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河山
“孙二。”
“这是谁?”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每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两个歪瓜裂枣,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到处偷鸡摸狗,脾气还大,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这辈子迟早有一天要被砍死。
她们村子也不例外,孙家的二儿子就是这样的歪瓜裂枣。
“孙二这个人从小手脚就不干净,经常偷别人的东西,长大一点就经常偷父母的钱去镇上混几天,没钱了就回来。”
“他父母让他去隔壁镇学木工,结果,跟着师傅去别人家做工,还偷了别人家的钱,手艺人本来就要脸面,当时气得恨不得打死他,直接让他回来。”
“结果他回来后,说谎,说是师傅看不起他,毕竟还是交了学工费,父母便去找师傅麻烦。”
“师傅气到来村子里骂,一大家子都跟着丢脸。”
“这件事后,他父母也灰心了,也不管这个儿子了。”
而且……而且,廖山春记得村子里还有人说这个孙二除了偷鸡摸狗,手脚也不检点,还因为偷看人洗澡被打过一回。
廖山春跟他也有过接触,她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手特别贱,嘴巴也特别贱,当时她就是洗了衣服,晾在后阳沟里,对方经过的时候,就说荤话。
她不搭理他,他还越说越起劲了,直到她泼了一盆水出来,才走开。
真让人想打死他。
现在想来,还真有可能是他。
这……这……
廖山春觉得吧,人和人还是不一样,死的是其他人,廖山春就肯定会觉得这两口子有问题,怎么能杀人呢。
可如果死的人是孙二。
那肯定是孙二做了什么事情,逼得长桂家杀了他。
这都是孙二多年的口碑。
廖山春再看看旁边的警察,心里一下子慌了。
完了,她们这算不算是好心办坏事了?
廖山春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如果真的是孙二死了,长桂家的人,还得给这种人赔命啊?
廖山春出生在70年代,她的认知就是杀人偿命,她小的时候听过不少这种故事——杀了人最后要吃枪子。那个时候听的那些故事里,才不管你是不是婆婆,是不是丈夫,反正你杀了人,你就得吃枪子。
另一边,长桂两口子的农药已经买回来了。
平常的饭桌,现在就放着两瓶农药,长桂的男人面前摊着一本小学生用的写字本,他手上拿着一支铅笔。
“是我们……”过去在扫盲班学的知识还是用上了。
“杀字怎么写?”
“三点水,一个少。”
长桂男人写了下来,看着怪怪的。
“感觉不像。”
“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写书。”
“是我们沙了孙二,我们把命pei孙jia。”
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去,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段时间天天看着腐烂的尸体,天天做噩梦,没有一天好受。
不管廖山春发不发现,两口子都想好了这个结果了。
只是,挨枪子太痛了,她们不想去城里挨枪子。
所以,她们买了农药。
门外,有人敲门。
“长桂在家吗?”
是廖山春的婆婆。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小簸箕,里面装着的是茄子和辣椒。
“家里茄子长得好,想着给你们送一些来。”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这个……不用不用。”
男人赶紧把本子收了,不能让人看到了。
“跟我客气什么。”老太太赶紧把茄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前两天路过你们家菜地,看到你们的菜都没了,正好我们家有多的。都拿着啊。”
老太太说完,端着簸箕就出来了,不给他们机会把菜还回来。
她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看着偷出来的农药。
她儿媳妇儿说得莫非是真的?
这农药瓶子,一看就是新买的,可现在是十月份,哪里有用得上农药的地方?
于是,当长桂家吃完了红烧肉,准备喝农药时……农药呢???
第24章
同林镇用农药基本上是用在稻田里,偶尔也会用在玉米地,现在是十月份,这两个都已经收成了。
而这两瓶农药是新的,还没有开,而且还放在桌子上。
谁家正常人把农药放在桌子上啊!
老太太回到了家里,看着自己家,想了想,然后把农药放在了桌子上。
老太太想出去端辣椒进来,她走了两步,回过头又把桌子上的农药收起来,放到旁边柜子里。
今年的辣椒是长得格外好,满满两大簸箕。
老太太把辣椒端了进来,这才又去把农药放在桌子上。
簸箕也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辣椒基本上都是红彤彤的,现在把辣椒蒂去了,剁吧剁吧,放进坛子里,做成酸辣椒碎,留作冬天的时候吃。
她对面是两瓶农药,黑色的瓶子,绿色包装,红色的字,看得心里毛毛的。
没一会儿,在外面除草的大雁她爷爷也回来了。
人一到家,正口渴要去喝水,一眼就扫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今天阎王来了吗?说我们屋头要死一个吗?”大雁她爷爷拿起了桌子上的农药,“还两瓶,这是要死两个嗦?”
老太太把桌子一拍:“我就说不对劲!”她就是试试看,果不其然,她老伴回来就能看到桌子上的农药。
老太太就看着老头子拿着农药,藏进了柜子里。
这才是正常人。
“怎么买了两瓶农药?这段时间也没有要农药的地方。”
“我也是这样说!”
老爷爷一头雾水:“你今天是撞鬼了吗?我一句都听不懂。”
老太太这才解释说道:“今天早上大雁她妈说,让我们莫把昨天晚上说的事情说出去。”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就拿了些辣子和茄子去长桂家看一哈,你猜我去看到了什么?”
老爷子刚才就是调侃一下自己老伴把农药放在桌子上的事情,转过头还是去喝了水,现在随口问道:“莫子?”
“长桂在炒菜,长桂她男人坐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两瓶农药。”
老爷子看向自己家柜子,两瓶农药。
“这两瓶?”
“是啊,我觉得有点不对头,所以我怕拿回来了。”
“她们让你拿的?”
“她们也没有不让我拿。”反正她们都没有看到。
“……厉害了,我们屋头要出个农药大盗了。”
“莫开玩笑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现在买农药做什么?还放在桌子上?吃饭的地方放农药!”
“是有点嫌命长。”
真的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老年人可能对时代啊,城里打工啊,高压锅啊,一窍不懂。
可这是农药啊,她们这一代人再懂不过了!
从农药走进农村家庭那一天开始,就出现过把农药装进普通瓶子里,结果被家里孩子或者老人喝了。
这种事情,头天发生,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几乎每一个庄稼人去买农药,看着那黑乎乎的瓶子,看着那里面的毒水,尽管那毒水都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可大家依旧会产生这样的恐惧。
可谁也不知道,家里孩子会不会跟个傻子似的,把农药找出来喝了。
这是所有庄稼人共有的噩梦。
于是,农药从买回来那一刻开始,就需要藏在接触不到的地方。
最后会形成习惯,就像她老伴这样,回到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桌子上有农药,然后不需要说什么,直接就把农药放到藏起来了。
没有人!绝对没有人会把农药放在吃饭的桌子上。
长桂家到底怎么回事?
她就又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儿媳妇说的那些事情,难道是真的?
儿媳妇儿的确天天在说那个高压锅的事情,要是儿媳妇儿真的觉得高压锅是长桂家偷的,那很有可能真的会去找长桂家。
那长桂家杀了人?
可昨天晚上儿媳妇儿还是带了黄鳝回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事……还得问问儿媳妇。