样子,立刻大步上前:“没事,不严重。”
他怕吓到她,特地往轻处说。乔鸢却抓住他的小臂,手掌下移,摸到好多血。
“去医院。”她道。
“要是有消毒水,我可以自己——”
“打车。”乔鸢声线偏软,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抛出指令,“现在就打。”
陈言:“……”
在美食街的时候,分明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轮到明野,就这么在意吗?
前往医院的路
上,包括到门诊,护士帮忙消毒、包扎,打完破伤风针时,对方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神情与其说担心,兴许更符合警觉、或防备的定义。
仿佛屋子里藏着凶手,随时有可能跳出来杀人。而受害人提前捕捉危险的气息,目不转睛,凝视死寂的床底。
“别紧张,割得不深。”陈言不免生疏地安抚,“是左手。而且就算要缝针,麻醉药过期失效,痛的人也是我。”
乔鸢:“……”
忽然顿悟,怪不得她说笑话的时候林苗苗从来不笑。原来这就叫做强行幽默……?
上一篇:当我上门遛狗发现狗主人是大帅比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